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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婠兒, 我很好奇,在你心目中,究竟是林思慎重要,還是那至高無上的權力重要?”

輕描淡寫一聲詢問之後,沈忻洵的目光死死停在沈頃婠的臉上,他想看清在沈頃婠麵容之上, 哪哪怕一絲的情緒波動, 從而探究她此時心中所想。

他想知道在沈頃婠的心中, 究竟是林思慎重要,還是她一直以來想要圖謀的權力, 更加重要。

隻可惜沈頃婠麵上神情絲毫不變, 依舊如同一灘平靜無波的湖水一般, 就仿佛沈忻洵剛剛的問話,絲毫不能讓她有所動容。

她緩緩的抬眸, 對上沈忻洵小心翼翼想要探究的目光, 而後勾唇淡淡一笑:“我想,我無需回答四皇兄這個問題吧。”

沈忻洵有些挫敗,不過很快他便理了理衣擺, 抬眸沉聲道:“若婠兒願意助為兄一臂之力, 隻要是你想要的, 為兄都可以給你。”

沈頃婠仍是不為所動,她施施然放下手中茶盞, 漫不經心道:“我想要的,皆可憑一己之力覓得,又怎會求助於他人。”

見威逼利誘皆不奏效, 沈忻洵所幸將二皇子抬了出來:“那婠兒可曾想過,他日若是二皇兄即位,他又會如何對付婠兒你?”

說完見沈頃婠默然不語,沈忻洵輕歎了口氣,又提醒道:“他一直都很忌憚你。”

話音才落,沈頃婠突然抬眸看向他,似笑非笑的反問道:“難道你不是嗎?”

短短三兩句交鋒,廂房之內的空氣頓時凝固了起來,沈忻洵咬牙看著眼前這油鹽不進的堂妹,心中心虛又無奈。

當初,因幼時他有恩於沈頃婠,被流放嶺南後,沈頃婠一直暗中相助於他。

在外人眼中,嶺南應當隻是一片貧瘠苦寒之地。其實不然,這十多年來,在沈忻洵的治理之下,嶺南早已經天翻地覆,逐漸富庶了起來。

不僅嶺南的百姓安居樂業,沈忻洵甚至親自操練出了一支,精悍勇猛的嶺南軍。也就是這次在安慶攻城戰中,建下奇功的那支藤甲軍。

而之所以,沈忻洵在嶺南如魚得水,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出於沈頃婠的出謀劃策。當然,他自己也的確有些本事。

這些年來,沈忻洵和沈頃婠私下一直都有書信往來,沈頃婠甚至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嶺南,與他會麵了好幾次。

沈忻洵原本以為,沈頃婠之所以對他全力相助,便是因心中有愧,想要報答當初恩情,將他送回京城推上帝位。

而在他心中深處,那些深藏的仇恨和野心,並未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消磨,反而滋長的愈發茁壯。

當年母妃不受寵,他生來又木訥內向,還不會說討喜的吉利話,自然不被父皇喜愛。無論他多努力多用功,父皇就連看都不願看他一眼。

與他相比的,是對於嫡出的太子,父皇那百般的縱容。

當初他險些被太子打死,父皇隻是罰太子麵壁幾日。而他不過是執劍架在太子脖頸之上,甚至尚未傷他,父皇便出手打斷了他的腿,將他流放嶺南。

父皇的不公,太子的欺辱,多年來的委屈和不甘。

這些所有的不滿怨憎,就猶如積壓在沈忻洵心中陰暗處的一口箱子,被他鎖的嚴嚴實實,平日旁人壓根看不出。

沈忻洵掩飾的很好,在外人眼裡他知書達理溫文爾雅。也就唯有他一人獨處時,他心中陰暗處的箱子才會被打開,他才可以肆無忌憚的發泄出來。

沒人能看穿他的偽裝,除了沈頃婠。

從沈頃婠見他第一麵開始,那雙漂亮的眸子便一眼看穿了他的內心。

這十來年的相處,沈忻洵對沈頃婠的疼愛不自覺的消失殆儘了,取而代之的是越發明顯的忌憚和疏離。

沈忻洵從不會向沈頃婠提出條件,因為他知曉,他這個手眼通天看似冷情的堂妹,其實心中尚存溫情。無需他提出條件,沈頃婠便會讓他得到他想要的。

直到他的野心越來越大,直到積壓在他心中的箱子越來越頻繁的打開。他開始日思夜想的,想要重回京城,想要取代太子的位置,甚至取代父皇的位置。

於是他第一次向沈頃婠提出了要求,而那個要求,便是他要不顧一切重回京城。

沈忻洵記得,那是一個落雪的冬夜,他和沈頃婠坐在院子裡的亭落下,眼前一片白茫茫,入眼天地皆是白色,唯有亭落旁的兩株梅花開的正盛。

天空之上飄零著鵝毛大雪,點綴在枝頭的梅花清雅淡然。碳爐中正在溫酒,酒香和梅香交錯彌漫在整個亭落之中。

他和沈頃婠麵對麵坐著,沈頃婠披著一件銀狐裘衣,那細軟雪白的銀狐皮,襯的沈頃婠臉色蒼白孱弱的有些病態,她一言不發的提壺斟酒,精致卻略顯稚嫩的眉眼,卻隱約可見如今的影子,悠然自得淡然如水。

沈忻洵懷中抱著年僅四歲的靈兒,那孩子在他懷中熟睡,隻露出了通紅的臉蛋,偶爾咂咂嘴,睡的極為香甜安穩。

可抱著他的沈忻洵卻並不平靜,他看著沈頃婠,沉默了許久後才悠悠開口:“婠兒,我想帶靈兒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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