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 唇槍舌戰(2 / 2)

“說實話,我也覺得意外,”艾倫·奧蘭斯卡立刻附和著點了點頭,接著好友瑞吉娜的話繼續補充說道,“如果這些都是你的真心話,那豈不是說,你將來會是一位非常忠於婚姻的丈夫?那可真不錯!哎,沒想到你在婚姻感情方麵竟然是那種老派的保守作風。”

艾倫補充這些話的時候,她的聲音和表情都很溫和誠懇,乍一感受毫無攻擊性——如果她沒有一直將目光放在伏倫斯基和裴湘之間來回移動的話。

聞言,伏倫斯基意味深長地瞧了一眼瑞吉娜和艾倫,知道是自己剛剛那些嘲弄紐蘭·阿切爾的話得罪了這兩位女士。並且,這兩位女士也並不打算沉默忍耐和裝作若無其事,而是直接懟了回來。

於是,伏倫斯基立刻彬彬有禮地解釋道: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在感情方麵屬於什麼流派什麼作風。我隻知道做丈夫一定要明明白白,不能搞雙標。”

“雙標?”瑞吉娜目露疑惑。

“對,就是雙重標準。比如,對自己用一套規則標準,對伴侶則用另一套規則標準。注意了,女士們,我剛剛提到了我對婚姻的看法,可不是說我特彆尊重所有的婚姻,而是指那些純潔美好的婚姻。

“哦,諸位,關於婚姻,嗯,雖然有些事實真相我們從來不會公開討論,但那些偽裝之下的背叛是一直真實存在的。恕我直言,我完全不會去尊重這樣的婚姻。嗬,誰會去尊重一段腐朽變質的關係呢,對不對,阿切爾先生?那麼,你同意我的觀點嗎?”

伏倫斯基再次把背叛婚姻的話題拋向了客廳裡唯一的已婚男人紐蘭·阿切爾,並且非常享受地欣賞著對方此時此刻略顯尷尬的神色。

不過,不等伏倫斯基欣賞夠,就有人再次出聲為阿切爾解圍了。

“伏倫斯基先生,你的談話內容太具有跳躍性了。”

艾倫·奧蘭斯卡仿佛沒有聽出伏倫斯基的弦外之意,依舊笑容平靜地詢問道:

“你剛剛解釋了所謂的雙重標準,卻沒有細說下去。我能有幸知道你對自己在婚姻中的規則標準是什麼嗎?嗯,你對另一半的規則標準又是什麼呢?是絕對的公平公正,還是嚴格按照社會和傳統賦予的夫妻雙方的不同責任來定標準?”

伏倫斯基有些驚訝地望著此時開口說話替阿切爾解圍的艾倫。他原以為這個解圍之人可能是客廳裡的所有人,包括阿切爾本人在內,唯獨沒有預料到,會是同樣處於漩渦中心的艾倫·奧蘭斯卡!難道她不清楚她這樣的表現,隻會讓她本身的處境更加糟糕嗎?

艾倫當然清楚,且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她和紐蘭之間的這段感情,是兩個人共同開啟的,所以在承擔流言蜚語和輿論批評的時候,也該是兩人共同承擔。

況且,她怎麼忍心讓他如此難堪呢?

“她的勇敢用錯了地方,”伏倫斯基心中一歎,同時更加嫉妒紐蘭·阿切爾,“他能娶到梅,還能得到伯爵夫人的青睞,真是個走了狗屎運的家夥!”

與此同時,維護了情人的艾倫·奧蘭斯卡的內心深處突然充滿了無限勇氣,以及一股淡淡的為愛犧牲的自豪感,這讓她終於忍不住轉頭看向裴湘,然後——得到了一個充滿鼓勵意味的微笑……

艾倫·奧蘭斯卡呼吸一頓。

旋即,她莫名漲紅了麵孔,而心裡剛剛生出的那股勇氣也一下子就消失了大半。其實,她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麼會突然泄了勁兒,就是忽然覺得臉頰燥熱不已。

好在,伏倫斯基很快就開口解釋了。

“如果要具體解釋我的標準,那可就有太多的細節了,也許說到明天早上都說不完。但是要簡單一點的話,又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就是——我隻要求伴侶做到我能做到的!

