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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 九王爺的低吼聲傳入耳中,把林思慎驚的身子一抖,她先是盯著房門怔了半晌, 而後很快回過神來, 慌慌張張的轉頭看向一旁的沈頃綰, 低聲哀求道:“郡主, 快救我!”

豈料聽聞她求救, 沈頃綰竟是微勾薄唇, 緩緩掀眸瞥了她一眼, 清波瀲灩的雙眸中滿是戲謔笑意, 她柔聲細語的提醒道:“莫要讓父王等太久。”

林思慎聞言神色一僵, 知道沈頃綰這是打算袖手旁觀了,她滿眼幽怨的盯著沈頃綰,可憐巴巴的問道:“郡主當真狠得下心腸?”

沈頃綰眉尖一挑, 饒有興趣上下打量了她幾眼, 輕輕一眨眼道:“你怕什麼,父王他又不會吃了你。”

“王爺的確不會吃人。”

林思慎皮笑肉不笑的扯開唇角,眼角餘光瞥向房門,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道:“可他會扒了我的皮。”

門外, 九王爺麵色陰雲密布, 他焦躁憤怒的在房門外來回打轉, 幾次想要抬腿踹門, 可顧忌著沈頃綰在屋內,怕驚擾到她,又怕動靜太大,會驚動旁人惹來非議。

因此他隻能硬生生憋著一肚子的怒氣,又抬手拍了拍門, 從齒縫中恨恨擠出一句話來:“林思慎,本王知道你在裡頭,你若是個男人,你若是有種,就敢作敢當痛快的給本王滾出來。”

聽著九王爺那咬牙切齒的話,林思慎幾乎能想象的到他此刻的臉色,不禁心生畏懼。她悄摸往窗邊走了兩步,轉頭看向沈頃綰,狡黠一笑道:“好在我不是男人,我也沒種,我惹不起可我躲得起。”

話音落下,林思慎腳尖一點,身形如鬼魅般瞬間蕩向窗口,抬手一拂窗門便應聲而開,迫不及待的想要從窗口一躍而出逃之夭夭。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林思慎俯身微微屈膝,打算縱身躍去之際,一雙雪白的玉手自後揪住了她的後領。

原本應當是瀟灑的越窗而過,可林思慎卻被沈頃綰硬生生給拽住了,徒勞一蹦又落回了原地,姿態頗為滑稽可笑。

林思慎又氣又惱的轉頭盯著身後的沈頃綰,麵上是掩不住的氣急敗壞,她低聲幽幽喚了句:“郡主。”

沈頃綰倒是風輕雲淡,不過眸中的那抹狡黠笑意卻來不及掩飾,不待林思慎惱羞成怒,沈頃綰便啟唇柔聲細語的提醒道:“慎兒,你可要想好,父王已經知曉你在我屋內,你今日若是避而不見,他日父王就絕不會再讓你踏入王府半步。”

林思慎聞言頓時泄了氣,也顧不得氣沈頃綰將她攔下,她耷拉下眼皮,悶悶道:“可九王爺一向對我有偏見,現下他又在氣頭上,我若撞上去怕不是真要被他扒去一層皮。”

沈頃綰神色一正,循循善誘道:“父王並非不通情理之人,他之所以對你有偏見,皆因你過往所作所為,他不知內情,亦不了解你的本性,難免會聽信他人對你的詬病。而你隻怪他對你嚴苛不善,平日見了他不是避開便是埋頭敷衍了之,他如今這般待你,也是人之常情。”

說到這,沈頃綰輕輕歎息了一聲,柔聲道:“他畢竟是我的父親,你若是真心想與我長相廝守,總不能次次見了他就一味躲開吧。”

林思慎思忖了片刻,神色複雜的點了點頭,有些慚愧道:“郡主說得在理,是我思慮不周。”

九王爺對林思慎的確沒有過好臉色,自從林思慎與沈頃綰成親之後,隻要看到林思慎,九王爺必定是繃著一張臉,從未對林思慎露出過半分笑顏。

可九王爺對林思慎的不喜似乎也就僅此而已,他從未真正為難過林思慎。

有時在朝堂上,林思慎被有心人針對為難時,林將軍礙於性子也為了避嫌,通常不會替她出麵,但九王爺絲毫不在意這些,他會站出來替林思慎出頭說話,從不懼旁人道他徇私。

哪怕林思慎與沈頃綰和離後,九王爺就算氣極,也並未刻意刁難過林思慎,依舊會為林思慎說公道話,好幾次都替她解了圍。

這些林思慎都記在心底,她自然也想與九王爺和睦共處,可奈何九王爺一向見到她便是滿臉的嫌棄不耐,連句話都懶得與她說,她又如何厚得起臉皮前去自說自話。

沈頃綰說得句句在理,於情於理,林思慎都不該對九王爺這般避之不及,她若次次躲避,不對九王爺坦誠相待,九王爺對她的偏見隻怕不會減少分毫,隻會越積越多。

見林思慎垂頭沉默許久,沈頃綰柔聲問她:“我方才說的這番話,你可想明白了?”

林思慎抬起頭來,麵上神色一片坦然,她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道:“都想明白了。”

沈頃綰薄唇微勾,又問道:“既想明白了,那你可還想逃?”

“不逃了。”

林思慎深吸一口氣挺起胸口,用那慷慨就義般的語氣,昂頭道:“一會九王爺要打要罵,我就乖乖站著等他打罵完,再好好與他解釋。”

九王爺已經在門外等了許久,卻遲遲沒有等到林思慎出門,他一遍一遍的在門前打轉,幾乎已經忍耐到了極點。

就在他做好打算,想要強闖進去把林思慎揪出來時,房門突然悄無聲息的自內打開,滿臉尷尬笑意的林思慎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林思慎衣冠整齊,她不慌不忙的的理了理衣袖,緩緩俯身拱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思慎見過王爺。”

九王爺一見她,原本就陰沉的臉色又黑了幾分,他死死的盯著林思慎,咬緊牙關問了句:“綰兒呢?”

