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1 / 2)

渡月仙尊成名之時,他的佩劍宵暉曾斬過冰窟之水,隔絕了極北之地往外四溢的寒氣,因此名動天下。

而如今,那把已經百年之久未曾出過鞘的名劍,此時化作了獵獵寒芒,架在了一身玄衣的男人脖頸上。

宵暉劍鋒削鐵如泥,哪怕麵前這人的身軀乃是渡劫後期的身體,也依然在對方的頸側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聞鈞對渡月仙尊並不設防備,一顆心又撲在了此時生死不明的季蘭枝身上,僅僅疏忽了這短短一瞬,命便掌握在了對方手中。

他望著頸側的宵暉,語氣並不慌亂:“仙尊這是何意?”

渡月仙尊望著他腳下的千鈞,眸中寒意乍現:“此劍名為千鈞,乃是本尊贈予小徒弟的本命佩劍,我徒弟聞鈞接了任務去了一趟無根海,到現在還未回來,可這劍卻出現在了你的腳下,你說本尊這是何意?”

聞鈞:“……”

聞鈞歎了口氣:“這都是誤會。”

“什麼誤會?!”澤川真君語氣憤怒:“當年無論是無妄魔域還是中州,誰人不知你玄燭尊者為了找到那把千鈞劍,懸賞靈石不計其數,這劍本是我聞師侄的佩劍,除非主人身死魂滅,否則絕不會認他人為主,你…!”

剩下的話他說不下去了,畢竟千鈞此時如此聽從玄燭的話,那便代表著它的前主人聞鈞已經…

聞鈞聞言額前青筋不禁跳了跳。

他本想將自己玄燭尊者這個身份一直隱藏下去,隻用“渡月仙尊小徒弟聞鈞”的身份出入渡月宗,可方才聽到師兄的消息太過心急,直接就召出了千鈞趕路,完全忘了可能會被發現這一茬。

現在渡月仙尊與澤川真君都認定是他殺人奪劍,身份之事便無法再隱藏下去了。

因為無論他用什麼理由,都無法能解釋為何千鈞會為他所用。

聞鈞無奈,壓低了聲音道:“二位,或許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就是聞鈞?”

渡月仙尊:“……”

澤川真君:“????玄燭尊者,你理由也不編個好點的,這是在把我們當傻子忽悠嗎???”

他們不信,也在聞鈞的預料之中,男人右手一揮,少年聞鈞那具身體就這樣出現在了他身側。

沒了元神附體,那具身體雖緊閉著眼睛,可一眼看過去,卻並不像是一具已經死透了的屍體,而像個等待靈魂歸來的軀殼。

渡月仙尊眼眸顫動:“你…”

聞鈞立刻又將那具身體收起:“此事說來話長,你們有什麼疑問可以待會兒再問我,如今師兄生死不明,我們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浪費時間。”

“靠!”文雅如澤川真君也不禁說出了一句臟話:“原來你急匆匆往渡月宗趕,是為了蘭枝啊!”

若玄燭尊者就是聞鈞,那他為什麼會跑這麼快就有跡可循了,以聞鈞對季蘭枝的喜歡,若不是因為守山大陣的阻擋,恐怕這人早就衝進去了。

渡月仙尊揮手打開守山大陣,與

聞鈞一同疾馳上去,心頭泛起的情緒十分複雜。

那個平常他見麵都要喊一句尊者的人,居然成了自己的小徒弟。

活了幾l千年,今天簡直是渡月仙尊過的最為魔幻的一天。

三人回了宗,直奔弟子數量最多的明心峰而去,站在試劍坪上焦急等待的傳訊弟子第一時間便看到了他們,連忙揮手高聲喊道:“掌門仙尊!澤川真君!你們終於回來了!”

回來的三人裡有一個他並不認識,但就是那個他一次麵也沒見過的男人,一落地便問:“季蘭枝呢,他如何?”

“季…季蘭枝師兄…”傳訊弟子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莫名的有些害怕,磕磕巴巴道:“蘭枝師兄說他,他沒什麼事,先回了蒼雪居。”

三人聞言頓時重重鬆了口氣。

渡月仙尊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傳訊弟子忙道:“掌門仙尊,請跟我來!”

三人跟在他身後,一路來到了明心峰的束身台前。

見到那躺在玉台之上已經死透了的男人,聞鈞眯了眯眼睛,冷聲問道:“他便是那個入侵了渡月宗的魔修?”

“對!”傳訊弟子點頭道:“他…他好像是從水牢裡出來的,我們去水牢裡看了一眼,他破壞了何懷雲師兄所在的圓台,出來後被季師兄發現,兩人便打了起來,還好季師兄技高一籌殺了他!”

渡月仙尊看了聞鈞一眼,男人麵若寒霜,似乎是認識那個躺在束身台上的魔修。

“聞…尊者,你認識他?”

傳訊弟子心中驚異,偏頭看了一眼這個令人懼怕的男人。

能讓掌門仙尊喊敬稱的人,這天底下可沒幾l個。

聞鈞點了點頭,抬手一抓,何懷真的屍體便被一陣能量包裹,消失不見了。

“此人的屍身本尊還有用。”

人都死了,屍體卻還有用,傳訊弟子簡直不敢想這個魔修到底和麵前這位尊者結了什麼仇。

難道要將對方帶回去鞭屍不成?

