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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林思慎進屋起,珍珠便垂著頭有意躲開林思慎探究的目光,她一手扶著屏風,一手扶著腰,發髻散亂麵色蒼白,目光空洞木然。那瘦弱不堪的身體,似乎無形間被一塊巨石沉沉壓住,比起從前,現下幾乎消瘦的有些不成人形了。

林思慎一言不發的望著她,許久也未曾開口。

珍珠麵色愈發蒼白,在林思慎的尖銳的目光下,她身子輕輕一顫,手下意識的護住了肚子。

雖然珍珠隻是老夫人身旁的婢女,可也算得上是與林思慎一同長大。無論是否因是主仆身份,林思慎幼時,珍珠對她也算是頗為照顧。

林思慎也不想為難珍珠,她幽幽歎了口氣,輕聲問道:“珍珠,你應當明白,我想要問你什麼。”

珍珠眸中淚光一閃,羞愧的屈膝跪下,細若蚊鳴的悲泣道:“公子,是奴婢對不住公子,可奴婢不能...”

林思慎上前一步,沉聲問道:“不能什麼?”

珍珠梨花帶雨的搖了搖頭,似有難言之隱,低聲哀求道:“求公子不要再逼迫奴婢了,奴婢也不想這麼做。”

入府的婢女侍從,林思慎都清查過他們的身世。更何況珍珠此前就露了端倪,在沈頃綰跟前誣告她。

林思慎便留意了幾分,還特意派人去查了。

珍珠孑然一身,家中雙親早已過世,隻有些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方親戚,如此一來,自然不會有人以她的親人性命要挾。

她腹中有了孩子,那及有可能是有人利用她情郎的性命要挾。

府內的風吹草動林思慎都盯的緊,珍珠的情郎不會是府內的侍從家將,那便隻有外人。可她常年待在府內甚少出門,與外人接觸的機會更是少之又少,唯有祖母去寺廟吃齋禮佛時,才會陪同出府幾日。

除非她的情郎,是洗塵寺廟的哪個犯了色誡的和尚。

林思慎一直派人暗中盯著珍珠,隻不過珍珠珍珠一直老老實實的待在府內,並未與外人有過來往,這事便也不太好查下去。

再來後煩心事接踵而至,林思慎便將這事稍稍放下,打算先派人盯著珍珠,待她有了動靜,再查出她有何目的,與何人同謀。

更何況林思慎對珍珠頗為心軟,既念著舊日情分,又念著祖母對她的信任寵愛,想慢慢引導她道出幕後指使,免得她一錯再錯。

林思慎還曾意有所指的暗示過,可珍珠不僅沒有醒悟,還趁著她離京之時,鬨出了這麼大的亂子。

到了此時,林思慎還是對她留了情分,她輕輕歎了口氣,語氣溫柔的勸道:“珍珠,你自幼就在府中長大,祖母待你向來不薄,府中也無人欺辱過你。若是有外人逼迫於你,你大可與我說明,就算我不為你出頭,祖母也會替你主持公道。你又為何聽信外人讒言,無端誣陷我與你珠胎暗結?”

珍珠聞言緊咬唇瓣,神色雖有些羞愧,可目光卻逐漸堅定,就連聲音都大了許多:“求公子不要再說了,奴婢不是那等不知廉恥之人,這腹中的孩兒本就是公子的骨肉。公子侮辱奴婢不打緊,可為何連自己的骨肉都要侮辱。”

見她仍在做戲,林思慎眸中暖光散去,她勾唇冷冷一笑:“你就當真要這般執迷不悟?非要我揪出你在洗塵寺的情郎來?”

珍珠臉色一白,她抬眸盯著林思慎,突突急急的站起身來,顫聲悲憤道:“公子不要再逼迫奴婢了,奴婢不過是將軍府裡的一個下人罷了,要打要殺隻憑公子一句話。公子若真不想要奴婢腹中的骨肉,那奴婢狠心將他撞死罷了,免得汙了公子名聲。”

說完,她沒有半分遲疑,挺著肚子加快步子徑直往桌邊狠心撞去。

好在林思慎眼疾手快的攔下了她,正欲蹙眉嗬斥,可她卻發了瘋似的拚命推搡林思慎的手,有意無意的將桌上的茶盞杯碟掃落在地。

易碎的瓷器跌落石板,接連發出突兀的碎裂聲,門外的婢女本就趴在門上偷聽,此時也嚇得臉色蒼白,一時不知該不該推門進去勸阻。

好在一個婢女機靈,急忙叫另一人去一旁的佛堂將老夫人請來,免得鬨出了人命。

珍珠還真像瘋了一般,自己作賤自己還不算完,甚至想要抓著林思慎的手往自己腹部錘去,若不是怕她傷了腹中胎兒,林思慎還真像一把將她推開。

林思慎蹙眉冷眼盯著發了瘋不停糾纏的珍珠,心中一陣怒氣上湧,她出手狠狠扣住珍珠的手,暫且製住了她,沉著臉壓抑著怒氣嗬斥道:“夠了。”

話音才落,林思慎突然轉頭看了眼門外,她冷冷瞥了珍珠一眼,快速的鬆開了手,退後了兩步。

林思慎才站定,房門便被推開了,老夫人沉著臉站在門前,蹙眉打量著屋內滿地的碎瓷片,而後目光落在梨花帶雨泣不成聲的珍珠麵上,最後才看向一旁麵無表情的林思慎。

她用力杵了杵拐杖,咬牙恨鐵不成鋼沉聲道:“慎兒,你究竟還要做多少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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