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29(1 / 2)

從滿香樓離開後林思慎並未回府, 而是去了城東的一間老茶鋪。

她掀開門簾一走進,站在櫃台後撥弄著算盤的老掌櫃抬起眼,見到麵無表情的林思慎,他急忙放下算盤迎了過來,恭敬的低聲喚了聲:“公子。”

林思慎瞥了他一眼一言不發的徑直走向了一旁的內門。

老掌櫃慌忙走到門邊, 四處望了望見沒人主意, 便將門關上了, 而後快步跟進了內門裡的一個小屋子。

林思慎背對著他站在桌邊,還沒等老掌櫃行禮, 她便冷聲道:“你可知我今日險些被人炸死在滿香樓?”

老掌櫃身子一抖, 垂下眸子咬牙道:“是老奴失職, 好在公子吉人自有天相。”

林思慎真的有些氣惱,這些年她花了不少精力不少錢財, 在京城布下了一個情報網, 為的就是提前捕捉到京城的風吹草動以防外一。

可這回倒好,沒查出孟雁歌的身份就算了,竟還讓她悄無聲息的在滿香樓下埋下了一堆火藥。若不是她僥幸此前曾救過孟雁歌一命, 恐怕現在她也葬身地底了。

這怎麼能叫她不生氣。

林思慎聞言猛地轉身, 漆黑深邃的眸子裡滿是冷光:“一群身份不明的人混入京城, 身上還帶著那麼多火藥,你們竟一點風聲都沒有提前查到?”

老掌櫃慚愧的垂下頭, 低聲道:“老奴此前的確查出一群身份不明的人分批混入京城,可還未查出他們的身份目的。後來公子在春獵上重傷未醒,老奴不想再讓公子憂心, 便自作主張想先查清他們的目的,再行稟告公子,未曾想....”

事已至此,再多責怪也於事無補,林思慎有些疲倦的閉上眼:“我不是說過嘛,隻要京城有異樣就一定要稟告與我。京城各方勢力魚龍混雜,有時晚一步就會受製於人。”

說完林思慎轉身看著老掌櫃,麵上神色柔和了些,她輕歎了口氣柔聲道:“老先生,我將京城大事小事一律交給先生,就是因為旁人我放心不下。唯有先生這樣聞風而動深思熟慮的人,才能讓我放心。”

老掌櫃聞言深吸一口氣,急忙拱手沉聲道:“公子,滿香樓出事後,老奴派出的人已經查到了一個涉案人的行蹤,此時正在嚴密監視中。公子放心,隻要順藤摸瓜,老奴一定替公子查出這些人是由何人指使。”

“嗯。”林思慎點了點頭,隨後問道:“可知今日滿香樓死傷了多少人?”

“死傷近百人,其中已死之人足由三十七人,還另有五十九個人生死未卜,被抬去醫館救治。慘死的人中,身份最高者,是高太傅的第二子和周國公的第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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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茶鋪出來後,林思慎帶著一包茶葉緩步走回將軍府,一路走來遇見了不少行色匆匆的禁軍。

天子腳下竟發生了這樣的事,死傷的人還皆是王公貴族富商巨賈,皇帝已然被驚動,親自下令讓林將軍和九王爺協同查清此事。

恐怕這件事一發生,就連太子也會被清查出來。

原本隻是一個聲色犬馬的地下賭場,就算皇帝知道了也不會怎樣,可如今才開張就死了那麼多人,不用猜都知道東宮那位現在已然是一陣惶然。

而這得利之人毫無疑問就是二皇子,難道孟雁歌是二皇子的人?

可為了扳倒太子而得罪那麼多人,若是最後查了出來,二皇子也就毫無退路了,他應該不會那麼蠢。

林思慎若有所思的走到將軍府門口,眼角瞥見了府門前正停著的一架熟悉的車輦,她先是愣了愣,而後快步走了進去。

廳堂前老夫人和柳傾雲正神情焦急的等待著,林思慎一露麵先將茶葉遞給了婢女,然後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祖母和娘親跟前。

“娘...”林思慎一句娘親還沒喊完,柳傾雲突然憤憤盯著她,伸出手狠狠的在她臉上扇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力道可不小,林思慎被打的頭一偏,白皙的麵頰霎時紅了起來。

柳卿雲顫抖著手指著她,怒其不爭道:“你這個逆子,你什麼時候能讓我們省省心,都快成婚了你還敢去那種地方廝混。祖母那麼大的年紀,還要天天為你憂心。

老夫人被嚇了一跳,而後急忙將林思慎拉到了自己的懷裡護著,看著她臉上清晰的五指印,扭頭看著柳傾雲怒聲嗬斥道:“你發那麼大的脾氣打她做什麼,有什麼事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說,你還真舍得動手,她可是你的親兒子。”

廳堂之內除了老夫人和柳卿雲外,沈頃婠和秦灝也在。

秦灝看著林思慎當著自己的麵被打了,嚇得咽了咽口水,他快步走了過來,一臉尷尬的看了林思慎一眼:“林兄你沒事就好,我就是看看你有沒有回來。我之前輸光了正巧回府裡取銀兩,這才逃過一劫,我以為你還在裡頭,這才....”

說完他眼神閃了閃,似乎有些心虛:“既然林兄你沒事那我就放心了,我...我先走了。”

秦灝走後,林思慎被老夫人緊緊護住懷裡,她幽幽的抬起目光,瞥向了廳堂正中央站著的沈頃婠。

沈頃婠神色冷淡,她隻是抬眸看了林思慎一眼,清冷的目光在她麵上緩緩掃過,而後偏開了目光。

一如既往的風輕雲淡,絲毫看不出她的喜怒。

柳傾雲站在林思慎跟前,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後,又是伸手在她腦袋上一拍:“你還好意思看郡主,你可知你們成婚前是不能見麵的。若不是因為你出了事,郡主她擔憂你,不然怎會登門,你就不能消停一日?”

