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1 / 2)

他懷念的 柒合 20333 字 6個月前

沈令儀發現,林然最近似乎過得並不開心。

按理說他是京州人,很不習慣海城的氣候,在那邊住時也多有不適,回到京州應該高興才對,沈令儀還是察覺到,這段日子他的話比從前少了許多,儘管平時仍是那副淡然自若的模樣,但陷入沉默時,眉心總是鎖著。

以前這人經常變著法子哄自己高興,現在他情緒低落了,沈令儀覺得自己也應該哄哄他才對。

她拉著他打牌,打麻將,找很多好玩兒的小視頻跟他分享,他倒是也會配合,可沈令儀還是感覺不到他有多快樂。

更多時候,林然隻是在應付。

沈令儀不知道,當初那個半夜腿受傷背著她逃跑,還有心思逗她的男人,那麼樂觀淡定一個人,怎麼忽然不明不白就換了個人似的?

她學著他,變著法子哄他開心,效果卻好像適得其反,他皺眉的時候,越來越多。

陸姐也看出了林然的變化,私底下跟沈令儀說起,兩人探討一番,還是找不出具體緣由,末了陸姐忽然拍了拍大腿,壓低聲音神神秘秘說道: “小林兄弟該不會是失戀了吧?”

沈令儀想想覺得不可能: “他這個工作,好像沒有什麼時間談戀愛……”

陸姐挑著眉搖頭: “這你就不懂了,現在小年輕玩兒得可花了!隻要有手機有網絡,十天談八場戀愛那都是可以的!"

沈小樓噗嗤笑出聲: “陸姐,你也太超前了吧?十天談八場,那還是有點誇張。”

陸姐撇撇嘴: “哪裡誇張?現在年輕人,兩天寶貝三天愛,七天不約說拜拜!”

話一出口,陸姐怕沈令儀多心,連忙解釋: “小沈妹子你可彆多想啊,我不是在說你,隻是說現在年輕人,挺多都喜歡快餐戀愛。姐知道,你跟他們不一樣,你是自重自愛的。看你這麼單純,怕是沒談過幾次戀愛吧?"

沈令儀臉上笑容漸漸退去,低頭小聲說道: “是隻有一次。”其實她都不知道,跟周光彥的這段,到底能不能算戀愛。他們之間,始於衝動,在衝動後犯錯,犯了錯又被周光彥脅迫,隻得跟了他。

在一起的這些年,很多時候兩人的確就如情侶一般,可沈令儀心裡終究是怕他,恨他,想離開他。

從一開始沈令儀就知道,這種關係不正常。或許隻有周光彥自己以為

這很正常罷了。

獨處時,沈令儀通常是不開心的。她隻能壓抑著內心的擔憂和焦慮,跟著周光彥一步一步錯下去。

見她情緒忽然低落,陸姐心知自己的話觸到了她的傷心事,輕聲問道:“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沈令儀倒也沒瞞著,實話實說: “我們分手了。”陸姐明知故問: “是那天去醫院找你那個吧?”沈令儀眼睛望著彆處,輕輕點頭。

陸姐歎了一口氣:“唉,按道理說,不該背地裡說雇主壞話的,我還是忍不住跟你嘮一嘮。這周小姐吧,確實是個好人,她這個弟弟,看著人模人樣一表人才,可是凶神惡煞的,一看就不好惹。上回去醫院找你,我見他來了就出去給你們騰地方,走的時候你睡得好好的,等我一回來,就聽見你一個人在病房裡哭。那時候你可是剛小產,他就害你傷心成這樣,一想到這兒,我對他就沒什麼好印象。"

許久過後沈令儀才開口,聲音很小,很輕: “沒關係,都過去了,我會越來越好的。”

聽見這話,陸姐放心了,寬慰地點點頭: “你這麼想得開,那可就太好了。要我說,小林兄弟跟你倒是般配!那小子高高帥帥的,模樣也不賴,怪秀氣的呢。虧就虧在臉上有道疤,不笑的時候,跟你那前男友一樣凶神惡煞。不過我看他對你很有耐心,隻要你在旁邊,他就是不高興,也願意擠出一副笑臉來。你說他總不可能是為了我這個老大姐笑吧?肯定是為了你呀!"

沈令儀被陸姐說得紅了臉,連脖子都開始燒起來,擰著眉嗔怪: “陸姐,你瞎點什麼駕鴦譜呢!他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撇開這層關係,我跟他就是朋友,從來沒往那方麵想過。"

陸姐瞪大眼睛,挑著眉問: “真沒想過?”

沈令儀哭笑不得: “真沒想過!你剛才不還懷疑他談戀愛了麼?怎麼又往我身上扯了?陸姐,你這思維還真不是一般跳脫!"

