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波福特夫人，你剛剛沒有留意聽介紹嗎？”瑞吉娜身邊的一位客人壓低了聲音為瑞吉娜重新介紹了一遍博拉迪斯的英國男爵身份，隨後便又聊起了其它輕鬆話題。
瑞吉娜一邊隨意附和著席間閒聊，一邊仔細觀察斜對麵的那位她之前隻從旁人口中或者信中聽說過的博拉迪斯。不多時，她就發現，這位在艾倫信中被描述成一直在真誠追求阿切爾夫人的年輕男爵先生，今晚不僅有些魂不守舍，還一直有意無意地避開了和女主人的交流互動。
這樣的博拉迪斯，就仿佛要在紐蘭·阿切爾這個合法丈夫麵前表現得正經規矩一些似的，與另一位追求者伏倫斯基先生形成了鮮明對比。
見狀，瑞吉娜眸色微暗，隻覺得今天的晚餐一點都不合胃口！
等到晚餐結束，女士們在裴湘的帶領下先一步離開餐廳後，挽著手臂走在一起的瑞吉娜和艾倫說起了閨蜜之間的貼心話。
“瑞吉娜，親愛的，我注意到你一直在關注博拉迪斯先生，尤其是當你聽到他說要在近日返回倫敦後，幾乎就沒怎麼再吃東西了。瑞吉娜，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哦，什麼都沒有發生，艾倫。”瑞吉娜神色懨懨地答道。
聞言，艾倫揚眉打趣問道：“難道你對那位年輕英俊的男爵先生一見鐘情了？”
“怎麼可能呀？”瑞吉娜輕輕地瞪了一眼身旁調侃自己的好友，撇嘴反駁道，“雖然我是第一次見到博拉迪斯先生，但是在你的信中，我已經聽說過他好幾次了，也非常了解這位長相酷似阿切爾先生的博拉迪斯男爵是多麼的鐘情於梅。唔，在這樣的前提下，我怎麼會對他產生感情？豈不是自找罪受嗎？”
“但你的悶悶不樂不容忽視呀。”
“哦，艾倫，如果你一定要追問原因的話，那我隻能說，我的悶悶不樂是因你而起的。”
“因我而起？”艾倫吃驚地瞪大了雙眼。
“是的，因為你告訴過我，博拉迪斯先生十分心儀梅！艾倫，你一定不清楚，當我得知有人如此真誠地欣賞愛慕著梅的時候，是多麼為你、為你們感到高興。因為我十分肯定，以你和阿切爾的善良性情，一定隻有在梅也獲得了同樣的幸福和真情後，才不會再感到愧疚為難……
“哎，我曾以為博拉迪斯先生會是解決問題的最佳答案，可惜，我想錯了！至於那位伏倫斯基先生，他倒是有些鍥而不舍的精神。可依照我對梅的了解，她是絕對不會愛上伏倫斯基先生那樣的花花公子的。”
這番解釋讓艾倫沉默了下來。她想到紐蘭·阿切爾今天的種種表現，心中悵惘之意更濃。
“瑞吉娜……”半晌，艾倫遲疑地喚了一聲朋友的名字，正要說些什麼，卻被笑吟吟走近的裴湘打斷了。
“艾倫，可以把你身邊的波福特夫人借我一小會兒嗎？”裴湘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睛，嫣然道，“我得和她分享一個小秘密，並且隻有我和她兩個人可以知道。”
“快拿去吧，”艾倫佯做不高興地挑了挑眉，揚聲道，“你們兩個可得走遠點兒再說秘密，免得一不小心被我聽見。”
“好的，遵命！”
裴湘笑眯眯地拉過瑞吉娜，又朝附近的人擺了擺手，仿佛在和朋友玩鬨一般。
直到她將不太情願跟過來的瑞吉娜拉到角落裡，才壓低了聲音不緊不慢地說道：
“瑞吉娜，我今晚一直在找一個和你單獨說話的機會，因為我有件事需要悄悄告訴你，而且，還要儘快告訴你！瑞吉娜，你知道我昨晚參加這裡的化妝舞會的時候，無意中看到誰了嗎？”
“你看到誰了？讓你這麼鄭重其事的，”瑞吉娜好奇地望著裴湘，“而且還要瞞著艾倫，這太奇怪了。”
“確實奇怪，”裴湘輕輕歎了一口氣，隨後用一種極力隱藏卻沒有隱藏好的同情目光望向瑞吉娜，道，“我也覺得在這裡見到那個人非常奇怪，畢竟——嗯，我聽說波福特先生目前還在紐約。按理說，那人作為波福特先生的——此時也該陪在紐約的，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跑來這邊了，而且還在到處是歡聲笑語的化裝舞會上表現得慌慌張張的。”
“你到底見到了誰？”瑞吉娜表麵上不耐地追問著，心中卻因為裴湘的描述而有了一個不太妙的猜測。
果然，就聽裴湘飛速念出了一個女人的名字。
“範妮·瑞茵！”
“誰？”
“當然是範妮·瑞茵！瑞吉娜，你說奇不奇怪，我昨晚竟然在河邊看到了一個和範妮·瑞茵長得非常像的女人……”
裴湘假裝對裘力斯·波福特和情婦範妮·瑞茵分手這件事一無所知，繼續語氣遲疑地分析道：
“哦，也許是我認錯人了吧。畢竟，嗯，你知道的，我和範妮·瑞茵從來沒有說過話，先前隻是在路上偶遇過幾次而已。算了，哎呀，可能是我認錯了吧，那個女人怎麼會離開紐約呢？”
“是啊，她是怎麼離開的紐約呢？”瑞吉娜呢喃著自問道。
此刻，瑞吉娜心中萬分不解的同時，卻因為之前收到的那封信而下意識否定了裴湘認錯人的猜測，並且不由自主地順著裴湘的思路琢磨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