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米哈伊爾離開阿切爾家的時候,心裡是帶著一點淡淡的不舍和些許歉意的。

在年輕人看來,阿切爾夫人的善解人意和溫柔體貼是那麼的恰到好處,又誠心誠意。相對的,他這個一開始隻是出於好奇心理而主動找上門看熱鬨的無聊家夥,就顯得有些淺薄可笑了。

米哈伊爾此時是真心實意地認為,拜訪目的不純粹的自己根本不配得到女主人那樣友善親切的款待。更糟糕的是,他明明掌握了不少有關凶手的內情,卻一丁點兒都沒有透露給阿切爾夫人,反而還勞累阿切爾夫人這個最無辜最可憐的受害者費心安慰他……

“上帝啊,我可真是個糟糕的家夥!”

坐在馬車裡的米哈伊爾使勁兒搓了搓臉頰,覺得自己的臉皮實在是太厚了。

“這樣可不行……哎呀,卡列寧先生說過,要加倍地對善良友好的人好,這樣一來,這個世道才不會越來越壞,要是好人們總是得不到公正的對待,以後誰還願意當好人呢?”

幾乎沒怎麼猶豫掙紮,米哈伊爾就暗自下定了決心,等明天一見到上司卡列寧先生,他就要想方設法說服對方,勸說他同意把所有的事實真相都告訴給阿切爾夫人。

隻有這樣做了之後,米哈伊爾心裡的歉意才能消失,他才能再次心安理得地去拜訪阿切爾夫人,才有資格獲得她的美麗笑容。

米哈伊爾的決心暫時無人知曉。而他心目中單純柔弱又大方體貼的阿切爾夫人,此時正在細心梳理不久前旁敲側擊打聽來的種種消息——除了有關卡列寧的,還有不少其他達官貴人的八卦趣聞。

“米哈伊爾先生著實算是一位消息靈通人士了。”

裴湘心中暗忖:

“這裡麵有些小道消息,連我這個自小就生活在紐約的人之前都沒有察覺到任何苗頭,可他才來了多久呀,就嗅到了不同尋常之處……隻是,雖然他擅長搜集打聽消息,卻不怎麼善於歸納總結和聯係分析,嗯,也不夠敏銳。他沒發現一些看起來無關緊要的小事,其實是能串聯出許多隱情來的,唉,不該就這麼隨便告訴旁人的……”

裴湘微微搖了搖頭,不再多設想米哈伊爾的未來成長空間有多大。她暫時擱下有關其他人的零碎消息,隻關注和卡列寧相關的那部分。

卡列寧並不是生長在一個父母雙全的溫馨幸福家庭中的。他父親早早就去世了,母親在他十歲左右的時候也離開了人間,隻留下他和兄長相依為命,遺產也沒有多少。

是一個當高官的叔叔收養了卡列寧兄弟,他們才能繼續接受良好的教育。卡列寧自小就勤奮好學,中學和大學時的成績都非常出色,畢業後又在高官叔叔的幫助下走上了仕途。

卡列寧的仕途之路走得很順,這其中有他叔叔的關係,但更多的還是因為他個人才乾突出和極其強烈的事業心。

在來美國出訪之前,卡列寧已經做到代理省長的位置了,據說等他這次率隊返回俄羅斯後,頭銜中的“代理”二字就會去掉,從此正式成為俄國政壇上最年輕的省長。可以說,卡列寧的仕途前景是非常光明的。

在人際關係方麵,卡列寧此人交際廣泛,但並沒有聽說他和誰格外往來密切,或者是無話不談的至交。隻知道他和那位常年在歐洲擔任外交職務的兄長一直保持著非常親近的關係。

至於家庭方麵,卡列寧至今仍是單身,但據說他的婚事很快就會提上日程了,一回到俄國就會同一位彼得堡有名的美人相親。畢竟對於他這個年齡來說,雖然在高官裡十分年輕,可在婚戀市場上,就有些偏大了……

“加上之前從紐蘭·阿切爾他們那裡打聽到的零碎消息,我差不多能拚湊出卡列寧先生的成長背景和性格特征了。”

裴湘垂眸凝思:

“可惜,我目前還打聽不到那幾個由卡列寧負責推進和談判的項目具體是什麼……終究是我現在的社交圈太有局限性了,如今整個世界都處於變化當中,我也應該不再隻守著紐約上流社會這個小圈子生活了……

“哎呀,有些想遠了,還是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吧。唔,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卡列寧這個人應該還算好打交道的。下午見到他之後,或許我可以采取一些直截了當的溝通方式。和聰明又理智的人交流,有時候拐彎抹角反而會壞事。”

裴湘耐心整理完自己近來搜集到的所有消息後,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已經臨近中午了,便站起來抻了抻胳膊和腰肢,好讓身體儘量放鬆一些。

之後,她又開始在房間內慢慢踱步和做一些舒展運動,直到感到有些疲憊了,才又重新坐下來休息。

“上午隻忙了這麼一小會兒,就感覺累了,看來真要按照亨特醫生的叮囑好好靜養一段時間了。隻是,一天不找出那個幕後真凶,我就沒法做到真正的靜心休養……”

午休之後,裴湘乘著管家特意找來的沒有任何特殊標誌的黑色馬車,悄悄離開了阿切爾宅。然後,她再沒有提前通知的情況下,不緊不慢地敲開了韋蘭夫婦的家門。

“哦,上帝呀,梅,你怎麼出門了?”見到女兒後,韋蘭夫人先是一喜,隨後又是一驚,“發生什麼了?竟讓你親自跑出來了。紐蘭呢,是他氣到你了嗎?”

“媽媽,放心吧,沒有發生任何不好的事情,”裴湘連忙上前輕輕抱住滿眼關切的母親,笑吟吟地解釋道,“抱歉,媽媽,我沒想到會嚇到你。我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

“驚喜?”

“是的,大驚喜!”

“到底是什麼驚喜呀,梅,不許淘氣,快說。”

“哎呀,親愛的媽媽,請你等一等,等見到爸爸以後,我就告訴你們。”

說著話,母女二人已經穿過掛滿油畫的走廊來到韋蘭先生的書房門前。而韋蘭先生早在聽到女兒那輕快悅耳的說話聲時,就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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