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他的答案(2 / 2)

果然,當卡列寧在當天下午再次見到裴湘,並打著拜訪的由頭同她詳細商量過近階段的詳細計劃安排後,之前模糊的想法已經變得非常明了清晰了。

彼時,卡列寧和裴湘坐在花園彆墅二樓的露台上,一邊喝茶一邊討論事情。他的目光幾次劃過裴湘今日身上穿的鵝黃色軟綢薄紗裙子,努力不讓自己去回憶昨夜夢中見到的那個款款走向他的“梅”。

同樣是襯得衣服主人更加清麗明媚的黃色係法式長裙,同樣是在風景秀美的卡爾斯巴德,同樣的精致眉眼,同樣的優雅笑容……某一瞬間,卡列寧竟然恍惚覺得,就差一個穿著淺棕色小外套的漂亮男孩兒突然跳出來,然後撒著嬌喊他一聲“爸爸”了。

“其實,也可以是個可愛的小女孩兒……”卡列寧有些走神地想著。

“卡列寧先生?”裴湘笑吟吟地在卡列寧眼前輕輕擺了擺手,好奇問道,“您在瞧什麼呢?就這一會兒的功夫,你已經看了好幾次地麵和我身後了,是在找什麼嗎?”

“抱歉,請原諒我走神了,昨晚有些沒有休息好。”

卡列寧揉了揉額角,又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才同裴湘說起了他的夢境。當然,他完全省略了夢境的後半段內容,就是那些關於他自己的“人生經曆”。

“看來,您內心深處還是傾向於相信了我的猜測,認為瑞吉娜·波福特就是那個能預見未來的幕後真凶。”

聽完卡列寧的簡要刪改版夢境故事後,裴湘頗為愉快地眨了眨眼。她舉起茶杯朝著卡列寧致意了一下,同時莞爾笑道:

“乾杯,我的朋友,為了韋蘭家族,也為了卡列寧先生您。”

聞言,卡列寧微微挑了挑眉,因為身旁之人的輕鬆心情而同樣變得輕鬆起來。

裴湘繼續補充她的“敬酒詞”:

“更是為了我們可以繼續深入合作下去。哎呀,這可真不錯,是不是?”

“我們嗎?”卡列寧也端起茶杯學著裴湘的動作,如正式敬酒般莊重致意了一下,而後才含笑著詢問道,“這個‘我們’,是指韋蘭家族和我,還是——你和我?”

裴湘早就料到卡列寧會察覺到這其中的不同,她也沒打算一直隱瞞。此時聽卡列寧直接挑明問題詢問,便不慌不忙地反問他:

“無論是我還是韋蘭家族,對於你來說,有什麼不同嗎?畢竟合作一直進行得非常順利。還是說,卡列寧先生你不讚同我的做法?”

雖然裴湘沒有直接點出卡列寧到底不讚同什麼,但是交談中的兩人都心知肚明,裴湘指的是她利用韋蘭家族和卡列寧合作的機會,做“中間商”悄悄插手家族事務甚至謀求更多的權勢與利益。當然,這個舉動對卡列寧一方來說,並沒有任何實質上的損失。

——就隻是……少賺了一些而已。

“我隻是對你親身犯險的行為持保留態度而已,”卡列寧搖了搖頭,沉吟著說道,“有些事沒必要如此急迫的。據我觀察,韋蘭夫婦對你非常疼愛。夫人,隻要你有心謀劃,以後肯定會有更多機會幫你得到你想要的。”

“可是,父母疼愛子女的方式有很多種。”

裴湘無奈地歎了口氣,她解釋的語氣十分和緩,但流露出的態度卻非常堅定:

“父親他這次願意為了我的事情出頭,甚至越過紐蘭·阿切爾而直接動用韋蘭家的力量調查幕後真凶,確實是出於對我的疼愛。同樣,哥哥嫂嫂們都不會因此提出反對意見——即使心裡不樂意也不會表現出來,因為這事關我的生死和韋蘭家族的名譽。

“可將來——當我打算結束和紐蘭·阿切爾的婚姻之時,家族就不再是我的保護and傘了,反而會變成束縛我的繩索。不論我的父母多疼愛我,一旦我做了在他們看來會令家族蒙羞的叛道離經之事,他們必然會竭儘所能地阻止我!哪怕——他們心軟了,可我的哥哥和嫂子們,也不會同意的。因此,有些事情必須要提前籌謀。

“卡列寧先生,我不希望再麵臨一次任人宰割的無能為力局麵了。我永遠都記得,當我掙紮著從死亡邊緣活下來後,我的丈夫,我的親人,沒有人願意認真傾聽我的看法,沒有人願意去幫我調查幕後真凶。他們寧可相信外人的判斷,或者說,他們為了各自的私心、為了所謂的體麵,都希望那場事故可以大事化小。好似隻要不說不聽不問,罪惡就不會存在,生活就永遠美好純真高尚!

“如果不是這中間牽扯到了你,而你又有能力、有權勢站出來為自己討公道,再加上我‘幸運’地發現了一些關鍵而直接的證據……到現在為止,所有人都還會理所當然地認為那場事故隻是一個令人同情唏噓的意外,並放任傷害我的人繼續逍遙法外。”

裴湘一句一句不緊不慢地訴說著。屬於她的那道輕緩和悅的聲音傳進卡列寧的耳中,讓他的心湖泛起起伏不定的波浪,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夢中她的那些做法——雖然是他想象出來的。旋即恍然,原來他對她的了解竟然沒有多少偏差。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卡列寧就再次感受到了那種熟悉的緊張與局促。

卡列寧自覺從來沒有如此被人了解過,所以並不清楚被了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可當他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間竟對眼前之人有了如此深刻的了解後,他內心深處便不可抑製地悸動了起來。

就好似從這一刻起,她對他的意義突然變得不同了!她不再是上流社會中眾多貴夫人裡的普通一位,而是和他有了特殊精神連接的特殊的那個。

卡列寧再次認真打量著正在低頭品茶的女子,毫不意外地發現,她明明是在述說自己的委屈和不得已,明明是在表明她的野心和算計,可她的情緒始終那樣沉穩平和,這就讓她的解釋變得不像是解釋了。

因為,她並不是在尋求旁人的認同和理解,當然,更彆提憐愛和同情了。她其實就是在驕傲地宣告,在坦蕩地陳述,在不急不緩地告訴他,她要舍棄前二十二年那種被保護、被嗬護的標準淑女生活模式,要憑借她那並不輸給男人的智慧和手段為自己爭取到可以和生活談判的權利!

如果他不認同她的選擇,那就請立刻提出來。

此後,也許合作還會繼續,但他們之間也就僅此而已了。

“夫人,你已經選擇了新的人生道路,祝賀你,”卡列寧毫不猶豫地再次舉起茶杯,真誠致意道,“祝你未來如參天大樹般繁榮茂盛,也祝我們的合作能長長久久、配合默契!”

卡列寧給出了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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