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232(2 / 2)

罵完後,那老者不耐煩的一拂袖,嗬道:“你們且讓開,老夫一人對付這妖女綽綽有餘。”

這倒是合了孟雁歌的意,這老者雖然看起來難對付,可若旁人不插手,隻對付他一人,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孟雁歌眼珠子一轉,似笑非笑的嘲諷道:“老大爺,您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腰,一會若在手下跟前丟了麵子,可彆惱羞成怒以多欺少。”

老者知道孟雁歌是在刻意激怒自己,卻也滿不在乎的冷冷一笑,偏頭望著那群站在孟雁歌身後的死士,沉聲道:“退開,你們不必插手。”

那群死士聞言不敢忤逆,毫不猶豫地通通退到了十丈開外。

孟雁歌笑意逐漸斂去,她看似在認真的打量著老者,可眼角餘光卻瞥向了城牆外。

眼前這老者雖然看上去瘦弱佝僂,像個風燭殘年的老翁,可卻步伐輕巧呼吸平緩綿長,是個內家高手。

孟雁歌雖然輕功獨步天下,可功力卻遠不及沈頃綰,她自知自己不是這老者的對手,壓根就不想與他交手,而是想伺機逃跑。

城牆之上風大,夜風拂過孟雁歌的衣袂獵獵作響,垂落在身後如瀑的青絲,也隨著翩然起舞。

孟雁歌身姿曼妙容貌嬌媚,雪白的肌膚在光的映照下,仿佛流轉著溫潤的白輝。她定定的望著眼前的老者,一雙狹長漂亮的桃花眼噙著戲謔笑意,紅豔的薄唇微微上挑,勾起了一抹誘惑至極的淺笑。

老者雖然已年過花甲,可終究是個男人,麵對孟雁歌這等傾城美人的勾唇一笑,也不免一時心神蕩漾,神色有那麼短暫一瞬的失神。

就趁著他失神的功夫,孟雁歌突然抬手一揮,自她袖中飛出了一條通體漆黑,額生兩支犄角的黑蛇,張開獠牙徑直對著老頭的咽喉直奔而去。

而後孟雁歌便趁機,想要跳下城牆逃離。

老者回過神來後,羞惱的冷哼一聲,一抬手就準確無誤的捏住了黑蛇的七寸,再用暗勁一貫,那黑色竟是爆頭而亡,被他隨手丟在了地上。

一切隻發生在瞬息之間,老者瞅準了孟雁歌縱身躍下的時機會,先她一步躍下,一翻身揮掌對準孟雁歌胸口擊去,想要將她逼回去。

可孟雁歌卻壓根沒打算跳下城牆,她一晃身,便撇下老者,出人意料的往那群死士的方向撲去。

死士原本想要出手,可礙於之前老者勒令他們不得插手,一時之間也有些猶豫,竟讓孟雁歌趁機在他們身旁一閃而過了。

老者乾瘦的手指扣在城牆的石磚邊緣,借力一蹬躍回城牆給,正巧瞥見孟雁歌一溜煙的從死士身旁飛過。

他惱羞成怒的橫眉怒罵道:“你們這群廢物,還不快攔住她。”

死士這才反應了過來,轉身向孟雁歌追去,老者也隨之跟了過來,幾個縱躍便趕上了死士。

城內四處都是孫文謙的眼線,似乎除了林思慎暫住的官驛,再沒有安全之地。

今夜孟雁歌可是為了林思慎,才被這些難纏的家夥纏上,她一邊在心中暗罵林思慎,一邊往官驛趕去。

老者也察覺到孟雁歌是想回官驛,因此也不顧忌此前誇下海口,說一人對付孟雁歌搓搓有餘的話,低聲嗬道:“出手。”

他話音才落,便有無數暗器閃著寒芒,鋪天蓋地向孟雁歌襲去。

孟雁歌反應神速,頭也不回的抬手卷起路邊一家客棧的笙旗扯下卷在手中,而後翻身施力舞動著手中的笙旗,擋在了身前。

那些暗器猶如一顆顆墜落的寒星,幾乎儘然被笙旗卷入,而後被卸了力,不斷跌落在地,發出陣陣刺耳的鳴響。

老者見此情此景眯著眼冷笑了一聲,反手自袖中取出一枚一指長的骨釘,大喝一聲凝力對準孟雁歌射去。

暗器似乎都被攔住了,已經稍顯狼狽的孟雁歌還來不及鬆口氣,耳畔便突然傳來一陣轟鳴的裂空聲,交織著布料被刺穿的利響。

孟雁歌眸中閃過一絲惶然,她甚至來不及反應,便下意識地側身一躲,緊接著她便感覺肩頭一陣鑽心劇痛,幾點溫熱的血珠噴濺在她雪白的麵容上。

她喘息著踉蹌了幾步,眼前陣陣發黑,肩頭的劇痛幾乎讓她半邊身子動彈不得,她茫然的垂下眸去,眼中彌漫而起的濕潤霧氣,隻讓她隱約瞧見了肩頭似乎有一個血窟窿,正源源不斷的往外滲血。

孟雁歌顫抖著抬手捂住肩頭,如紙般蒼白孱弱的麵容上,點綴著點點細碎的血珠,竟是將她的容貌襯的愈發妖異魅惑。

這回,似乎真是逃不掉了。

孟雁歌踉蹌著往後退了幾乎,眼前的景象開始劇烈的搖晃起來,仿佛整片天地都在顫動,朦朦朧朧間,她瞧見那些迫不及待向自己撲來的黑衣人。

肩頭的傷太過慘烈,孟雁歌壓根沒了逃走的機會,她垂眸輕咳了一聲,口中鮮血隨之溢出,她身子一軟無力的跪倒在地,染上鮮血的薄唇異常紅豔。

她緩緩垂下頭,有些不甘又有些無助的盯著地上點點滴落凝聚的鮮血,雙唇輕輕一顫,勉強從口中吐出了三個字:“該死的...”

