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三話:臊皮(1 / 2)

張南瓜瞪了他一眼,也隻能當他不存在,這才看向老鄧氏,腆著笑道:“娘,梅花眼下也是吃十六歲的飯了,年紀不小了,我跟慧娘正愁著她的親事呢。”

“桃花嫁得就不錯,這些年,過得滋滋潤潤的,讓我們做爹娘的也放心,鬆兒的親事也定下了,臘月裡就要成親了,這親事也不錯。”

“作為他們的妹妹,梅花的親事,自然也不能差了不是?這丫頭打小在鎮上長著的,秀外慧中,聰明伶俐,好些見了的人都誇呢,這親事,自然也是要在鎮上找的。”

“您不知道,梅花昨兒個還參加了陸太太辦的晚宴呢,那裡頭都是咱們盤石鎮有頭有臉的太太們,可了不得,梅花長得好,難免不入哪個太太的眼,梨花要是能嫁給這些人家,對咱們張家可也是體麵的事。”

“可那些人家,哪個不是綾羅綢緞的穿著的?我們手裡銀子不富裕,還要操心鬆兒的成親事宜,連給梅花置辦個好首飾的銀子都拿不出來,唉,真是懺愧啊。”

老鄧氏默默聽著,看著大兒子這幅半真半假演戲的樣子,嗯,確定了,就是回來要銀子唄。

“是該懺愧,你不覺得懺愧,老娘都替你覺得懺愧呢,你說說你,在鎮上讀書讀了二十來年了,打小就在鎮上紮根的,對鎮上哪哪不熟?

人前頭大灣村那在鎮上學堂上學的耿家孩子,進學才三年,還不是童生呢,人都知道上書鋪去給人家抄書,賺點銀子貼補家用。

好歹你也是個童生,讀了二十幾年了,認得的字還沒他多?寫的字還沒他好?不能吧?

這怎麼也能找個給書鋪抄書的活計,既練了字還賺了銀錢,多好?

可你做過一回?”

“這不該懺愧?我要是你,都曉得臊皮呢!一把年紀當爹當外公的人了,不說自己養家糊口,成天還想著回家來挖銀子,當彆人的銀子都是大風刮來的呢!養著你讀書二十幾年,啥啥也不乾,兒子也給你供著去讀書,你好意思嗎你?”

“我要是你,早就該退了學,好生生的找個差事做了,至少識字,是個童生,找個輕鬆活計也不難,考來考去又不能再往上考了,就你哪點能耐,成天還往學堂去,二十幾年不挪窩的,跟兒子讀一個學堂的,你還真覺得自個臉上有光了!真以為彆人暗地裡都不笑話你,真敬你是個童生老爺呢?!”

“也就你爹稀罕你是個讀書人,有個童生的功名,你真打量老娘不知道你每天在乾啥嘛?那是讀書?那是做學問?那鎮上的大小茶樓戲園子的哪家你沒跑高了?”

“沒那個心思讀書,還不趁早退了?找個活計養家糊口,遊手好閒成天隻想著吃喝玩樂,你說你好歹是個童生,又跟那二癩子有啥分彆?!”

“爹娘一把年紀了,養大你,你不想著往家裡拿錢回來孝敬,還好意思回家裡要錢,要臉嗎你?嘖嘖嘖!”

老鄧氏劈裡啪啦說的十分解氣,氣都不帶喘一口的,還一邊用手指在臉上比劃著,做羞彆人的手勢,直罵的張南瓜張地瓜兩個目瞪口呆。

張南瓜被口水沫子噴得滿臉,懵得不行。

按照以往的套路,要是爹,肯定是會這樣說的,

“南瓜啊,你讀書費心力,這麼辛苦,這些柴米油鹽的事哪要你操心?你怎麼懺愧了?你可是咱們張家的讀書人,十裡八村也是數的出來的童生,這麼有麵的事,哪裡就懺愧了?可彆這麼說,嗯,梅花的親事自然不能差了,她都能入了那些太太的眼,這確實不能穿得太寒酸了,你放心,爹出銀子,給梅花多置辦點好行頭,讓她嫁個體麵人家,咱們家也有麵兒!”

可怎麼到娘跟前就劈頭蓋臉罵過來了?

什麼他就該懺愧?就該臊皮丟臉?

什麼就跟二癩子沒分彆?

他哪裡就遊手好閒啥事不做了?

那耿家的後生去抄書貼補家用,是能他比的?

他可是童生老爺!

哪有去給書鋪抄書的?多丟份兒?

他娘這鄉下婆子,就是沒見識!

他可是張家的體麵,去給人抄書,說出去還不被人笑話死?

他好衣裳穿著,小茶喝著,鎮上住著,還用去給人抄書?做這麼寒酸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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