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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竹辦事沉穩可靠, 林思慎帶著她在身旁也能安心些,隻是這次柳卿雲刻意這般說,還特地吩咐讓墨竹住進琉光閣。

不用想林思慎也知曉,她這是想讓墨竹在琉光閣就近監視林思慎和沈頃綰。

墨竹一直對林思慎忠心耿耿,縱使是柳卿雲的吩咐, 林思慎對她也格外放心。因此就算墨竹住進了琉光閣, 她也絲毫不擔心。

一番談論過後, 柳卿雲又特意留下了墨竹,將林思慎趕出了房門, 兩人在屋內也不知說了些什麼。一直快到晌午, 墨竹這才從屋內走了出來。

林思慎趕著去憶仙樓, 墨竹替她撐了一把紙扇,兩人並肩往府門走去。

一路上, 林思慎神態平靜, 負手悠悠踱步。反倒是墨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眼角餘光總是若有似無的在林思慎麵上掃過。

林思慎早便察覺到了她的不安, 可又等不到她主動開口。待走到四下無人處, 她無奈的輕歎了口氣, 頓下步子偏頭看向墨竹,輕聲問道:“怎麼, 我不問你,你就不打算與我說?”

墨竹垂眸,看向腳下濕漉漉的青石板, 蔥白素淨的五指緩緩握緊傘柄:“夫人她...始終放心不下郡主。”

林思慎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後,又問道:“墨竹,你昨夜究竟同娘親說了些什麼為何她今日...”

墨竹頭也不抬,隻是怔怔的看著腳下的青石板,那沿著縫隙滲出的點點水珠,口中低聲道:“奴婢隻是旁敲側擊的提點了幾句,夫人心中一直對公子有愧,待冷靜下來細細一想,定會心疼公子多年來為將軍府的隱忍。”

林思慎停下腳步,蹙眉認真的看著墨竹:“我知曉你有分寸,不過,你是不是同娘一樣,對綰...對郡主仍有疑心?”

陰沉的天空之上,豆大的雨滴砸落在油紙傘上,震散一簇細碎的水珠。

墨竹垂下頭,雪白的裙擺之上,被水珠濺濕了些許,她眼神閃爍的抿了抿唇低聲問道:“那公子呢?公子對郡主,是否已全然信任?”

林思慎眉眼間有些許猶豫,沉默了半晌後,她這才輕歎了口氣:“我信她不會對我,亦不會對將軍府不利。”

墨竹是何等聰慧的人,她一針見血的戳穿了林思慎,深邃的雙眸直勾勾的望著她:“那公子為何猶豫?”

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句問話,像是一把尖刀狠狠的刺進了林思慎心中。她為何會猶豫,可是因她心中始終對沈頃綰有所防備?

就連她自己都不知曉。

林思慎怔了怔,她蹙眉看著墨竹,良久也未曾開口。隻是末了,她避開墨竹的目光,抬步往前走去,口中沉聲道:“時辰快到了,該趕路了。”

天空之上飄飄灑灑的雨點砸落在林思慎肩頭,順著銀絲繡出的精美古紋滑落,染濕了潔白的絨線。

墨竹抬眸看著林思慎修長清瘦的背影,幽幽暗歎了口氣,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林思慎身側,儘力將油紙傘撐在林思慎頭頂:“公子,馬車已經備好了。”

憶仙樓坐落城外,乃是前朝一位太傅督建,此人在文壇地位舉足輕重。他仙逝後,後人逐漸凋零,本朝一位喜好文墨的富商出重金將憶仙閣買下,圈為私府。

此人平日也會邀些文人墨客到憶仙樓飲酒作詩,這次由白亭山出頭牽線,將晉國稍有名氣的文人邀來憶仙閣舉辦詩會,他毫不吝嗇的將憶仙樓讓出,喜邀眾人在憶仙樓齊聚,舉辦這場文壇盛會。

馬車緩緩從城門駛出,林思慎端坐在車內閉目養神。

今日詩會,各路心懷叵測的牛鬼蛇神齊聚一堂,郡主和白亭山要想給四皇子正名楊威,那四皇子就一定會蒞臨憶仙樓。

而二皇子今日被陛下派遣去了廊州督查,雖不知陛下是否有意將他調離京城,但二皇子一定不會在詩會現身。

不過就算他不現身,他也一定會暗中派人去詩會。而林思慎的一舉一動,也會落在那些人眼中。

林思慎靠在車簾旁,雙眸緊閉麵色平靜,她曲指在木案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敲著,好似在思忖著什麼。

墨竹側目看了眼林思慎被雨水打濕的肩頭,將火爐上的銅壺取下,往木案上的茶盞裡,斟了一杯熱薑茶,而後緩緩推到了林思慎手邊。

馬車在官道上駛的很穩,茶盞中半滿的熱茶微微蕩著波瀾,一如林思慎此時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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