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故人相見(2 / 2)

醉臥美人膝 我想吃肉 10542 字 6個月前

江先生低聲問道:“東翁與他交情如何?”

程素素失笑:“遲幸是張少安的表弟。”

江先生一邊唇角提起內陷,看起來有點滑稽像的味道了。

“好啦,不說他了,現在又能怎麼樣呢?”程素素一拍手,“咱們還是收收這個攤子吧。送些犒勞的酒食下去,唔,酒就算了,肉食米糧要送出去些。先清正門,拆下來的磚石看他們還要不要了,要了就送回去,不要且堆著,修葺工事總能用得到。城牆上那些爛肉,都解下來燒了吧,彆嚇著人。再有,教匪伏誅了,再取商人的糧米,依舊是要折價買入,不能再白拿了……”

江先生見她不像是放在心上的樣子,不得不等她安排了後續事宜之後,特意與她挑明:“娘子,陰私之事最要小心。在下不得不言明,今日這位小將軍看娘子的眼神兒不太對,東翁還在軍前呢,這打交道的時候一定要小心的。還有,這小將軍的眼神,東翁明白不明白?”

程素素口氣裡帶著點無奈:“你那位東翁,比猴兒還精,他有什麼不明白的?我說先生,我傻麼?”

江先生道:“我怕那小子傻。”

“看起來比幾年前好不少。”

“小心!能少理就少理!反正男女授受不親。”江先生一改方勸導程素素與援軍見麵時的說辭,反過來說正過來講都是他有理。

程素素道:“算著日子,朝廷新派的親民官也該到了,隻是不知道官人什麼時候回來。齊王又去擒拿匪首,若是拿得到,多半不會在鄔州久留,那樣咱們就輕鬆啦。就怕釋空又跑了,咱們還要供著齊王這尊菩薩。”

江先生道:“早贏早好,百姓安寧,將軍回京。”

程素素笑著搖頭,還要說什麼,那邊卻有軍漢響亮地一聲:“報”

程素素與江先生對望一眼,江先生問道:“什麼事?”

“池將軍將逆匪圓光捆了送來,交給咱們收押了!”

江先生明知道這樣的逆匪放到牢裡關押是正確的選擇,還是酸溜溜地說:“好大一份禮。”

“誰還能貪了他的功勞去?第三和第五,差很多麼?”

江先生說到這裡便不再總提遲幸了:“那可要看牢了,依在下看,為防他們逃躥,先砍上兩刀也是可以的。”

“先生安排吧,彆讓他們太沒精神了。”

“那是,還要讓遊街示眾,讓百姓看到他們的凶惡模樣呢!”

仗雖打完了,餘下的事情卻是不少,將門洞清了,又與米商繼續算賬,再往外麵送些犒勞。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朝廷緊急調撥的糧草也到了,程素素第一時間帶著文書辦交割。

押運官見前麵來了一個極清秀漂亮的男孩子,還吃了一驚:“都說謝芳臣一時人傑,竟然這般年輕俊美麼?看起來倒似模似樣,像是能阻住教匪的人。”

待聽說來的不是謝麟,居然是謝麟的妻子,再看她身後無論是一身血氣的軍士還是滿臉凶光的衙差,竟沒一個覺得不妥。威望是一樣既無形而又可觀的東西,它本身無形,卻又可從旁人的臉上、身上看出來。不用江先生來解釋,自有隨行的城中士紳代為稱頌。

押運官訕訕地:“雖一時沒分清男女,卻認得可靠不可靠,我的眼力還是可以的嘛,哈哈,哈哈。”

小插曲過去之後,押運官即與鄔州辦理交割,辦完交割本該進城歇息,又或者才聽說遲幸也在,當去拜會。押運官卻抱起了胳膊:“這是做什麼呢?”

當然是還當初借的糧食啦。願意贖回的就贖回,不願意贖回的,程素素就按自己出的金銀,取相應數目的糧草自己留著。一筆一筆結算出來。押運官心道,我想起來,她哥不就是那個幫賣香料的程道靈麼?這兄妹倆倒是係出同門,做事都是一個模樣,也難怪人都肯服他們了。

看了一陣,程素素便安排他們押運糧草的人飲食休息。

不等押運官見完遲幸啟程,新的軍報又來齊王先派遲幸馳援,自己便不急著過來了。圓光擅自攻城的時候,齊王也不與他們客氣,天一放晴就撲往釋空新據之地。遲幸渡河,齊王也渡河,遲幸大張旗鼓,齊王悄無聲息,故意放出消息來說要增援鄔州。

渡河之後便指揮圍攻釋空,將釋空後路給抄了,釋空逃躥了,圓信卻被齊王給捉住了,一同被捉拿的還有懸賞上排第九、第十的兩個匪徒,他們是釋空留下來保護圓信的。至此,釋空手中還餘兩城,自據其一,懸賞上排第四的弟子圓能與幾位師弟據其一,互為犄角。

齊王人馬冒雨奔襲,也需休整,即轉往鄔州,與遲幸等合兵一處,建幕府於鄔州,指揮圍困釋空。

對程素素而言,這是個好消息了。更好的消息是,王經、鄒縣令等人安全返回了。再次相見,感慨萬千,王經等人安頓好百姓之後也往鄔州城打探消息,見到教匪急忙往鄰近州縣求援,也確如江先生所言,官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都不敢聽風就是雨,果真是耽擱了。

