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399(1 / 2)

自從愛妻亡逝, 算來至今也快有二十個年頭了,可九王爺一直孑然一身,既不續弦也不納妾, 身旁更是連個紅顏知己都不曾有。

都說九王爺不近女色,其實倒不儘然, 他並非不愛女色,隻是這些年來他也算見過各式各樣的女子, 可卻從未有一個女子能讓他動心。

哪怕過去多年,他依舊清晰的記得亡妻的一顰一笑,任憑彆的女子如何貌美如花嬌媚似火, 在他心中甚至也抵不過曾經愛人的一根發絲動人。

就算守著亡妻的牌位度夜, 也勝過擁著彆的女子歡愉。

可今日, 他就這麼冷不丁不經意的瞥見了席淺, 本以為早已死了的那顆心,在望見席淺的那一刻突然狂跳不止,仿佛有一股熱氣鑽了出來,不安分的上躥下跳。

若說貌美, 其實席淺也算不得什麼一等一的美人, 可哪怕在沈頃綰這等惹眼的絕世美人身側, 她的風韻也沒被掩蓋。

她身上,似乎是有種曆經滄桑最終歸於平靜的淡泊,不受浮華喧鬨所侵蝕的恬靜,那是歲月獨特的饋贈, 也是林思慎乃至沈頃綰身上,都瞧不見的韻味。

隻是頭一回見麵就如此失禮,九王爺回過神後愈發局促,他在院門前躊躇許久, 才終於一咬牙挺直了胸膛,不動聲色的理了理衣領拽了拽衣擺,麵上扯出一個自以為隨和的笑容,大步流星的走上前來。

他一走近前來,落座亭落的幾人便跟著站起身來。

沈頃綰施施然欠身,垂眸喚了聲父王,一旁的林思慎捂著痛腿,也尷尬的起身行禮問好。

九王爺掃了她們一眼,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滿門心思都放在了席淺身上,可他又不能再明目張膽的盯著人家看,隻能時不時偷偷用眼角餘光瞥上一眼。

“草民席淺拜見王爺。”

席淺從容不迫的緩緩欠身行禮,麵上神色平靜的瞧不出一絲波瀾,語氣亦是不卑不亢,絲毫沒有小民見到顯貴時的惶恐。

席淺,九王爺在心底默默念了遍她的名字,而後伸出手想要虛扶起席淺,又怕這般過於顯得殷切,手伸了一半又裝作一拂袖縮了回去,點了點頭故作鎮定道:“無需多禮,起身吧。”

話一說完,九王爺就暗自覺著,自己這語氣似乎有些過於冷淡,怕不是要讓人家以為自己正端著王爺的架子呢。

九王爺有些懊惱,心下籌措起用詞,好顯得自己隨和一些又不能殷切的過了分,猶豫了一會後,他好不容易想開口與人套套近乎,一旁的林思慎便笑嘻嘻的走了過來,似乎要說些什麼,也正巧將九王爺還沒開口的話堵在了嘴裡。

九王爺沒好臉色的瞥了林思慎一眼,正要不滿,就見林思慎笑意盈盈的走到席淺身旁,親昵的拉著她的手介紹道:“王爺,這位乃是下官的乳母,亦是家母的義妹。”

聽林思慎這麼一說,九王爺心頓時沉了下去,想來也是,這般年歲的女子應當早就成親有了孩子,哪會像他這般孑然一身。

九王爺麵上一散而過的失落,林思慎看得真真切切,她暗笑這偷偷用手指戳了戳席淺的手臂,揶揄的衝她使了個眼神,不出意料被席淺一擊眼刀瞪了回去。

林思慎輕咳了一聲,意有所指的對九王爺道:“王爺,乳娘她常年獨自在外遊曆,因與郡主同好醫術,兩人便皆為忘年之交,這些日子想要在王府中借住一段日子,還請王爺通融。”

平日九王爺最不喜有人說話拐彎抹角,可這回他聽出林思慎話語中的暗示,心下頓時了然,便接著話頭裝作隨口問道:“一個女子常年在外獨自遊曆,難道家中夫君孩兒就不擔憂麼?”

話頭是林思慎挑起的,可當九王爺問及席淺的夫君孩子,林思慎卻又臉色一變,麵上笑意也瞬間淡去。

見林思慎遲遲沒有作答,一旁的席淺倒反倒麵色平靜的開口道:“啟稟王爺,草民的夫君早年離世,八月懷胎的孩兒不等出世也夭折了。”

此是席淺心中痛處,再提及心中難免不好過,可早已過去多年,放不下也該放下了,所以她才能平靜提起。

九王爺聞言並未覺著歡喜,反倒有些黯然失落,許是想起了逝去的亡妻,他歉意的垂眸道:“本王唐突冒犯了,還請姑娘節哀順變。”

都快年過半百了,還聽著九王爺一口一個姑娘的稱呼,席淺心下有些彆扭,卻也不好說些什麼,也就默默認下了。

今日林思慎這般,倒也不是看熱鬨不嫌事大,雖然九王爺一直與她不對付,可九王爺的為人她是清楚的。

九王爺胸無城府,為人魯莽性急,但卻不畏強權不欺淩弱小,不失為一個剛正清廉之人,且還是個實打實的長情好男人。

乳娘孑然一身多年,身旁又無人照料,隨著她年歲漸長林思慎終歸是不放心的,倘若九王爺真的老樹開花一眼相中了乳娘,她也想成人之美撮合二人。

雖是好意,可方才是她挑起話頭,才讓九王爺提起了席淺的亡夫,還有席淺那個都快要出世,卻可憐胎死腹中的孩子,無疑於是她親手揭開了席淺的舊傷。

林思慎深知席淺會因此神傷,心下頓時愧疚不已,也就不敢再開口多說什麼,隻是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席淺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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