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八十五章(1 / 2)

隨著瑪瑙色的微光自祭台上亮起, 走到容若耶身邊想要查探她情況的柳清葉不得不停下腳步。

那些咒文仿佛在這一刻活了起來。以白行歌的眼通能力,輕易能見到刻痕上的光在空中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文字,化成了枷鎖般的存在, 將身上泛著淺淡金光的柳清葉層層包圍。像是森冷的牢籠, 張牙舞爪地想要將他囚起。

事到如今,饒是對咒術方麵毫無了解的柳清葉,也明白了落月教的意圖。

不知是不是因為與之相對的是容若耶的脫險, 柳清葉在被牽製住後並沒有做反抗,反而無奈地與祭台外的白行歌和謝璟深對視著, 最後垂眸將目光緊鎖在躺在祭台上的女子身上。

許是祭台的變化也影響了她, 又或者落月教的人給她下的藥,藥量本身就不太重,白行歌看見她垂放在身前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與此同時,緊抿著嘴的柳清葉眼中似乎也滑過了痛苦的異色,似是在獨自隱忍著什麼。隨著那顆深藍色的巨型珠子被一根細長的石柱撐至半空, 白行歌眼睜睜看著柳清葉身上的那些咒語化成了鎖鏈,將他的靈魂直接拉進了那仿佛裝著深不見底的世界的珠子之中。

“柳教主!”白行歌微微一驚, 在感受到柳清葉的魂魄還未消失時, 才微微鬆了口氣。

桀桀的笑聲在寬大的空間裡回蕩,白行歌剛穩住身子,便見到當初逃走的邪嬰又出現在自己麵前。與之前相較,它似乎又長大了些許,耳朵變得越大越尖, 就連咧嘴笑時露出的滿嘴尖牙,似乎也比當初更要堅韌了不少。

它示威般地飄在半空中,不斷在白行歌麵前來回晃動,仿佛打定主意他無法奈自己何。

白行歌被他那灰呼呼的身子晃得煩, 正欲動手,卻見它張了張嘴,吐出與外表年齡完全不符的粗啞男聲。

“果然,我想做的事情,永遠都少不了你的插手呢。”這個聲音和語氣,對他來說有點熟悉,很像來自那位不知名且見不得人的尊者。

白行歌一聽見他的聲音就來氣,平日裡溫溫和和的聲音都冷冽不少:“那你不妨說說你這次又想做什麼?你這個盜法的盜賊。”

盜賊這

二字像是戳中了他的重點,他聽見對麵怒極反笑的聲音:“這可是你們璃國內法師傳授給我的,又怎能稱為盜法?”

謝璟深也能聽見邪嬰口中的話,在聽到那關鍵詞時,沒忍住朝白行歌看了一眼,沉默不語。

白行歌的聲音又冷淡了幾分:“是嗎?可我怎麼沒從你的咒文上感覺到法承呢?且看你用的術法,上麵的咒文模仿得是挺相似,可終究還是少了些靈氣,有些甚至還不完整……啊,我猜你是不是犯了什麼錯,修法中途讓人給逐出師門了?這,也是有可能的事。”

“你也彆嫉妒,畢竟我能理解,不是所有人的天賦都似我一般好,你失敗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對麵又是一陣靜默,唯有邪嬰那凶神惡煞麵帶怒意的臉顯示出了對方內心的不悅。半響,那人才又啞著嗓音說:“嗬,隨你怎麼說,反正,我倒還要謝謝你把這麼完美的靈魂,親自送到我手中。”

他指的自然是柳清葉的魂魄。

祭台上的容若耶不曉得何時已然醒轉,睜開眼時眸光尚有些迷茫,不知道是再茫然自己身處何地,還是奇怪於自己還活著的事實。

她的視線在不經意間觸及離她不遠的那顆珠子上,和她被帶上祭台的時候不同,珠子內如今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填滿,裡麵有金銀色的光華流轉,璀璨而奪目,卻又帶著一絲絲難以察覺的柔和。

容若耶不知不覺中盯著那顆珠子看得出神,她總覺得珠子似乎也正在凝視著她。不知從何而來的視線落在她身上,莫名其妙地有些熟悉,熟悉得讓她的心逐漸傳來了抽痛感。

如當年的那一日,親耳聽見自己所愛的人即將要迎娶另一個人的時候一樣,讓人窒息。

近處隱隱約約傳來人的說話聲,宛如清泉般清淡悅耳的聲音十分熟悉,和那位叫做白行歌的公子很是相似。

“你將柳清葉的魂魄鎖入攝魂珠,又大費周章弄了個獻祭用的祭台,就是要將他的靈魂獻給妖後?”

