第068章 眾生相(1 / 2)

貴女反穿日常 薩琳娜 12339 字 6個月前

永恩伯是高祖原配貞烈皇後的娘家,靠著高祖和先帝兩代君王的照拂,一直過得很滋潤,在京城上流社會也頗有些體麵。

但到了現在,劉家的風光卻不比從前,家中子弟不上進,送進宮去的女兒又不甚受寵。

唯一一個能位列四妃的劉賢妃,雖比其它姐妹強了許多,可在後宮掙紮了近二十年,也隻生了一個公主,那公主還是個傻子。

幸好有個姚希若,一手醫術出神入化,硬是將九公主的癡病給治好了。

現任永恩伯、劉賢妃的哥哥就琢磨上了,自家也有幾個未婚配的兒子,是不是可以爭取一下做九公主的駙馬?

好歹也是自家人,撇開公主的身份,表哥娶表妹,再合適不過了。

隻是,讓永恩伯想不到的是,如今的九公主腦子倒是不傻了,人卻變得愈發不讓人省心。

小小年紀就出宮跟外男私會,私會就私會吧,你丫把嘴巴擦乾淨也行啊,偏偏還讓人知道了,鬨得滿城風雨,連帶著劉賢妃都跟著受訓斥。

永恩伯是九公主的親舅舅,心裡再怎麼不喜歡也不能表現出來。

永恩伯夫人就沒有這個顧慮了,她不止一次的在丈夫跟前抱怨:“早知道她這麼能折騰,還不如一直是個傻子哪。”

九公主還是個傻子的話,不管是帝後還是朝臣,對她都有種先天的憐憫,即便她做出的事再荒唐,也不會跟她計較。

而永恩伯府的少爺娶了這樣一個傻公主,宮裡對劉家不能說是心存感激吧,好歹也會另眼相看,沒準兒還會給‘肯犧牲’的倒黴駙馬一個大大的前程咧。

可現在……永恩伯夫人聽了永恩伯的打算後,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成,不成,我們家可不能娶這樣一個兒媳婦進門。”

娶公主固然可以給家族求得富貴和地位,可也不是一點兒壞處都沒有。

公主是君,駙馬一家都是臣,‘君’想做什麼,哪怕是挑戰淪禮法的事兒,‘臣’都要乖乖的認下。

大齊的公主原就彪悍,搶有婦之夫的,婚後養麵首的,做起來簡直不要太輕鬆喲。

似九公主這般婚前就跟男人勾勾搭搭的,那就更不能要了。

永恩伯夫人擔心,娶這樣一個‘祖宗’進門,用不了多久,她兒子頭上就會一片綠油油。

永恩伯還有些猶豫,“府裡的情況你也清楚,我已經好幾年都沒有正經差事了,大郎、二郎他們早已過了弱冠之年,也隻掛著個勳職。宮裡娘娘也艱難,不尚公主,難道眼睜睜看著永恩伯府一日日的沒落下去?”

永恩伯滿心歎息,他們家的靈氣仿佛都集中到了貞烈皇後一人身上,除了她,劉家三代男丁中,竟沒有一個有出息的。

讀書不成,習武不成,論起吃喝玩樂,倒是一個比一個精通。

永恩伯實在是沒法子了,這才想讓嫡出的三兒子去尚主,旁的且不說,家中的爵位至少能保下來。

永恩伯夫人臉色沉了下來,她是劉家的當家主母,家裡是個什麼情況,她自然很清楚。

劉家的爵位不是靠軍功掙來的,全憑裙帶關係。不是世襲罔替,隻能沿襲三世。

後來劉賢妃為了救聖人,不顧自己身懷六甲的為聖人擋住了刺客的冷箭,險些一屍兩命,最後勉力生下孩子,還是個傻的。

聖人又感動又愧疚,不但封劉氏為賢妃,還加恩劉家,許他們家的爵位再沿襲一世。

但即便如此,也隻是四世而已。

現任永恩伯是第三任,他今年業已四十多歲,放在當下,已經能自稱‘老夫’了。

永恩伯就是立時死了,也不會有人說他‘可惜’。

而永恩伯世子也已經二十多歲了,以大齊的平均壽命來算,劉家的富貴至多不會超過三十年。

永恩伯夫婦如何不揪心?!

思忖良久,永恩伯夫人才咬牙點了點頭,表示願意為兒子求娶九公主。

但她心裡到底不甘,又補了一句:“伯爺去跟娘娘商量此事的時候,最好還是求她多管教一下九公主。咱們家比不得人家清河縣主底氣足,九公主也不是顧氏!”

萬一九公主婚後紅杏出牆,永恩伯夫人希望宮裡的賢妃能把心放正,給劉家做個主。

永恩伯雖然不喜夫人說話難聽,但事關自己兒子,他還是咬著腮幫子應下了。

背後不能議論人,永恩伯夫人剛剛拿齊家的事舉了例,外頭小丫鬟便送來了清河縣主親筆寫的請帖。

“賞花宴?”

永恩伯夫人掃了眼那大紅灑金的帖子,眼中閃過一抹玩味。

自打去年齊家出了事,清河縣主便仿佛在貴婦社交圈消失了一般,除了大年初一進宮朝賀,她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大家麵前。

“縣主這是要做什麼?”想要重返京城的上流社會?!

