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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女人不僅美的讓人心動,她的才智更是讓林思慎心悅誠服:“郡主自謙了,萬事皆有變故,郡主卻早早猜到了所有的變故,這難道還不算是神機妙算嗎?”

沈頃婠唇角一勾,清冽的眸子閃過一道狡黠的亮光,她啟唇似笑非笑的問道:“那林公子是不是很慶幸,我選擇的是你。”

“不錯,我的確很慶幸。”林思慎麵上掛著慵懶的輕笑,掩飾住了眼中那藏的極深的忌憚。

儘管林思慎將自己的心思藏得極深,可沈頃婠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她周身那突然散發而出的警惕和抗拒,她垂眸淡淡一笑,突然開口問道:“三年前,你第一次替二皇子去慶州辦事,你可知那時我也在慶州。”

林思慎神色一變,她訝然出聲道:“慶州督尉府?”

三年前慶州張督尉密謀造反,林將軍奉命去慶州捉拿張督尉,林思慎與之隨行。

張督尉府中藏有與二皇子的一封密信,臨行前二皇子命令林思慎需在林將軍未收繳密信前,將其毀去,林思慎不得不從。

那一天林思慎記得很清楚,督尉府滔天的火光和滿地的屍骸,還有那些令人戰栗的淒厲慘叫聲,幾乎瞬間就將林思慎拉回到了,那讓她永世難忘的那一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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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歲的林思慎比現在稚嫩許多,清瘦而蒼白,寬大的衣袍包裹著纖細的身子,臉上掛著清淺溫柔的笑意,就像是一個天真善良的少年。

查抄督尉府的那天,林思慎穿著不合身的鎧甲站在林將軍身旁,眼中的堅毅夾雜著一絲不安,拿在手中的劍,仿佛從未停止過顫抖。

還在睡夢中的張督尉察覺到異樣時,林將軍已經率兵包圍了督尉府,府中私下養著的親衛兵和林將軍帶來的羽林衛廝殺在了一起。

林思慎趁亂獨自一人先行找到了張督尉的書房,漆黑的屋內被屋外的火把點亮,火光忽明忽暗的照在林思慎蒼白的臉上。

隻在書房內掃了幾眼,林思慎便找到了張督尉藏在一幅畫後的密信,她點火燒毀了,而後將隨身帶著的火油灑在書房內。

她用一根點亮的蠟燭和一根棉線布置好了現場,而後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書房,她走在的燈影搖晃的廊下,就連掛在廊下的燈籠在她眼中都紅的異常。

木廊的儘頭林思慎迎麵撞上了一個白衣蒙麵的女子,看上去跟她差不多的身形,似乎年紀也跟她差不多,許是督尉府的那位小姐。

林思慎站定身子,與那女子四目相對,四周的廝殺兵刃撞擊的聲音響徹天際。

父親說過,張督尉謀反是要誅九族的大罪,今夜督尉府的人通通都要死,也就包括她眼前這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女子。

林思慎並未下手殺了這個女子,相反她殺死了女子身後那個執劍刺來的親衛兵,冰冷的長劍劃破那人的喉嚨,飄灑出的血,濺在那個女子麵上的白紗和林思慎的鎧甲上。

那個女子定定的看著她,眼神冰冷而清冽,她額角的血緩緩滑落穿過眉間,細碎的掛在長長密密的睫毛上,遲遲沒有落下。

女子隻看了她一眼,沒有絲毫停留徑直往書房的方向走去。林思慎拉住了她的手腕,隻是細聲在她耳旁低喃了一聲:“彆去。”

說罷便鬆開手自她身旁擦身而過,快步往前走去,身後的女子停下了步子背對著林思慎。

而後幾息之間,書房的方向突然燃起了滔天的火光,火勢以及快的速度蔓延至整個督尉府。

這把火是林思慎放的,火光燃起的那一瞬林思慎回身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那個白衣女子竟是一動不動,最後被火光吞沒的一瞬,竟身影一閃憑空消失了。

林思慎怔怔的看著照亮半邊天際的熊熊烈火,隻覺得自己剛剛碰到的那個白衣女子,不是鬼魂就是自己的錯覺,她有些晃神的將目光落在地上的那具屍體身上。

那個瞪大了雙眼死不瞑目的親衛兵,眼珠就像死魚一樣渾濁發青,嘴還張開著,猩紅色的舌頭蜷縮在一起,林思慎隻覺得喉頭一股惡心感湧了上來。

這是林思慎第一次殺人,她有些厭惡的褪去身上沾血的盔甲,拔腿就跑。

跑到後院時,她不小心踩在一具屍體上跌倒在地,抬眼時她瞧見了張督尉跪在眼前,而站在張督尉身前的,是一個穿著黑衣蒙麵的人,手上的長劍就架在張督尉的脖頸上。

林思慎隻來的及一眨眼,那個黑衣人就砍掉了張督尉的頭顱,麵目猙獰的頭顱在地上咕嚕嚕的滾了幾圈,滾到了林思慎麵前,猩紅的血濺落在她麵上。

火光照影著林思慎的臉,蒼白而孱弱,有些散亂的青絲和身上乾淨的白衣,讓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慌不擇路逃竄的小公子。

林思慎看了一眼麵前可怖的頭顱,鎮定的爬起身看著黑衣人,緩緩開口問道:“你是刺客。對吧?”