柳清葉這名字聽得容若耶身體微微一震,不知已經有多少年不曾聽過這個名了。原以為她早已將其拋到九霄雲之外,可如今再次聽見,才發現它並沒有消失,隻是被深深埋藏在塵封的記

憶之中。

一旦觸碰,萬千情緒飛揚。

心臟傳來的抽痛感讓她的呼吸變得有些困難,她努力坐直了身體,忽略還掛在她雙手和雙腳上的銬鏈,用著有些發緊的聲音問:“白公子,你在說什麼靈魂與獻祭?”

容若耶向白行歌提出疑問時,他剛收到了來自那位尊者的回答。

尊者用著頗為自大與不屑的語氣對他說:“獻祭柳清葉的靈魂不假,不過這祭台倒也並非全然為他打造。此前,你不是非常好奇,你本該見到的那些亡魂與孤魂野鬼們都去往了何處嗎?便是通過這個祭台,去往能夠發揮他們最大價值之地了。”

那尊者說得很隱晦,但白行歌已經大略明白了他的意思。簡而言之,先前那些無辜的亡魂,那些消失的失蹤了的靈魂,全都被獻上給靖國那位妖後了。

白行歌對他們璃國的‘護國小神獸’也有些許印象,在記憶中,她應該是一位善良的大妖,與外麵那些會害人的妖精不同。可是為什麼,如今離開了璃國,她卻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麵對容若耶的詢問,白行歌不知該如何解釋,隻能安靜且為難地看著她。

倒是尊者的話又透過邪嬰傳了過來:“對了,還有那愚蠢的公儀臨,自己的親姐姐究竟是被誰給殺害的都查不清楚,就他這樣的能力竟能當上教主,隻能說難怪五□□終是不如五毒教。”

“如此也罷,可他還不自量力地想對付我,那就很是不該了。”

聽見公儀臨的名字,白行歌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了些許變化。他還沒來得及詢問尊者對公儀臨做了什麼,便聽見他滿不在乎道:“我原本想看在他替我辦事多年的份上,饒了他一命不與他計較,沒想到他竟然還想暗中殺害我。”

說著,他又是一陣輕笑:“那可就不怪我為了保護自己,選擇對他動手了。”

白行歌聞言,心又涼了半截,猜測公儀臨很可能已經遭遇了不測。

想到那位性格偏執,外加因為失去最愛的姐姐而變得有些扭曲的少年,他一時間不知是什麼樣的感受。

半響,白行歌才抬頭用著冷淡無光的眼神注視飄浮在自己麵前的邪嬰,微微抬手,動作迅速得沒有讓它有任何反應過來的時

間,直接往它身上貼了一張符紙。

邪嬰的尖叫聲尖利得仿佛要穿破人的耳膜,能清楚聽見它叫喊聲的謝璟深被它喊得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而看不見具體發生了什麼事的容若耶,隻覺得周圍好像忽然刮過了一陣刺骨的寒風,讓她倍感不適。

她下意識又將目光放到身旁的珠子處,仿佛感受到了它的哀傷似的,緩緩失了神。

白行歌在冷著臉往邪嬰身上貼了道符後,很快又從袖子裡抽出了一條紅繩。明明在彆人眼中隻是普通的紅繩罷了,可當他用在邪嬰身上時,卻用出了捆仙繩般的效果——

“先前讓你溜走了是我的疏忽,瞧把你給嘚瑟得,以為我真治不了你了嗎?”白行歌邊說邊揚了揚嘴角,笑容的弧度有幾分冷漠。

邪嬰在他手裡激烈地掙紮著,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咬人。可白行歌壓著它的角度把握得很好,趁著邪嬰尚在他控製之中時,他回頭飛快地朝謝璟深喊了一聲:“把我給你的東西,直接往它心口處插|下!”

在過來的路上,謝璟深收到了一把被人用朱砂劃了符文的,隻有匕首一般大小的桃木劍。他記得自己當時還隨口問了句白行歌為何要突然給他這麼個法器,白行歌給他的回答更加隨意了:“直覺等會兒會派上用場。”

謝璟深也不清楚這是否真的為白行歌的直覺還是早已有所預料,但收到指令的他還是很聽話地走上前,來到白行歌身邊。

殺人他都可以毫不手軟,殺一隻邪祟對他而言,更沒有什麼壓力了。

白行歌因為控製住了邪嬰所以騰不出手來,隻能讓謝璟深幫忙。方才把東西給他也隻是腦中一閃而過的念頭,他倒也沒完全欺騙謝璟深,畢竟在剛才之前他還真不知道會以這種方式用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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