澤川真君倒不在意聞鈞要這具魔修的屍體乾什麼,隻是著急道:“行了行了,一個死人有什麼好看的,我們快去蒼雪居看看蘭枝吧。”

眼看三人正準備動身,傳訊弟子記著季蘭枝叮囑他的話,連忙喊道:“澤川真君,你先彆走!季師兄走之前讓我告訴你,等你回宗之後,先去藥泉看看何師兄,何師兄好像快死了…”

澤川真君與渡月仙尊對視一眼,後者點頭道:“懷雲雖走火入魔,但也還是我渡月宗的弟子,你先去藥泉,我與聞…尊者去蒼雪居。”

澤川真君也知輕重緩急,點頭應道:“是,看完何懷雲,我馬上就來。”

三人兵分兩路,很快便消失在了明心峰上。

蒼雪居的主臥的房門並未鎖緊,聞鈞落地後便急不可耐地推開了大門,直奔後院暖池。

師兄對何懷真動手,就算無生命危險,可經脈也一定會受到靈力的衝擊,師兄會選擇第一時間回到蒼雪居

,定然是去了暖池之中療傷。

穿過走廊,聞鈞第一眼便看見了趴在池邊生死不明的季蘭枝,差點心跳驟停。

“師兄!”

他大踏步走了過去,抖著手摸了把季蘭枝的鼻息,感受到對方隻是暈過去了以後才重重鬆了口氣。

渡月仙尊在他身後焦急地問道:“蘭枝如何?”

一把將人從池中抱起,魔氣瞬間將兩人衣服上的水蒸乾,聞鈞答道:“隻是暈過去了。”

將人一路抱到了床榻上,脫下厚重的大氅,蓋好了被子以後,聞鈞懸著的一顆心才算是真的放鬆了下來。

他看著床上麵色慘白,一動不動的季蘭枝,眼眶不禁泛起了紅。

若早知讓師兄留在宗門也會有危險,他當初便應該帶著師兄一起去永夜城。

渡月仙尊站在聞鈞身後,感受著對方身上焦急的情緒,麵色十分複雜。

他後知後覺才發現,若是玄燭尊者是他的小徒弟,那麼不就代表,拱了他白菜的人是個魔修?

不僅是個魔修,還是整個無妄魔域修為最高的魔尊。

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角,渡月仙尊冷不丁地開口:“蘭枝應當沒什麼大問題,待會兒澤川來了讓他仔細看看。倒是你,這一切究竟怎麼回事,現在能跟我說了吧?”

麵前的人既是自己的小徒弟,又是玄燭尊者,渡月仙尊自稱“為師”也不是,自稱“本尊”也不是,想來想去還是用“我”代替了自稱。

聞鈞脊背僵了僵,轉身時,整個人都顯得十分生硬。

他望著渡月仙尊審視的眼眸,再開口時,哪還有方才玄燭尊者傲氣淩人的模樣。

聞鈞三言兩語,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都與渡月仙尊說了一遍,看著師尊一臉難以描述出來的複雜表情,聞鈞偏頭望了一眼師兄虛弱蒼白的側臉,脫口而出道:“師尊,您不能拆散我和師兄!”

渡月仙尊:“……”

渡月仙尊怒道:“若是蘭枝醒來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還願意同你在一起,為師絕不會做棒打鴛鴦那種事!”

聞鈞先是鬆了口氣,隨後又忍不住心虛道:“其實師兄早就知道了…”

“什麼?!”渡月仙尊頓時氣極:“你們這兩個臭小子,這麼大的事居然一直瞞著我這個師尊!”

聞鈞試圖給他降火:“師尊彆氣…”

渡月仙尊看著他這張臉,越看越來氣:“那你們以後準備如何,九樓已死,魔域群龍無首,你必然會成為公認的新魔尊,無妄魔域那個鬼地方離渡月宗這麼遠,難道你準備讓蘭枝陪你去那裡生活?!”

“當然不是!”聞鈞忙為自己辯解:“肅清魔族內部不消多久便能完成,從前是有九樓從中作梗,魔域內部分裂,如今他死了,由我繼承魔尊之位,從今往後魔域必然不會再出今天這樣的事端。屆時我會用聞鈞的殼子陪師兄繼續呆在渡月宗,魔域讓商遆代為管理,有什麼事傳訊聯係我就行了。”

渡月仙尊聞言這才鬆了眉頭

:“成為新魔尊,權利可比上魔域域主要大的多,你真的願意往後的人生一直都呆在渡月宗?”

“當然。”聞鈞毫不猶豫地答道:“當魔尊哪有和師兄在一起重要!”

“……”

渡月仙尊默了默。

若說剛剛他還覺得聞鈞和玄燭尊者是同一個人有些違和,那麼直到現在他才真真切切地接納了他們就是同一個人的事實。

畢竟這熟悉的戀愛腦調調,太對味兒了。

“對了師尊。”聞鈞在乾坤袋中一摸,摸出了那隻從藏寶閣中帶過來的藥參:“此參誕生於玄真大秘境,千年才出一隻,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對師兄的身體必然有助益,待會兒澤川真君來…”

說曹操曹操到,院門嘎吱一開,澤川真君的聲音從院中傳了過來:“師兄,我來了!”

隨著腳步聲的臨近,澤川真君推開了主臥房門:“蘭枝沒…赤玉精!”

他瞪大了眼睛,眨眼間便來到了聞鈞身前,指著他手中的藥參驚喜道:“赤玉精…赤玉精怎麼在你這兒?!”

聞鈞答道:“此參是我千年前在玄真大秘境之中所得,一直放在永夜城的藏寶閣中。”

“好,好好好!”一連說了四個好字,澤川真君拍手道:“有了赤玉精,蘭枝的身體可算是有救了!用此物製成藥丸,隔三日服用一次,一月以後蘭枝便能擺脫寒症,變成一個身體健康的正常人。”

話落,聞鈞直接將整隻赤玉精塞進了澤川真君的手裡:“煉藥之事,拜托澤川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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