永恩伯夫人合上請帖,有些好奇的問道:“伯爺,最近齊家可有什麼大事情?”

永恩伯稱得上一個老紈絝,正事上沒什麼能為,但與京中八卦上卻頗有些手段。

這也難怪,整日裡在東西大街閒逛、吃茶,偶爾還跟三五‘知己’去教坊、青樓體察下民情,消息自然靈通。

隻見他稍一愣神,便回道:“哦,也沒什麼大事吧。幾日前齊家西府的老二打發兒子進京了,聽說還帶了好幾馬車的東西。”

說著說著,永恩伯的語氣中便帶著濃濃的羨慕。

他和齊令宜是同輩的人,兩人都是勳貴出身,他還比對方大了幾歲,結果咧,人家齊令宜不到四十就做了蘇州知府。

齊家出了那麼大的禍事,齊令宜卻沒有受到任何衝擊,依然在富庶繁華的江南做父母官,一年不知往口袋裡撈多少錢咧。

一想到齊嚴之帶進京城的那幾輛馬車的寬大貨箱,永恩伯的眼中就忍不住泛起了嫉妒的紅光。

永恩伯夫人也歎道:“齊家老二倒是個有運氣的人。”

上頭有個好哥哥遮風擋雨,又有個好嶽家幫忙打點前程,齊令宜隻需做好自己的分內事便成。

忽然,永恩伯夫人似是想到了什麼,目光灼灼的看向丈夫:“伯爺,如果妾身沒有記錯的話,齊老二的嫡長子還沒有說親事吧?”

永恩伯不是女人,一時也沒有多想,隻愣愣的點頭:“是呀,今年剛十六歲,聽說是個懂得上進的孩子,讀書頗有天分。”

“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永恩伯夫人撫掌,眉眼滿是笑意。

永恩伯不笨,對上夫人的雙眸,他不禁睜大了眼睛,“夫人的意思是——”

永恩伯夫人連連點頭,笑道:“咱們家婉姐兒今年已經十四歲了,也該議親了呢。”

她說的是自己唯一的嫡女劉婉。

永恩伯‘唔’了一聲,撚著胡須想了想,“齊家雖然沒了爵位,可齊老二的官位還在,且大房有個清河縣主,齊家也不會真的衰敗下去。跟齊家結親,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關鍵是劉婉的出身,在權貴滿街走的京城,當真算不得多麼高貴。

彆看齊家不是國公府了,可齊家的根基還在。

撇開清河縣主的誥封不提,宮裡的馬皇後和太子對齊家都很看重。

再者,齊家丟了兵權,可西南大營卻交到了馬翰澤的手上。

馬某人是誰?那是清河縣主的嫡親哥哥啊。

除此之外,齊家還有好幾門得力的姻親,趙國公府、梁國公府、宋國公府,個個都是位高權重的人家啊。

提到趙國公府,永恩伯又想起一事,道:“方才夫人不是問齊家有何大事嘛,我倒是想起一事,聽說齊家大郎謀了缺兒,下個月就要去西南做知縣了。”

永恩伯夫人眼睛一亮,染了鮮紅豆蔻的手指敲了敲請帖,“是了,這才是清河縣主舉辦‘賞花宴’的真正目的咧。”

嫡長子由武轉文做了官兒,齊家正一步步從抄家的泥潭裡走出來,換做是她,也會做出跟清河縣主一樣的決定。

“齊家這宴會,夫人可否要去?”永恩伯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還是問了一句。

永恩伯夫人笑得燦爛,“縣主有請,是給妾身麵子呢,妾身豈能辜負了人家的美意?”她頭發長,見識也不短,做不來那等捧紅踩黑的蠢事。

似永恩伯夫人這般想的貴婦並不少。

這也好理解,但凡在京城上流社會混得久的人,基本上不是蠢人,除非是有血海深仇(比如霍家和盧家),大家誰都不會鬨到麵兒上來。

能捧個人場就捧個人場,能送個人情就送個人情,大家都是在上流社會混的,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沒有倒黴的時候,更不敢說那些遭遇禍事的人家就沒有翻身的可能。

做事不能做絕,萬事留一線,隻要不影響自家利益,權貴們也樂得湊個熱鬨!

當然,也不是全部,世間總有那麼幾個腦缺者,或是目光短淺之人。

安成侯府。

“……嘁,齊家也就剩一個清河縣主能拿得出手了,什麼賞花宴?還不是想趁機巴結咱們這些人家?”

永嘉郡主因著女兒的婚事,對齊家多少有些彆扭。

另外,永嘉郡主和清河縣主有些不對付。縣主看不上永嘉的為人,永嘉卻覺得縣主‘假清高’。如今齊家敗了,永嘉樂得看縣主的笑話,又豈會幫她做臉?

是以,門房剛送來請柬,安成侯夫人還沒有發話呢,永嘉便已經表了態:“不去、不去!咱們楊家又不是沒有暖房,一朵破牡丹有什麼好賞的?不去!”

安成侯夫人那保養得宜的臉上閃過一抹不滿,但礙於豫王府和永嘉的權勢,她還是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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