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羽衣(完結章下)(2 / 2)

修仙遊戲滿級後 文笀 14821 字 6個月前

白薇不想離開,她感覺如果自己離開了,一定會錯過許多。她咬牙道,“興許,東宮的時代,並未結束。”

“再多的遺憾,也會消磨殆儘的。”

“可這樣,不覺得遺憾嗎?”

“十萬年……是啊,挺久的了。”唐觀緩緩站直了,背過身去,“你走吧,我也不為難你了,興許你真的隻是迷路了。東宮的事,既然埋葬在塵埃裡,就不要再提起了。”

“畢竟那麼久。”

唐觀掙紮著怕了起來,佝僂著身子,無神地呢喃,“東宮居然也是歲月遺沙了……時代真的變了啊……”

“不知道。”

“你不知道東宮?”

“我……”白薇沉默了一下,說:“我想知道東宮的事。”她怕唐觀又發瘋,連忙補充道:“不是我覬覦東宮什麼,而是我很好奇。”

唐觀一臉痛苦,癱躺在地上,狠狠地看著白薇說,“你居然還沒走!”

白薇試探著問,“你還好嗎?”

到最後,白薇也不知道他發瘋了多久,忽然就一頭栽倒在地上,看上去筋疲力儘,狼狽不堪。這個人承受著多大的痛苦才會變成這樣,白薇無從所知,但從他無序癲狂的嘶吼中可以聽出,他大抵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人或物,又大抵是背負了什麼惡狠狠的罵名。

白薇不缺這點耐心,她就在遠處看著唐觀,由著他發瘋。

等嗎?

但唐觀這癲狂的樣子看上去發生過很多次,大概一時半會兒也不會結束。

白薇不知道該怎麼辦,想離開這裡又不甘心,畢竟知道唐觀可能知曉“東宮”的秘密。

白薇又仔細瞧了瞧。唐觀將自己本就破爛的臉撕得更加破爛、血肉模糊,模樣很是淒慘,他淒厲地尖叫著,像是飽受巨大的折磨。

難不成他身邊真有什麼?

白薇不明就裡,警惕地看著唐觀。她想了想,唐觀根本沒有任何必要演戲啊,畢竟他那麼強。

失心瘋?還是演戲?

“你們這群惡鬼,想折磨死我是吧!來啊,來啊!看是你們嘴巴強,還是我肉硬!來啊!”唐觀發了瘋似的,在那裡張牙舞爪,不斷跟空氣對罵撕扯,就好像有人在他旁邊。

唐觀跪倒在地,捂著心口,眼神瘋狂顫動,神情駭然,像是在恐懼什麼,口裡不斷念叨,“不是我,不是我,我沒與背叛大帝,沒有背叛,沒有!我是被冤枉的,被冤枉的!”他忽然望起頭,張皇地看著某一處,大聲嘶吼:“我已經守了東宮十萬年了!就算有罪也贖清了,何況我根本沒有罪!為什麼還要折磨我!為什麼!”

白薇迅速跟他拉開距離,然後謹慎觀望。

卻在此時,唐觀突然痛苦地吼叫了一聲,停下了所有的攻擊,捂著心口,跪倒在地。

她幾乎要慘淡地以為自己要在這裡被撕碎,靠神格回溯的辦法在天下重生了。

白薇艱難地抵抗著,說句話的力量都沒有。

這個人,太強了!強到讓人窒息,完全不是一個力量等級的人。白薇記得葉撫說,她身上的神力龐大之極,能單純從力量上壓她的,很少很少。而現在,這個唐觀,僅僅力量就徹底壓製了她。白薇不確定他到底有多強,但猜測極有可能超越了大多數的大聖人。她根本不知道大聖人之上是什麼水平,無法去想象。

白薇直觀感受到,唐觀比自己強,但他似乎失去了理智,隻是瘋狂地釋放負麵情緒,並沒有使用任何招數和殺敵技,單純地傾瀉力量。她幾乎肯定,這種力量如果放在覆土身上,那麼自己被撕碎無數次了。

狂暴的攻擊壓製著白薇,讓她無法做出任何動作來。如果說不敵與覆土隻是因為不知道如何戰鬥,而此刻,不低於唐觀就是徹徹底底的力量壓製了。

“你們這些人,真該死啊!為什麼死的是大帝,為什麼死的不是你們!”唐觀儼然失去了理智,癲狂地嘶吼起來,“你們全都是罪人,天下變成這樣,你們全都是罪人,都該入天棄地,永世不得翻身!”