“嗯,倘若我在婚後愛上了彆人,那我就沒臉要求伴侶對我忠貞不二。所以,我這人對結婚這件事尤為慎重,甚至做好了永遠不結婚的準備。因為,隻有在萬分確定對方是我的終身摯愛並且我自己永遠不會變心後,我才敢走入婚姻聖堂。”

“伏倫斯基先生,你竟然已經做好終生不婚的打算了!”

瑞吉娜不願意讓這個伏倫斯基一直圍繞著婚姻忠誠這個話題囉嗦了,以免好友心裡太過難受。但她又不好突兀地開啟另一個完全無關的話題,於是隻好順著伏倫斯基的其中一句話,故作好奇地提出了疑問:

“你確定嗎?不是說說而已?要知道許多人一開始都有這樣的想法的,可一旦遇到來自家庭和社會的壓力,就會改變主意。哎,我可見過太多向你這樣嚷嚷著不要結婚的先生了,不過,他們後來還都是滿臉喜悅地成為了某某夫人的丈夫。”

聞言,伏倫斯基倜儻地挑了挑眉,含笑反問道:

“如果我說,我絕對是與眾不同的一個,你就會相信我的話嗎?哈哈,夫人,這個問題其實隻能用時間來檢驗真假了。當然,倘若我格外受到愛神眷顧,讓我的身邊出現一位我確定會摯愛一生的女子,而她剛巧又沒有嫁人的話,那我可不會為了證明你的這個疑問,就死撐著不向我心愛的女人求婚的。”

聽到這個回答後,瑞吉娜紅唇微翹,仿佛被伏倫斯基的磊落坦誠表現愉悅到了。隻是笑過之後,她眼眸一轉,就將目光落在了裴湘身上,然後又慢悠悠地轉移了視線並再次看向伏倫斯基。

她明明什麼都沒說,卻讓每個人都能感覺到她在表達什麼。

——她是在問,阿切爾夫人是不是就是伏倫斯基口中那個會讓他摯愛一生的女子?

這次,不等伏倫斯基回答,一直置身事外的卡列寧忽然開口道:

“一個男人絕對不該迫於壓力而選擇結婚,或者說,他不該把自己身上承受的壓力轉變成對另一個無辜女子的傷害。”

“怎麼能說是傷害?隻要對方在婚姻中儘職儘責,對女方來說就沒有任何損失!反而還得到了一個穩妥的依靠和幸福的小家庭。”

阿切爾立刻不認同地搖了搖頭,比起長篇大論說了許多話的伏倫斯基,阿切爾莫名不喜歡卡列寧這簡單的一句發言。

——他也下意識拒絕去回憶,當初的自己為什麼一定要急著舉辦婚禮……

“但是,婚姻不隻是穩定和責任。”

卡列寧目光平靜地望著急急反駁自己的阿切爾,言簡意賅地解釋道:

“婚姻還需要愛。一個擁有豐厚嫁妝的女子哪怕不嫁人,也能過著穩定而富足的生活,然後,她還可以擁有一段充滿愛意和喜悅的婚姻。

“但是,如果她因為年輕單純而嫁給了一個迫於壓力選擇結婚的男人,就等於是在用她本可以體會愛情的珍貴機會,來成全另一個男人減輕或者逃避壓力的個人需求。那麼,對這個女子來說,這段無愛的婚姻除了傷害和犧牲外,她還額外得到了什麼呢?”

“她還得到……”

阿切爾張了張嘴,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當初自己追求梅的時候,那些和他一起競爭的同齡人,以及至今為止,紐約城內那些仍然對梅心存好感、憧憬和遺憾的青年們……

“你難道想說,她得到了一個改變姓氏的機會嗎?”

卡列寧再次反問,語氣平靜溫和,卻奇異地讓客廳內的所有人都聽出了他對這個答案的不屑與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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