王、鄒等人回城的時候,護城河裡的屍首也清了,牆頭上的鉤子也撤了,引清水洗淨,還灑了些藥粉驅疫,除了城磚比走時舊了一些,好些人戴了孝,鄔州城竟沒顯得有太大的不同。一場惡戰,除了郊外多出來的墳包,痕跡竟消失得那麼快。

王經見狀很輕鬆,心道,看來損失不大,她們沒受什麼大驚嚇。他第一沒有先回家而是看望同年的妹妹,對程素素道:“你還好好的,我也就放心啦,不然就沒臉見道靈啦。哎,那件東西,還給我吧。”

“稀罕麼?”程素素也笑,“我的刀比這個好使多啦。”

“刀什麼刀?使刀做什麼?小娘子,嬌俏可愛是好的,平日裡還是要斯文些的。廚刀都不要動,又不是沒有廚娘,切著手就不好啦。”

兩人談笑風生,王經一派長兄氣度,江先生心道:你對凶殘一無所知。

兩人又說到謝麟等等,程素素說了夏偏將的事情,頭是找著了,身體卻再也難尋,隻好拿木頭刻了一個身體,與腦袋一同裝在棺材裡。棺材裡張進士給自己準備的,現在也貢獻了出來。

王經正色道:“這是要上表講明的,不能叫他死後還背汙名。還是你來寫個本章,你本人在城裡嘛,親眼所見的。寫好了,咱們再補一補其餘等事,湊在一起發往京師。哎,要是謝使君在就好啦,他來寫個本章最好。不知道他被扣在齊王那裡,鄔州卻被圍,會不會有人借機攻訐於他。”

程素素道:“冤有頭債有主,誰敢這麼做,我給他畫張地圖,標好了齊王府。”

王經也笑了。他也擔心,教匪圍城的時候,他也是不在的。雖說做的是正確的事,但是將鄔州城給閃出來是真的。但願不要問責。也由衷地盼望謝麟早點回來,好一起商量一個對策。

程素素想的卻是,王經回來了,外麵遲幸可以交給他來應付了,對王經也客氣極了。王經正因自己沒趕上這一場戰事而憂心,當仁不讓地卷起袖子接過了與遲幸打交道的擔子。

程素素窩回書房裡,開始寫王經說的本章,一點一點著重突出夏偏將等人。寫的時候自己都被感動得哭了,寫完之後卻又忐忑,不知道這樣寫合適不合適,這乾係到夏偏將的身後名,且牽到鄔州的官員們。她愈發盼望著謝麟能早些回來,來給她潤色這本章,也好與江先生、王經等人商議上書,彆叫人給坑了。

在程素素的本章寫好的第三天,謝麟就回來了。

齊王上書朝廷說他將人家一地主官給扣下來收拾爛攤子,政事堂遠隔千裡也咬不著他,隻能含恨認了。皇帝原就有意叫謝麟做個安撫使,見他做得還可以,順勢便授了他這個官,派出使者與赴任的州縣親民官一道跑過去。謝麟搖身一變,品級又往上躥了一躥,連帶著程素素也跟著他變成了正四品的命婦。這個品級,是許多官員終其一生也摸不著的“高官”了。

自然也不乏認為謝麟不務正業的,有陸見琛攔著,凡說謝麟,他就將齊王一道捎上來,這塊擋箭牌萬分好用,臨機專斷之權是皇帝給齊王的,最後總能扯到皇帝身上,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此時,京裡還不知道鄔州發生的事情。王經擔憂的問責也無人提及,最終朝廷如何定論,要看齊王最後的上疏怎麼寫。

這些,都是謝麟與王經見麵之後匆忙說的。謝麟心裡的火都要燒到頭頂了,還要作出溫潤君子的模樣來安撫王經:“我既無事,你們當然是有功無過的。誰要多嘴多舌,自我與他們打官司。”

送走了王經、鄒縣令等人,謝麟問看雨:“娘子呢?”

江先生仿佛一個告密的奸臣,搶先上來:“東翁,且慢一步請娘子。東翁可知,城外那駐的是誰嗎?”

“誰?還不是張少安那個腦仁兒沒有核桃仁兒大的表弟!”

火氣很大啊……江奸臣縮了一縮,繼而勇敢地挺起了胸膛:“東翁!娘子這些日子在下可看在眼裡的,東翁切不可自己生疑!世間親密無過於夫妻……”

謝麟翻了個白眼:“娘子瞧不上他!”

“哪怕遇到一個瞧得上的,也不能疑啊!家和才能萬事興。還有那個遲幸,現在不合適動他。”

謝麟耐著性子:“我明白的。”

江先生仔細觀察了他一陣,謝麟將臉伸給他看,江先生縮回了腦袋,道:“既然如此,快請娘子過來商議商議吧。東翁高升,要做的事情可不少。還有奏本……”

謝麟鬱悶地道:“我想見娘子。”

“就是,請啊!”

“我想見娘子。”

這下輪到江先生鬱悶了,合著是趕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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