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西班牙-擔憂(2 / 2)

記者:【沃爾夫,你這是承認自己在拉弧圈方麵不如他嗎?】

奧古斯特(笑):【我並沒有這麼說,但是我確實說了他(的拉弧圈)是最出色的。】

這段極其簡短的對話,讓年僅十三歲的尤利安有些迷茫,奧古斯特是一個從來不會在公開場合去批評、指責其他球員的人,但是他也從來不會去過分的、誇張的讚美他人。

——奧古斯特說的一定是真話,一定是他最為真實的感受與評價。

這就讓尤利安感到更加的迷惑了,奧古斯特絕不可能去無腦的吹捧一個球員,所以盧卡斯的拉弧圈真的就是“最出色的”………可是如果盧卡斯的拉弧圈真的那麼厲害,為什麼這個男人隻是世界第十?既然他的拉弧圈真的那麼出色,為什麼他從來打不過奧古斯特?

這樣淺顯易懂的問題,卻讓當初的尤利安思考了好久,他曾經在幾年前就去問過貝克爾教頭,也在前不久鼓起了勇氣,去問了奧古斯特,但是他們都隻是讓他自己思考,他們都說,尤利安,你需要邁出屬於你的小圈子,去看看彆人的乒乓球是怎樣的,你要學會主動的靠著你自己去分析,去思考,而不是一味的練球,一味的眼中隻有比賽。

然後,直到今天,因為蘇舟,因為蘇舟與盧卡斯的這一場球,因為蘇舟在前幾局中的糟糕表現,以及蘇舟在最後一局中的驚豔發揮,這個困擾了尤利安許多年的問題,終於得到了解答。

這個答案其實非常簡單,真的非常簡單。

盧卡斯的拉弧圈確實足夠出色,盧卡斯的對手也確實難以應付盧卡斯的拉弧圈,但是,隻有一技之長的偏科球員,向來無法在乒乓球的道路上組走的足夠長遠。

當第六局的小比分變為了10:7,來到了雙重賽末點的那一瞬間,尤利安的腦中宛如被驚雷霹過,他在一瞬間得到了答案。

但是,新的疑問隨之而來。

“——蘇舟,貝克爾教頭與奧古斯特都說過我很像他………盧卡斯·約恩就像是一個成熟、完善版本的我,你覺得我應該向他學習嗎?”

“學習…?”蘇舟不太能理解,“你具體是指的哪方麵的學習?”

尤利安一一例舉著:“拉弧圈的方式、打球的風格、打球的思維、擊球的強項………你剛剛擊敗了他,至少,在最後一局,你的確是徹底的擊敗了他,他們都說我很像盧卡斯,那麼,擊敗了盧卡斯的你,或許能給我什麼建議?”說著說著,尤利安的眉間就不覺的越皺越緊,自從蘇舟出現之後,他的危機感越來越濃。

他看向蘇舟,他的中國友人,這個看似大大咧咧實則細心溫柔的同齡人,一方麵,他真的不討厭………好吧,他真的很喜歡這個朋友,但是在觀看了蘇舟的比賽後,他又無法自控的感到了幾絲極其輕微的泄氣。

蘇舟太強了,並且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進步著。

而他卻進步的這麼慢。

他本來以為他和蘇舟的高度是一樣的,起碼是在同一個階層的,然而,剛剛的那一場比賽,那一場比賽的最後一局,卻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了尤利安,那個在所有人的口中更為完善、成熟的自己,那個盧卡斯·約恩,就這麼被他的友人擊敗了。

這很好,他為蘇舟感到高興。

……他隻是有點不太喜歡這個會為了蘇舟的飛速進步而感到泄氣的自己。

畢竟,對於尤利安而言,從競技角度來講,盧卡斯·約恩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不太一樣的。

“……算了。”似乎是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鬨………不,他真的在無理取鬨,明明當蘇舟擊敗了世界第六的雷蒙·博耶爾與世界第五的羅德裡格斯·雷耶斯的時候,他也沒有生出這種泄氣的情緒,但是在看到蘇舟擊敗了那個成熟、完善版的自己,那個世界排名第七的盧卡斯·約恩的時候,尤利安卻忽然感到了幾分極為複雜的………他自己也描述不清楚的焦躁。

……他的確是有些焦躁了,不然,以尤利安對自己的認知,他應該不會對蘇舟和雷耶斯那麼……那麼沉不住氣的。

“算了。”尤利安深深的吸了口氣,又一次的拽住了蘇舟的左手腕,他避開了蘇舟的視線,拉著自己的好友繼續走,“當我沒有說過那些話吧。”

“尤瑞……”尤利安的身後,蘇舟不由蹙起了眉間,他收起了那些玩笑的戲謔與笑容,擔憂的看向拽著自己往前走的好友。

蘇舟頓了頓,然後即刻加快了腳步,他兩步並做一步,從落後了尤利安一個身位的位置,變成了先他一步。

他與他麵對著麵。

“尤利安。”他沒有叫友人的昵稱,蘇舟站在尤利安的身前,那雙經常被靈動與笑意所填滿的黑眸,在這一刻僅剩擔憂。

他的雙手覆在了尤利安的肩膀上,微微傾下了頭。

“尤利安,你怎麼了?”蘇舟微俯下身,注視著那雙褐色極淺的單淡色瞳仁,這一雙在光線的折射下近乎透明的瞳孔依舊漂亮,卻少了一些往日的靈光。

……粥粥的心中一抽一抽的,他迅速而仔細的在腦中回憶著兩人方才的對話。

【你覺得我和盧卡斯的球風是同一種嗎?應該向盧卡斯學習嗎?】

【學習?哪方麵的?】

【拉弧圈的方式、打球的風格……………算了………算了,當我沒有說過那些話吧。】

蘇舟:“………”

不,即使是聰慧如粥粥,從這極其簡短、耗時不足十幾秒的對話中,也分析不出為什麼尤利安忽然就……忽然就,這麼低落了啊。

和盧卡斯有關…?

