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臣領罪(2 / 2)

司空 牛角弓 7037 字 6個月前

所以司空告狀的結果,很可能就是高舉輕放,長榮公主可能會被太後訓斥,虞道野很可能隻是罰薪。

不會再重了。

畢竟李持盈是自儘。

在這些位高權重的男人的觀念裡,李持盈一個平民女子,慎國公府肯收她做一個偏房,已經是她天大的福氣了。逼死人命,對他們這樣身份地位的人來說,隻是醜聞,卻不是犯罪事件。

鳳隨曾問司空,“你期望什麼樣的結果?”

司空想了很久,對他說:“扒下他們的臉皮,讓天下人都知道這些權貴是如何不把平民的命看在眼裡。”

這種事,影響可大可小,端看怎麼操作了。

林玄同賣國求榮,已經扒了朝廷一層臉皮。宗室跋扈,逼死人命,卻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隻會在民間激起更大的怨氣。

司空盼望著崇佑帝不要辜負他的期待,隻管去護著他的姑母吧,他越是護得緊,這件事在民間就越是會激起更為激烈的反噬。

他等著看這些權貴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李家族叔、下人們,以及各位證人都被問詢過一輪之後,大殿裡的文臣武將基本上都已經清楚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了。

人證物證俱全,案情清楚明了。這樣的一樁案子能拖二十年,無非是因為長榮公主與慎國公府的身份地位。

虞道野父子倆也終於上殿了。

虞道野身穿朝服,端凝持重,但神情卻是前所未有的輕鬆。他的老爹虞諒卻仿佛老了好幾十歲,走在虞道野身邊的時候,神情蕭索,後背都有些駝了。

虞諒隨著虞道野的目光望向司空,神色有些複雜。

崇佑帝示意於成明將大殿裡的情形說了一遍,然後問虞道野,“司將軍所說,愛卿有什麼要反駁的?”

虞道野的目光從司空臉上收了回來,規規矩矩的對崇佑帝說:“臣沒有什麼可以辯駁的。這孩子所說,俱是實情。”

殿中頓時大嘩。

司空也懵了一下。之前那次見麵,虞道野也說過類似的話,什麼想做的事隻管去做,但司空也隻當他是為了跟他套交情所以故意說的麵子話。

誰知道竟然是來真的呢?!

崇佑帝也懵了,這麼大的事,他就這麼痛快的承認了?反駁一下都沒有?

他把目光投向虞諒,試探的問道:“老公爺有什麼要說?”

虞諒歎了口氣,“老臣也無話可說。”

能說什麼呢?

那可是他親孫子。還是他兒子滿懷愧疚,等待了二十年的孩子。說不定,還是他心目中唯一肯承認的兒子。

崇佑帝和滿朝文武都傻眼了。頭一回見到原告遞上狀紙,被告全盤認下的。這,這也認的太痛快了吧?!

崇佑帝不死心的追問,“你當初騙婚?入贅?”

虞道野搖搖頭。

崇佑帝剛剛鬆一口氣,就聽虞道野說:“入贅是真,但並非騙婚。微臣當時年輕衝動,不想一輩子困於婦人之手。”

婦人是誰,滿朝文武沒人不知道。

崇佑帝也聽說過自己姑母的種種“壯舉”,一時間隻覺得臉上發熱。但凡男人,就沒有誰樂意讓自己老娘管著吃喝拉撒的,但偏偏孝道兩字又壓得人不能反抗。依著崇佑帝對長榮公主的了解,虞道野但凡反抗,她是一定會拿著“不孝”的罪名來打壓的。

虞道野沒有看司空,他隻是看著崇佑帝,一字一句的闡述自己的罪名,“微臣當時走投無路,隻想離開西京,換一個身份活下去,後半輩子能過的像個人,而不是一條狗。被人呼之即來喝之既去。”

旁邊有人忍不住插嘴,“身為人子……”

虞道野知道他要說什麼,他打斷了這人的指責,反問道:“身為人子,本官已將前途、婚姻拱手奉上,老大人還希望本官如何孝順?”

他這樣一說,倒是有不少人想起虞道野年輕時候曾經想要去投軍的事來。虞家是武將世家,虞諒自己當年也是武將出身,但虞道野卻一輩子沒有出過西京城,隻在青羽衛領了個閒差。與虞家的祖先相比,算是很不成器了。

虞家的爵位,可都是在戰場上拚殺回來的。

虞諒也斜了那插嘴的文臣一眼,鏗鏘有力的反問一句,“公主大約是與我虞家有仇,我的兒子但凡想要上進,她必要伸手阻攔。老臣不得納妾蓄婢,一把年紀膝下隻有這麼一個兒子,卻被她困於京城,一事無成。”

剛才插話的文臣徹底閉嘴了。

虞家一門武將,傳到虞諒這裡,尚了公主,從此再沒有機會披甲上陣給虞家掙軍功。等輪到他兒子,更是養成了一隻鵪鶉,虞家的傳承算是斷在長榮公主手裡了。

但要說長榮公主溺愛孩子,不舍得兒子辛苦吧,也不是這麼回事兒。虞道野自己倒是想上進,但她卻不想讓兒子離開她的手掌心。

這副做派,說起來還真是挺像虞家的仇人。

昭德殿裡沉默了一會兒,虞道野又把話題拉了回來,“微臣沒想騙婚,事實上也是騙婚了。至於李氏自儘,雖然不是微臣下手,但有公主逼迫於前,又有微臣不作為在後……微臣罪責難逃。微臣願領罪。”

一句領罪,讓崇佑帝也沒了話說。

恰在此時,就聽側殿的珠簾後一道傲然女聲尖聲喝道:“領什麼罪?!賤人自己尋死,於旁人何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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