林思慎心裡有些發虛,自然不敢直視九王爺,她眼神閃爍強裝鎮定的回道:“郡主正在屋內梳妝。”

九王爺聞言重重的冷哼了一聲,斜眼掃過林思慎後,他抬手輕輕叩了叩半敞開的房門,陰沉的臉色頓時柔和了不少,語氣也極為溫柔:“綰兒,你可在屋內?”

屋內,沈頃綰的聲音柔柔傳來:“父王,孩兒還未梳妝,不便上前請安,還望父王莫怪。”

九王爺擺了擺手,隔著林思慎,柔聲細語的囑咐道 :“無礙,近日有些炎熱,為父聽蘭青說你又食欲不振,特意吩咐後廚備了些消暑的冰鎮銀耳羹,一會便差人送來,你多少也該吃些。”

九王爺對林思慎和沈頃綰的態度,差彆可謂是一個天一個地,方才還對林思慎怒目相對,恨不得扒了林思慎的皮,一轉頭與沈頃綰說話,又是柔聲細語又是關懷備至。

哪怕林思慎與沈頃綰已經毫無關係,卻依舊曖昧不清的牽扯在一起,惹得不少人閒言碎語,他也沒有絲毫苛責沈頃綰的意思,甚至連一句責備的話都不忍說。

林思慎夾在中間不敢開口,甚至都不敢動彈一下,她打量著九王爺現下與沈頃綰說話時溫柔的神態,再想起方才望著她的目光神色,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九王爺變臉比翻書還快。

囑咐過沈頃綰幾句後,九王爺才終於看向了礙眼的林思慎,他盯著林思慎那張蒼白陰柔的麵容,皺著眉頭嫌棄的上下打量了幾眼,又是重重的冷哼一聲,猛然一轉身負手抬步往外走去,冷淡的撂下了一句話:“你跟本王過來,本王有話與你說。”

林思慎哪敢拒絕,亦步亦趨的跟在九王爺身後大氣也不敢出,心中暗自思忖著一會該怎麼對九王爺解釋。

九王爺一路上一言不發,緊繃著一張臉心事重重的樣子,他領著林思慎在王府內東拐西拐,去了王府西苑。

林思慎雖然也常來王府,可卻從未來過王府西苑,她曾聽人說起過,王府西苑僻靜處有一座庭院,是早年王妃病重時,九王爺特意派人修建,給王妃居住靜養的地方。

但自從王妃病逝後,這西苑就閒置了下來,許是怕睹物思人,九王爺再也未從踏足過西苑,也不許府上的仆役再提及。

帶著沈頃綰去了青州後,九王爺回京的次數也屈指可數,外頭的人都說,這西苑是王府的禁地,也是王府最荒涼破敗的所在。

林思慎對這些有所耳聞,所以當九王爺領著她去西苑時,她滿心的疑惑不解,她不知九王爺為何會這麼做,也不知九王爺究竟要與她說什麼,竟還要帶她來此處。

西苑的確久無人居住,有彆與富麗堂皇迎來送往的王府正殿,它更像是一座孤立在角落無人問津的宅邸,沒有一絲生氣。

不過也並不像外人傳聞那般荒涼破敗,顯然是被人精心打理過,遠遠望去便能看到那朱紅色的大門沒有一絲斑駁。就連門前的石板路,也沒有一片落葉,乾淨的一塵不染。

九王爺放緩了步子,停在了西苑的大門前,一向不苟言笑脾氣暴躁的他,突然收斂了身上咄咄逼人的威嚴,溫順的像隻被馴服的獅子。

在林思慎複雜不解的目光下,九王爺緩緩踏上石階,他勾起唇角溫柔的笑了笑,略帶著一絲哽咽的望著西苑大門,低聲喃喃了一句:“青兒,我來看看你。”

見九王爺如此,林思慎還來不及暗暗感慨一聲,九王爺就猛然一轉頭,死死的瞪了她一眼,語氣極不耐煩道:“一會你隨本王進去,裡頭的東西一件都不許亂碰,聽清了沒?”

林思慎被九王爺的一驚一乍嚇得又是一抖,急忙垂頭應了一聲是。

九王爺聞言冷哼了一聲,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轉頭推開了大門,領著她走了進去。

林思慎跟著九王爺踏過門檻,抬眼望去時卻被驚呆在了原地。

隻見高牆之後的西苑前,有一大片院子,綠樹環護著紅牆,院內流水潺潺,有山石點綴有涼亭矗立,青綠的石子在院中鋪出一條綠茵小路,兩旁是修剪精致的珍貴花草。

曲折的遊廊連接起西苑的房舍,廊下是掏出的水池,縱橫通連起院內的流水,水麵上有長勢甚好的睡蓮,水底偶爾遊過幾尾錦鯉,悠閒的在四通八達的水池中躲迷藏般來回穿過。還有用山石堆砌而出的小瀑布,濺落的水滴正好滋潤了地上那大片的綠地。

傳聞之中被荒廢的西苑,卻比王府的後花園還要雅致清幽,無人居住,卻又費了這麼多心思打理。

林思慎還注意到了不遠處的一棵大樹,那樹下的石桌上還擺放著沒有下完的一盤殘棋,一隻茶壺兩杯茶盞,怎麼看都像是有人在此居住,且方才還在此與人下棋。

九王爺循著她的目光望去,眼神有些恍惚:“青兒走後,本王吩咐府中的下人,西苑所有物件的擺放,都不可移動分毫,這些....都是青兒生前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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