黑衣人沒回話,隻是冷冷的看著她舉起了劍,林思慎眼也不眨的回望著黑衣人,她看到黑衣人手中的那柄劍,似乎是用很特彆的材質鑄造的,長而輕薄的劍身,冷白的泛著寒光。

劍柄是黑色的,沒有多餘的裝飾,簡潔而漂亮,剛剛砍過頭顱,劍刃上卻不沾半點血。林思慎抬眸看著黑衣人,隱約覺得這個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人,是個女子。

她輕聲開口問道:“你的劍很特彆,你是暗隱堂的人?”

黑衣人眯眼看著她並未否認,手中的劍微微一顫,林思慎抹去麵上的血跡:“暗隱堂的刺客隻殺玉牘上的名字,我說的沒錯吧。”

黑衣人一動不動的看著她,仍是沒有開口,可手中的劍卻依舊指著林思慎的胸口,仿佛下一秒便會刺進去。

林思慎攤了攤手,麵上浮現了一絲笑意,她施施然的表示:“我的名字沒在上麵,你不必殺我。而且,我知道哪道門的羽林衛最少。”

黑衣人冷冷的吐出兩個字:“說。”

果然是略帶稚嫩悅耳的女子聲線,林思慎毫不猶豫的抬手指向了側門:“側門隻有十個羽林衛,左邊第四顆樹下有一個被掩住的狗洞,沒人看守。”

黑衣人看了她半晌收回了劍,徑直向著側門掠身而去,餘下滿臉血跡的林思慎站在一堆屍體之中。

黑衣人走後,林思慎深吸了一口氣,她垂在袖中的手抑製不住的顫抖著,其實她也不確定那個刺客會不會殺了她,她所有的鎮定和沉穩都隻是偽裝。

林將軍找到林思慎時,她正呆呆的坐在後院的枯井旁,手中的劍沾滿了血,而她得腳下躺著三具還帶著餘溫的屍體。

見她安然無恙,林將軍鬆了口氣,可下一秒卻走到她身前,厲聲質問道:“上陣的將士怎能把鎧甲脫了。”

林思慎茫然的抬眸看著林將軍,她臉上的血跡已經乾了,就像是繃緊在麵上剛剛成型的麵具。

下一秒,林將軍將她拉了起來,重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滿意的誇讚道:“乾得不錯。”

說完後,林將軍神情有些複雜的歎了口氣道:“書房被燒的一乾二淨,太子要找的東西已經找不到了。張督尉可真夠狠辣的,為了毀了那些東西,居然親自放火燒了督尉府,連自己剛出生的女兒,和三歲的兒子都活活燒死了。”

林思慎聞言緩緩的垂下了眸子,空洞呆滯的眼神望向手中滿是鮮血的長劍。

粗枝大葉的林將軍自然沒有察覺到林思慎的神色異樣,他攬過林思慎的肩膀,大笑道:“慎兒,你今日如此勇猛,實在是叫為父欣慰呐。”

恍惚間,林思慎眼前一黑昏倒在林將軍的懷中,堵在心中那強烈的惡心感再次襲上喉口。

眼前的迷霧逐漸散去,林思慎抬眸看著眼前的沈頃婠,緩緩開口道:“督尉府的那把火,是我放的。我在書房外見到的那個蒙麵的女子,是你吧。”

看著林思慎蒼白的臉,沈頃婠點了點頭:“嗯,當日我在督尉府,是要取些東西。”

林思慎喘息著後退了兩步,她輕笑一聲道:“沒想到竟這般巧,那日我不僅碰見了黎洛,甚至還碰見了你。”

沈頃婠察覺到了林思慎的異樣,她蒼白的臉上神情僵硬,額頭甚至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沈頃婠上前抓緊她的手臂,沉聲問道:“你怎麼了?”

林思慎眼前發黑,沈頃婠的突然提起督尉府,讓她想起了她極力想要忘記的一些事,她顫抖著抓住了沈頃婠的手。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惶恐而無助的神情,她好似夢魘了一般似的,喃喃道:“那日,我燒死了一個剛剛出生的女嬰和一個三歲的孩童。”

三年前,那種湧上喉口的惡心感再次襲來,就像是無數次噩夢中的一樣,林思慎臉色青白的捂住了口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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