眼看著林思慎在自己懷裡,柳傾雲還動手動腳,老夫人怒目瞪著她:“你還敢打我乖孫,她都知錯了她還打她作甚,是不是得打死了你才高興?”

柳卿雲氣的跺腳:“娘你就彆護著她了,就算我現在不打她待會夫君回來也得打,都怪您成日護著,這才讓她敢肆無忌憚的闖禍。”

說完她也不顧老夫人的阻攔,將林思慎拽了出來,指著祠堂的方向吼道:“你趕緊給老娘去祠堂跪著反省,沒老娘發話你不準起來。”

林思慎默不作聲的抬腿就要往祠堂方向走去。

可老夫人拉著她不鬆手,眼中都快流出淚來了,她心疼林思慎跟柳卿雲爭辯起來:“你沒瞧見我乖孫身上那麼臟嘛,出了那麼大的事她都快嚇死了,你還要讓她跪。”

沈頃婠看著被兩人拉扯著的林思慎,不動聲色的眉尖微微一挑,然後緩步走到了三人身旁。

她伸手扶住了老夫人,柔聲道:“老夫人,就讓她去跪著吧。等林將軍回來見她知錯認罰了,好歹也會熄了些怒火。”

老夫人愣了愣偏頭看了她一眼,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便不舍的鬆開了林思慎,還不忘欣慰的拍了拍沈頃婠的手,恍然大悟道:“還是郡主你聰慧伶俐,依我那不孝子的脾氣,看到她跪在祠堂應當也不會再打她了,我這都氣糊塗了。”

林思慎抬眸看了沈頃婠一眼,一旁的柳卿雲伸手推了她一把:“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祠堂跪著。”

去了祠堂後,林思慎老老實實的跪在蒲團上,看著案台上供奉的牌位沉思了起來。

沒多久後,她突然感覺到有人在靠近,那腳步聲極為細微,一直到了門口林思慎這才發現。

她沒有回頭,心中已經猜到了來人是誰。

果然,那人走到了她身後,一股淡淡的冷香隨之鑽入了她的鼻腔。

“我倒是有些好奇,那般境地,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沈頃婠的聲音很冷淡,卻能讓林思慎瞬間頭腦清明,她沒回頭隻是低垂著眉目輕笑道:“我若是說了謊話,郡主應當能一眼看穿吧。”

沈頃婠緩步走到她身旁,林思慎眼角餘光瞥見了一角潔白的衣裙,上麵用銀絲繡著精致的紋路。

“所以你就不必費心想謊話。”

林思慎思忖了半晌後,想著今日孟雁歌最後與她說的話,神情複雜道:“炸毀地下賭坊的勢力中,有一人我曾見過,她不過是念舊情,放了我一馬罷了。”

沈頃婠沉默了良久,林思慎抬起頭看了一眼,正巧看到她側臉完美的線條,似乎透著一股疏離和冷意。

她斂眸,輕啟紅唇念了一聲:“舊情?”

林思慎聞言眉頭一蹙,解釋道:“一麵之緣罷了。”

沈頃婠聞言冷冷的掀起唇角,垂眸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就是那位貌美異族女子嗎?不過一麵之緣就放過了林公子,林公子的本事還真是大。”

林思慎從沈頃婠的話音中聽出了諷刺,她仰著脖子皮下肉不笑道:“說起來,這一麵之緣可還是多虧了郡主殿下您。”

“哦?”沈頃婠拖長的尾音,她淡淡的瞥著林思慎:“這麼說,我還無意間替林公子牽了條紅線。”

林思慎笑意一僵,她輕咳一聲眨了眨眼:“什麼紅線,你莫要瞎說。不過是那日在洗塵寺外,我才碰到了那個異族女子。若不是你派人殺我,我也不會碰見她。”

沈頃婠眸光一閃,她不冷不淡的開口道:“這麼算來,救了你的人應當算是我。若不是我派人追殺你,你也不會結識那位姑娘。你們不相識,今日她也就不會放過你。”

“郡主說的有幾分道理。”林思慎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這麼說來我不僅要謝過郡主的不殺之恩,還得謝過郡主的救命之恩。”

她原本是想諷刺沈頃婠,可沈頃婠不知是不是裝傻,竟是勾唇一笑輕聲道:“那你準備怎麼報答我的救命之恩。”

臉皮可真厚,林思慎心中暗暗吐槽,麵上卻是笑意燦然:“要報救命之恩,自然是以身相許。”

反正她們就要成婚了,說以身相許也沒毛病。

沈頃婠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貧嘴。”

來找林思慎就是因為沈頃婠想知道她是怎麼逃出來的,知曉了答案後,沈頃婠便打算離開了。

“你好好跪著認罰吧,我先回王府了。”

“等等。”林思慎急忙叫住了她,待沈頃婠頓住腳步疑惑的看向她時,她便有些猶豫道:“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沈頃婠看著她,眉尖一挑表示道:“說來聽聽。”

林思慎抿了抿唇,無奈道:“我買下那個異族女子時,花了一千金。”

沈頃婠眸光一閃,她似笑非笑道:“借錢?”

“不是。”林思慎否認,而後正色道:“我爹他一定會追問我那一千金是哪來的,屆時我就說是與你借的,如何?”

“可以。”沈頃婠果斷的答應了,隻不過很快她便戲謔道:“那林公子打算何時還我這一千金?”

林思慎愣了愣,然後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你該不會是想乘人之危吧?”

“你既舍得為了那異族女子花一千金,又怎舍不得再花一千金賄賂我替你串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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