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你我初見,想來你還不夠了解我,”裴湘擺手示意,打斷了法則意識的糊弄話術,格外誠懇地坦白道,“我這人一向喜歡直來直往,做事也習慣以力破巧,並不願意摻和進任何勾心鬥角當中,更是不擅長揣摩人心。所以,像梅這樣的遭遇與處境,一向是我避之不及的。你瞧,縱然我的靈魂力量能夠修複梅身體上的創傷,但是敵在暗我在明,之後肯定麻煩不斷。”

說到這裡,裴湘順著斷掉的命運線望向虛空下方的那片混亂驚慌。

她瞧見那些認識梅的人們在表達悲傷震驚之餘,還不忘小聲地交流著他們剛剛撞見的“桃色醜聞”。在一次次微妙又意味深長的眼神交流中,梅的良好名聲隨著她生命的流逝,漸漸蒙上了一層不名譽的陰影。

至此,倘若不再發生其它轉機,梅這朵一向代表紐約上流社會純真潔白的鈴蘭花,便注定要凋零在一片由流言蜚語生成的臟汙泥淖當中了。

“轉機……”裴湘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沉思,“排除超凡手段,如果梅的丈夫願意在這個時候堅定地發聲支持她,願意堅定地駁斥那些似是而非的謠言誹謗,梅的清白名譽還是可以保住的。隻是……”

裴湘發現,那位匆匆趕來的阿切爾先生,也就是梅的新婚丈夫,望著奄奄一息的新婚妻子露出了晦澀不明的複雜神色。

他的悲傷痛苦顯而易見,亦是真實可信的。

可除此之外,他的態度裡竟隱約多了些許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冷靜輕鬆,以及一絲終於得償所願後的空茫。

就仿佛……他內心深處某個隱藏極深的荒誕設想竟忽而成真,滿足釋然之餘,這個男人反而覺得不可置信。

見狀,裴湘麵露譏誚了然,她果斷收回視線不再關注那位阿切爾先生,打算同這個小世界的法則意識繼續討論一些事情。

隻是,就在她轉頭的一瞬間,餘光掃過的某個畫麵令她產生了新的疑惑。

“那個之前對梅采取過急救措施的俄國男人是誰?在梅原本的命運線上,那個男人扮演著什麼角色?兩人之間的交集深厚嗎?”

——如果隻是為了破壞梅在私生活方麵的名聲,明明還有其它更加簡單直接的方式的……為什麼陰謀者要百般算計這個俄國男人?

“那是阿曆克塞·阿曆山德羅維奇·卡列寧,是一名俄國官員,這次是跟著政府訪問團來紐約的。按照梅原本的命運線,雙方不會產生任何直接的交集。”

“沒有任何直接的交集……”

裴湘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旋即恍然道:

“但那個能預知未來的家夥這次不僅算計著汙蔑殺害梅,還要把卡列寧牽扯進桃色麻煩當中來。一旦梅去世,卡列寧就徹底解釋不清楚那些似是而非的曖昧證據了。

“如此一來,作為外國人的卡列寧一定會遭到明戈特家族和阿切爾家族的抵製排斥,自然也就失去了獲得紐約上流社會友好接納的可能性。

“這麼說,這個卡列寧此時已經——唔,或者在不久的將來,極有可能會威脅到幕後黑手在某方麵的利益?所以對方打算先下手為強?”

“或許吧。”

小世界的法則意識態度含糊地應了一句,並沒有仔細介紹卡列寧的打算,給裴湘的感覺就是對方是個可有可無的小角色。

隻是,法則意識越是表現出這種漫不經心的平常態度,裴湘反而對卡列寧此人就更加上心關注了。

“哪條命運線是屬於卡列寧的?我比較好奇他和幕後陰謀者之間可能存在的衝突。”

“何必好奇這些,”小世界的法則意識搖了搖頭,無奈道,“不管你現在查看得多清楚明白,一旦你成為了梅,就會忘記這裡的所有。”

“但我終究會回想起來的,不是嗎?”裴湘故作迷惑地打量著法則意識,用調侃的語氣笑問道,“怎麼感覺你在藏著掖著什麼呀,這位卡列寧先生的命運很特殊嗎?”

“能有什麼特殊的,不過都是些人類的愛恨情仇而已。”

法則意識嗤笑一聲,隨後朝著祂身後某片灰霧迷茫的混沌區域指了指,漫聲道:

“看,在那裡呢。他的生活重心一直在俄國,同梅幾乎毫無交集。”

順著法則意識的指示,裴湘終於在那片她看不清的混沌迷霧中瞥見了屬於卡列寧的命運線。

乍看之下,確實同其他萬千生靈的命運線並無多少不同。可身懷功德金光的裴湘卻十分清晰地感應到,那條屬於卡列寧的命運線和梅的命運線一樣,都蘊藏著一股不同尋常的能量。

——是巧合嗎?

——在陰謀者眼中,梅的存在妨礙了真愛,那卡列寧呢?他也是一個妨礙真愛的倒黴蛋嗎?

此時的裴湘尚且不清楚,當她進入這片小世界後,腦海中關於某些情節的記憶就被自動屏蔽了,這也是這個小世界的特殊自保法則之一。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位卡列寧先生的急救包紮技術還是非常不錯的,隻可惜他這次做了好事後並沒有得到好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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