……可惡,他隻知道尤瑞在此之前和安德烈有些不對付,或者說是安德烈曾經針對過尤利安,但是盧卡斯???

蘇舟按住尤利安的雙肩,見友人低頭不看他,避開了他的目光的模樣,感到一陣心憂與頭痛。

想了想,對待小可愛,蘇舟還是開門見山的打了直球。

他的口吻極其柔和:“尤瑞。”他輕聲叫著友人的名字,“抬起頭看看我好嗎?”

尤利安的手指抽動了幾次。

蘇舟耐心的勸著他:“尤瑞,抬起頭看看我好嗎?”

尤利安抬起了頭,卻是深吸了一口氣,又抬起了他的右手,然後覆上了蘇舟按在他的左肩上的手。

他與那雙滿含擔憂的黑眸注視著,從那雙黑色透徹的眼睛裡,尤利安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忽然就覺得自己更糟糕了。

“我沒事,蘇舟。”尤利安語氣如常的說,想要拍開蘇舟按住自己的手,“我剛才有些心情不好………抱歉,你不用這樣,是我要對你和雷耶斯說抱歉才對。”

蘇舟並沒有放下心,他怎麼可能因為尤利安的一句逞強就放下心,尤其是尤利安仍然在有些不自在的躲開他的視線的時候。

“尤利安。”蘇舟的語氣重了一點點,隻有那麼一點點,他的雙手壓在尤利安的雙肩上,力氣也大了那麼一點點,“如果有什麼讓你感到困擾的,不開心的,無論是事關乒乓球的,還是事關乒乓球之外的私生活的,我都願意成為你的樹洞,如果你願意讓我這麼做的話。”

不等尤利安回話,蘇舟自顧自的說起來,用著那種稍微帶著點輕快意味的口吻腔調。

“先來解決你剛才的樹洞吧。”

既然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就先把擺在明麵上的問題解決吧。

“你和盧卡斯的球風其實不怎麼像,唯一相同的就是你們兩個的拉弧圈都很有特色,雖然你的技術尚未達到那種登頂世界的程度,可是你的潛力絕對是巨大的。”

“與此同時——慢著,尤瑞,彆移開視線,我在好心體貼的為你解答疑惑呢,哪怕是出於禮貌,你也應該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尤瑞,讓我們彼此都更有誠意。”

如此,又過了兩秒,當他清晰的在尤利安的瞳孔裡找到了自己的倒影,蘇舟才繼續道。

“與此同時,你們兩人的拉弧圈也是不同的,倒不如說,你的拉弧圈其實和我的落點操縱有些相似。盧卡斯的拉弧圈更加注重由乒乓球劃出的弧線,以及由弧線拉出的飛行軌跡,而你的拉弧圈卻更加注重乒乓球本身的旋轉,那種極其猛烈的、讓你的對手往往在觸球的瞬間,便直接將球擊飛出去的旋轉。”

“用我自己來舉例子,我可能會直接接不到盧卡斯的拉弧圈,因為他的擊球軌跡實在是太捉摸不定了;我基本不太可能會無法接到你的拉弧圈,但是我卻有可能把你的拉弧圈直接打飛——這就是你們兩人的拉弧圈的決定性不同,更何況,不要忘了,你的拉弧圈的落點很準的!”

見尤利安沒有移開視線,彼此都能在對方的眼睛中看到屬於自己的模糊倒影,蘇舟的口吻緩和了一些,繼續道。

“盧卡斯的弧圈的飛行軌跡很飄,落點不定,宛如鬼魅,乒乓球在落台後又彈出台的飛行軌跡也不定;而你的拉球的飛行軌跡其實不難追蹤,在小球落台後彈起的趨勢與軌跡也不難追蹤,難的是去追到你所打的那個‘落點’。如果說,我可以極為精準的操縱所有類型的球的落點,那麼,你,尤瑞,我最好的朋友,你對於拉弧圈的落點操縱也極為準確。”

“瞧,尤瑞,我不否認你和盧卡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就像是我跟羅德在乒乓球的領域中有著許多的共同點——我和羅德的球風很像,但是我們隻是‘同一類’球風,並非是‘同一種’球風;我當然不會向羅德裡格斯學習,正如羅德也不會向我學習,我們都有著或許可以和對方疊上70%、但是永遠也無法與對方100%疊上的、獨屬於自己的球風,我們或許可以從彼此的比賽中汲取一些靈感,領悟到一些不足,但是我們不會去非常特意的學習對方。”

“……嗯。”蘇舟拿出了在期末考試寫語文作文的分析功底,絞儘腦汁的想著自己還有沒有什麼能說的。

……似乎沒有了。

粥粥鬆了口氣。

於是他輕聲道:“那麼,第一個問題算是解決了嗎?我有幫助到你嗎?尤瑞,可以讓我來繼續幫你解決第二個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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