白薇不斷思索著唐觀口中“東宮”二字,她不確定這個“東宮”和自己意識裡那個“東宮”是否同一個。但看樣子,唐觀應該是碰到過很多覬覦東宮的人,而且受到過很深的迫害,不然不至於對一個陌生人這麼苦大仇深。

山頂平台呼嘯著颶風,颶風之中灌滿了駁雜的力量氣息。這些氣息聚焦一點,不斷衝刷白薇,白薇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應對,隻能被動防守。

他氣勢愈發高漲,將整個渡劫山山頂灌滿。氣息雖然駁雜,但十分龐大,對白薇而言,比那覆土以及覆土身旁的金色虛像恐怖得不知道哪裡去了。

沒想到這直接令唐觀炸毛了,他雙眼通紅,嘶吼著,“果然,你也是為了東宮而來!還裝什麼路人!你也一樣,你也一樣,是罪人,是十惡不赦的罪人!”

“守什麼宮?”白薇試探著問。

白薇皺眉,她敏銳捕捉到關鍵信息,唐觀這個名字倒是不說,主要是“守宮人”。一路來,她可沒見到什麼“宮”之類的。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豈不是不把我守宮人唐觀放在眼裡!”他身上氣勢開始翻湧。

“那我離開好吧。”

白薇還真不知道渡劫山是什麼,但她的確是誤入此地。見著這蓬蒿老頭根本不信,白薇也就不辯解了。

“還誆人!你當渡劫山是想來就來的啊!”他說起話來,唾沫星子四處飛濺,“你知道渡劫山是什麼嗎,就胡說八道。”

“真的,我沒騙你。”白薇辯解道,“我跌入虛空了,然後飄啊飄就飄到這裡來了。”

“不可能!渡劫山根本就沒有開放,怎麼可能誤入!”他莫名奇妙地氣極,跺腳道,“你到底是誰,要乾嘛!”

白薇攤手,“我都說了我是過路的,誤入此地。”

“合著你不知道?”

“這裡是渡劫山?”

“過路可到不了這裡,你當我蠢?”他嗤笑一聲,“第一次聽到過路過到渡劫山來了。”

白薇回答,“過路的。”

“你是誰?”他是個鬥雞眼,支棱了半天才變正常。一股酒氣隨之傳向白薇。

白薇等了幾個呼吸後,他才完全恢複過來。

他眼皮抖了抖,像是灌鉛了一樣,沉重得拉不上去,不斷顫抖。他手彎曲起來,腰彎了下來,右腳僵硬抬起,向前一步踏去。腳步落地的瞬間,白薇便感覺一種十分厚重的力量以腳步為中心向四周散去,但並無敵意。

白薇謹慎後退,死死盯著他。

忽然從那人身上傳來關節摩擦的聲音。

嘎吱——

白薇再次出聲,“你好。”

沉眠了嗎?

那人沒有任何醒動。

“請問……”白薇試探著出聲。

到了那人不遠處後,才發現他並非雕像,隻是沒有呼吸和溫度,若不是感受到他體內磅礴的生命力,白薇會以為他是一具站著的屍體。

她皺起眉,緩步向那人走去,很謹慎。畢竟,這樣的地方出現這樣一個人,怎麼看都不太一般。

白薇沒在這裡感受到任何異常,除了那個一動不動的人。

山頂隻是山頂,除了一個站著一動不動像是雕像一樣的人外,什麼也沒有。

然後,她看到了山頂的樣子。

最後,她輕鬆踏足最後一道台階,原本不期待山頂會有什麼,但是現在反倒有些期待了。最後一道台階有一層光幕,將山頂和山頂之下分成兩個空間。她試探了一下,發現光幕沒有什麼傷害性後,徑直踏出一步。

她的速度越來越快,從舉步維艱到閒庭信步。

每多一階,壓力就更大,再次邁步的難度也就更大,但白薇反而更加輕鬆了,因為她身體裡的力量本就龐大,不僅沒有因為階數變多而受到壓製,反而讓她學會了去使用自己的力量。每上一階,對力量的控製就嫻熟一分,自然也就更加輕鬆。

