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踏青(1 / 2)

今天沒有下雨, 按道理這才是秋季正常的天氣才對——像先前連續下了好幾天淅淅瀝瀝的小雨那簡直不科學。

涉川曜這次要去的是一座名為“臨目村”的村莊, 據藤原滋所言, 當年她的媽媽就是在那裡出生和長大, 直到考上大學才離開了八原故鄉。

對於外甥女那麼積極主動地想要出門去探究生母故居這種事,藤原夫妻兩人當然是非常支持的, 他們覺得這可能有助於她找回失去的記憶……對此涉川曜自然不會直白到當場拆穿長輩這個無傷大雅的小奢望,而是笑嗬嗬地點頭答應, 然後帶上表弟就打算出門了。

畢竟臨目村與藤原家所在的小鎮相距約莫七八十公裡的路程, 坐公交都快要兩個小時才能抵達, 堅持走路過去的話估計要到太陽下山時才能抵達目的地。

塔子聽說他們決定自行開車出發,又想起那邊還有某位熟人太太先前幫過自己,便讓夏目幫忙轉交小禮物給那家人。

“那我們走咯。”

“路上小心, 故居的鑰匙和禮物拿了沒?”

“都拿了。舅舅, 舅媽再見。”

於是兩人一貓一手辦就這樣踏上了前往鄰村的快樂周末行程。

至於貓咪老師是怎麼混進來的……當時車都開了七八分鐘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才從後車廂傳來:“夏目,夏目!你在外頭嗎?快放我出去!”

坐在駕駛位上的涉川曜通常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敏銳狀態, 她十分疑惑:“為什麼我好像聽見貓咪老師的聲音?”

夏目貴誌遲疑了幾秒:“它昨晚好像去外麵喝了酒, 到今早都沒有在家裡露麵, 難道是……”

車子立刻在路邊暫時停靠, 少年人推開副駕駛車門跑到後邊去,直接從封閉的後車廂裡掏出了一隻胖乎乎的三花貓。

聞到對方皮毛上的酒氣,縱使好脾氣如夏目也不禁略微皺眉:“貓咪老師,你好臭啊。”

“說什麼呢夏目!本大爺這是男子漢的豪邁氣息!”貓咪老師氣呼呼地裝作要伸爪子去撓他,實際上隻是不輕不重地用肉墊拍了兩下男孩子的手背。

無可奈何之下, 夏目貴誌隻能抱著這隻渾身散發著酒臭味的“豪邁”肥貓回到了車裡:“抱歉,表姐,貓咪老師給你添麻煩了……”

“沒關係啊貴誌,不用跟我那麼客氣,更何況這也不算什麼麻煩。”

“聽到沒,夏目。”貓咪老師毫不客氣地說,“道什麼歉。”

夏目頓時大為窘迫,怒揉貓頭,“天天喝酒的家夥倒是給我好好反思一下啦!”

“我問問晴明有沒有什麼辦法吧。”女孩子笑著伸手揉了揉貓咪耳朵,得到了白眼攻擊一次。

還好晴明不愧是晴明,無論何時何地都有解決辦法,尤其在維持風雅和外表儀態方麵造詣頗深。

雖然貓咪老師嘴巴上叫囂著“彆讓那個混蛋陰陽師靠近我”,但當那道祛除異味的清潔法術立竿見影地驅散酒味後,這隻看似凶惡囂張的大妖怪就乖乖地趴在夏目的懷裡,不吱聲了。

涉川曜一邊開車一邊腦補對方此刻的心理活動:【真香.jpg】或者是【那個臭陰陽師也不是那麼沒用嘛】之類的傲嬌台詞……

“表姐,你還記得有關於八原的這些事情嗎?”

涉川曜想想前主給自己留下的記憶碎片裡壓根兒沒有這些內容,當即回答:“不記得了。這次去臨目村其實就是想看看老媽當年的故居。”

夏目愣了愣,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當即有些愧疚地低下頭,他懷裡的貓咪老師則是舒舒服服地換了個姿勢繼續躺著。

“光嘉阿姨……”他緩緩地說道,“我以前無意間從滋叔叔的口中聽過幾次她的事跡。”

女孩子瞥了陷入回憶的棕發少年一眼,有些感興趣地問道:“舅舅是怎麼說的?”

“他說‘光嘉表姐是我見過最勇敢的女孩子,她六歲就跟一頭野豬單挑了,後來為了逃跑還從懸崖上跳下去,直接在病床上躺了三個月’……”

沒錯,這件事情還被那個花癡女子得意洋洋地記載在少女心日記裡,並在多年以後被她這位女兒給看到。可謂公開處刑,好生丟臉。

“……我媽為什麼要跟野豬單挑?”

“不知道,滋叔叔沒有說。可能他也不是很清楚吧。”

涉川曜忍不住陷入沉默,老媽這可怕的人生經曆聽起來怎麼有點像如今的她。

錯覺吧。

“舅舅還有說什麼?”

“唔,就是說表姐是個很容易相信彆人的人。聽說他們當年頭一次見麵,光嘉阿姨就相信滋叔叔家裡有奧運金牌……當然那隻是滋叔叔開玩笑而已。”

“我的天,我媽這人也太傻了吧。”

“哈哈,表姐彆這樣說嘛……”

少年努力從回憶中找出那些隻言片語的碎片將它們拚湊著講出來,涉川曜開著車的同時聽著這些故事,兩人養的寵物都忙著做各自的事情——女孩子忽然覺得,這樣子的旅程似乎也不壞。

當夏目再也回想不出什麼能夠說的記憶時,車廂內一下子又變回了安靜。不過這次涉川曜主動開口了:“貴誌。”

少年人抬頭看向她,溫和地回答:“是?”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夏目呆呆地抱著貓咪看了她好幾秒,忽然很可愛地漲紅了臉,目光也連忙挪向窗外的風景,但嘴上還是老老實實地道謝:“表、表姐太客氣了!我能為你做的隻有這些……”

雖然這些關於生母的事情隻要她去問藤原滋就一定也會知曉,但並不妨礙她瞬間察覺到少年人有些笨拙地、試圖安慰自己的心意。

其實世界上很多時候,我們並不在意談話的內容,我們隻在乎跟自己談話的那個人,是否依舊專心地注視與傾聽著自己。

夏目貴誌無疑是個非常溫柔和專心的人。

跟我不一樣,他的確是個好孩子。涉川曜心中忽然閃過這個念頭,這更堅定了她要捂緊所有馬甲的決定。

這輛從熊本縣“借”來的車開了快一個多小時,臨近中午的時候他們才抵達臨目村。

這是一座祥和慵懶的村莊,給人的感覺就跟整個八原地區給人的感覺是一致的。

他們的車子在進村前還看到了一隊當地英雄專科學校的英雄科學生在村外組織拉練活動,陽光下,這些稚氣未脫的年輕人們一邊唱著校歌一邊生氣勃勃地展開訓練。

這場麵讓涉川曜立刻想起一個重要問題,扭頭問自家表弟:“貴誌,你有‘個性’嗎?”

“沒有。”棕發少年略微苦惱地撓撓頭,“我隻是個普通人而已。”

“懂了。”涉川曜點點頭,心中琢磨著有什麼好玩又強力的周邊會適合表弟這樣的普通人——但當她的目光落到了那隻葛優躺的貓咪老師身上時,忽然就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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