在生與死的邊際,孟雁歌突然猛然想到,自己就算是死了,似乎也沒人會在意。

黎洛也許會鬆了口氣,甩開了她這個纏人精。

林思慎也許會惋惜幾句,然後過不了多久就會將她忘卻。

至於沈頃綰她更不用想,她隻不過是沈頃綰那個冷血女人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沒了也就沒了,再隨意找顆棋子替上就是。

真正會為她難過的,也許就隻有那些遠在千裡之外的族人,撫養她長大教她識字習武的長老,還有那個明明在意她卻總是嫌棄她,刀子嘴豆腐心的沫兒小丫頭。

孟雁歌不知自己為何要為林思慎冒險搏命,明明林思慎從未將她放心上,或許在林思慎心裡,甚至壓根沒有將她當作自己的朋友。

那她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和沈頃綰的約定嗎?為了讓族人如千百年一樣,世世代代在玉山與世無爭的生存下去嗎?

還是為了黎洛?這個,她又愛又恨的女人。

不,或許不是為了他們其中一人,而是為了他們所有人。

從沒有人問過孟雁歌,她在中原過的開不開心,她想不想回玉山。可其實,她真的很想啊,很想很想,想的要命。

可她必須留在中原,斡旋在這些位高權重的人身邊,用自己僅有的價值,交換玉山的族人重建家園,守護他們世代賴以生存的玉山。

她不像黎洛那般,隻為林思慎一人甘願赴湯蹈火,也不像沈頃綰那般誌在天下。

她也許更像林思慎一些,她隻想守著自己最重要的東西,哪怕為此丟掉自己的性命。

而這最重要的東西,除了玉山之外,也包括林思慎和黎洛。

她不曾說過,也許就算說了也沒人會相信,因為她看上去總是那麼漫不經心,甚至有些討人厭,可她真的在意。

她在意林思慎,因為林思慎也曾待她真心過,素昧平生時就救了她一命。她總說與林思慎恩怨兩清,可心底卻仍是記著林思慎那次的救命之恩。

她在意黎洛,因為待在黎洛身旁時,她是歡喜的,那種歡喜有時甚至會讓她短暫的忘卻玉山,那種滿心滿眼的歡喜,是她從未有過的。

如今再想這些又能如何呢,孟雁歌恍惚中苦澀一笑。

若是此次她真的喪命於此,也許沈頃綰會遵守承諾,有生之年護佑玉山不受官府欺壓,不受旁人利用。

身子好像越來越沉了,耳畔隻剩下自己急促的喘息聲,孟雁歌支撐不住的倒在地上。

就在孟雁歌幾乎快要失去意識,緩緩閉上眼的前一刻,一陣刺眼的光亮突然照進她眼底。

接著便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逐漸逼近,伴隨著抽刀而出的利響,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怒斥嗬罵。

“你們是何人,難不成你們不知前方便是欽差大人留宿之地?膽敢在此放肆。”

“還不去讓你們知縣滾過來,竟容這些蒙麵歹人在平涼城內強搶民女橫行霸道。什麼,睡下了,欽差大人還在徹夜查閱公文,他倒是睡得安穩。你們可知,小小一個知縣而已,欽差大人無需通稟聖上便能罷黜。”

聲音有些雜亂,孟雁歌迷迷糊糊的聽不太真切。

可緊接著,她好似聽到了林思慎的聲音,遠遠的飄了過來,平靜又冷漠的問了一聲:“怎麼,你們還想親自見到本官?是不是還得本官將聖旨請出來給你們這些狗奴才開開眼?你們也夠資格?”

林思慎的聲音微弱的像是幻覺,她不是和沈頃綰黎洛去鬼宅了嗎,怎會這麼及時趕回來?

孟雁歌輕哼了一聲,強忍著身上的劇痛,掙紮著想要坐起來。

可似乎有人走到了她身旁,抬手輕輕扶住了她,她下意識地抓住那人的手,薄唇輕顫著,細若蚊鳴的從口中擠出三個字:“林思慎。”

那人急忙回道:“姑娘切莫亂動,你身上的傷還在淌血,我們乃是欽差大人手下的護衛,我名喚孟臨,原本是威遠將軍府的一名家將。”

孟臨,林思慎身旁似乎有這麼一個與她同姓的護衛。

原來林思慎真的回來了,若真這麼一個時辰就能辦完的事,又何苦讓她險些丟了性命。

明明就快要失去意識了,孟雁歌卻沒來由一股怒氣湧上心頭,回光返照般睜開眼,突然坐了起來,中氣十足的咬牙怒聲罵了句:“林思慎你這個狗東西!險些害死老娘了。”

說完沒等人反應過來,她就腦袋一歪又倒了下去,雙眼緊閉徹底昏死了過去。

看著地上滿身是血氣若遊絲的孟雁歌,孟臨身旁的一個護衛這才緩過勁來,指著孟雁歌問道:“這姑娘...罵了咱們家公子?”

孟臨急得腦袋冒煙,他扶起孟雁歌的一隻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急聲道:“都什麼時候了,罵就讓她罵吧,還不快過來搭把手把她扶回去讓墨竹姑娘醫治,免得那些人又回來了。”

那人應了一聲,和孟臨合力將孟雁歌攙扶起來,走了幾步還忍不住輕聲感歎了一聲:“墨竹姑娘可真有膽量,說起來,這姑娘也算是墨竹姑娘救回來的吧。”

孟臨聞言急忙回頭警惕的環顧四周,而後才怒瞪了他一眼,低聲嗬斥道:“閉嘴,少說話多做事。”

<p/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