一階,兩階,三階,四階……

抿嘴沉思片刻後,她踏足階梯。

那環形階梯應該就是通往山頂之路吧。白薇來到階梯前,她忽然感覺,踏上階梯後,自己將同過往道彆,開始新的人生。新的人生是好是壞,她無從所知,也並不期待,隻是覺得,如果自己始終守著過往歲月不肯尋求改變的話,終將失去一切。

她來到最後的平台,通向山頂的環形階梯就擺在平台儘頭。

步伐平穩,一步一步,沒有著急,以著先前的節奏,再次向山頂趕去。山頂或許沒有她想要的答案,但她也還是希望能站到山頂去,或許回首審視自己來時之路,能有不一樣的感受。

那就不停下,繼續前進。

白薇看向山頂,她想,不論是自己,還是葉撫,一定不希望在這裡停下。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

是巧合,還是緣分,亦或者這一切都是注定好的……還是說,葉撫本來就料到了我會陷入迷茫,早早地就留下了引導我前進的痕跡。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現在,我現在感受到了,這份執念。

他為什麼立這座石碑?是因為很欣賞柳易冬這個人嗎?還是說,希望柳易冬這份執念能夠不斷絕,一直留在某一處,待人尋覓觸及。

葉撫來過這裡!這座石碑是他所立!

但,白薇忽然之間睜開了眼,起身重新看向石碑。她目光赫赫,想起了自己在哪兒見過這字跡,就是三味書屋,這字就是葉撫的字跡,形意之間滿是葉撫的感覺。她說不出葉撫的感覺是什麼感覺,但感覺就是能感覺到。

無風無聲響,隻有輕悄的呼吸聲。這裡變得很安靜,但又不至於寂靜,給人一種時間會一直這樣平緩下去的感覺。

白薇覺得累了,靠著石碑緩緩坐下,閉上眼。像是在休憩打盹,她呼吸很平穩緩和。

畢竟,我隻是稍微受挫,就不知所往了。

她睜開眼,看著石碑許久,細聲沉吟,“柳易冬,飽受著質疑,卻一直一往無前……你應該是聖人,也的確是聖人……”過了一會兒,她自嘲地笑道,“我沒有資格評價你。”

“柳易冬”這個名字進入她的腦海。隨後,一段故事被她所感知。

這份澀澀的感覺堵在她心裡,有些難受。她忍不住走上前去,伸出手,輕輕觸摸石碑,閉上眼,靜靜感受。

她又仔細看了看三個大字,隨後皺起了眉。因為這三個字的形意讓她感覺很熟悉,似乎自己經常看到,但仔細去想,又怎麼都想不起到底在哪兒看過。

“聖……人……崖……”她頓了頓,“這裡埋藏過聖人嗎?”

她想了想,走了過去,看著石碑上雕刻著三個大字——“聖人崖”。

一座巨大的石碑靜靜立在懸崖處,被她看進眼裡。

又不知走了多久,她來到一處懸崖。懸崖很開闊,但也因此,顯得很孤獨。用孤獨來形容懸崖似乎不太對,但直觀的感受便是如此。她停了停,似乎想要找到之所以孤獨的原因。

在她的直觀感受裡,這座山隱藏著許許多多的故事,但是那些故事都已經被歲月掩蓋,不被提及就是最好的歸宿。她沒有去打擾那些石雕,也沒有去探究石雕背後的故事,隻是看過後,便走過去,如同旅人,不帶來也不帶走。

這座山是亙古的。她認為。

一路上去,她看到了各種各樣奇怪的石雕,或人形、或巨獸之貌、或高樓之相。它們靜靜立在某一處,像是歲月中的遺沙,不知過往,不知年歲,不知遠方。

一直走著。這座沒有任何生命的枯山,處處都透露著乾枯之意,但意外地並不給白薇死寂的感覺,反而有一種磅礴的湧動,似乎就潛藏在山中,就好似,這座山本身就是一個偉大的生命。

“今日我已知曉,東宮即白薇,白薇即東宮。”

等我,等我回去解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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