陸姐搖搖頭: “剛開始我是這麼以為來著,後麵一想,小林這麼穩重一小夥兒,以他的性格,不會談什麼手機戀愛。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我覺得他還是很踏實很靠譜的。"

沈令儀紅著臉道: “他確實值得信賴,不過以後你千萬彆再亂說了,我對他沒有那方麵意思,他也一樣。"

陸姐偏不信: “你啊,彆把話說得

那麼死,回頭我找個機會問問看他是怎麼個意思,說不定他心裡有你,就是臉皮薄,開不了這個口呢。"

沈令儀嚇得急赤白臉: “彆彆彆!算我求你了陸姐,你真要是問了,以後我跟他連朋友都不好做。沒準兒他還覺得我暗戀他,慫恿你去打探他對我有沒有那個心思。眼下大家住在同一屋簷下,不知道還要一起待多久,這也太尷尬了……"

陸姐知道小姑娘臉皮薄,便也沒再強求,笑了笑,搖著頭走開。

“千萬彆說啊!”沈令儀在她出門前,又叮囑一遍。

房間門被陸姐從外麵關上,沈令儀癱靠著椅背,呼出一口氣。彆說戀愛了,她現在甚至有些恐男。

跟周光彥在一起之前,她和普通女孩兒沒什麼兩樣。喜歡減肥又管不住嘴,喜歡追星又會因為偶像塌房而心碎。

她的青春,如果沒有周光彥橫插一腳,很可能過上另一種平淡而幸福的生活。沈令儀忽然意識到,自己還不曾好好愛過一場,就再也不想陷入愛情了。

周光彥就這樣獨自坐在書房,坐到晚上八點。

一個小時前,王奇按照他的吩咐,買了張飛海城的機票。

八點,司機老鄭準時來接他去機場。

落地海城時已是淩晨一點。

不分晝夜連軸轉讓周光彥疲憊不堪,然而今晚,他卻毫無困意。

到達海城,他先去了趟和睦醫院,在父親的病房前佇立到天亮。

第二天上班時間,鄧院長聽說他守著父親病房站了半夜,特意過來安慰他一番。

他隻是默默聽著,偶爾點一下頭,心裡想的,卻是其他事。

父親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圈子裡過了,外麵零星有了些流言,再這麼下去,想必是瞞不住的。

未來父親無論是去世還是臥床不起,對於商界而言無疑都是重磅新聞。

不難料想,周家一定會再次麵對內憂外患的局麵。

周光彥比誰都清楚,自己身上的擔子有多重。

鄧院長走後,周光彥離開和睦醫院,在車上撥通了一串沒有備注的號碼。

通話記錄沒有刪除,他記得很清楚,就是這個號碼,讓他找到了當時沈令儀所在的醫院。那邊好一會兒才接。

r />"你好,哪位?"

護士張倩今天休息,好不容易睡個懶覺,又被來電吵醒,聲音懶洋洋的,帶著幾分被打擾的不悅。

周光彥簡述一番一個多月前自己與她的通話內容,那邊沉默片刻後,語氣困惑: “我記得你,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當時借你手機用的那位病人,是自己一個人住院的麼?"周光彥問。

張倩一口否認: “先生,你好像搞錯了,借走我手機的,不是那位病人,是來照顧那位病人的。"

周光彥眉心忽皺: "來照顧她的?"

張倩: "嗯,看樣子好像是她姐姐,或者朋友什麼的。"

周光彥暗自琢磨,那陣子沒聽宋臨說過沈小樓去了海城,那次跟宋臨聊天,也沒感覺出宋臨知道沈令儀在海城。

如果宋臨知道沈令儀因為他小產,受了這麼大的苦,那天晚上絕不會心平氣和跟他聊這麼多,不

出手揍他就不錯了。

這麼想來,在海城照顧沈令儀的人,不可能是沈小樓。“那人長什麼樣?”周光彥問。

張倩對周聞笙印象很深,幾乎是脫口而出: “是個美女來著,高高瘦瘦的,長相和氣質比較清冷,但是說話什麼的很親切隨和。"

周光彥: “齊肩短發?”

張倩: "對,不長也不算短。個頭估計得有一米七,笑起來嘴角邊有梨渦。"周光彥腦海中,躍然浮出周聞笙的麵孔。他幾乎可以斷定,護士口中的這個女人,就是周聞笙。

可他不明白,那時候本該在京州第一人民醫院婦產科坐班的姐姐,怎麼會出現在海城?還去照顧小產後的沈令儀?

周光彥了解她心地善良,但不管怎麼說,沈令儀與她非親非故,嚴格來講還是她閨蜜的情敵,她就是同情心泛濫,也不至於從京州飛海城,特意去照顧沈令儀。

更何況周光彥知道,姐姐一直都是清醒且理智的。沉思片刻,周光彥追問: “除了她,還有誰也來照顧病人了嗎?”

張倩想了想: “有個女護工,年紀比她倆都大,胖胖的——哦對了,還有他男朋友,也經常來病房看她。"

/>周光彥眉頭擰得更深: “男朋友?”

他怎麼不知道沈令儀憑空冒出個男朋友來?

張倩: "對,看著很年輕,頂多二十出頭。他自己都受傷了,還成天過來看她。"

周光彥越聽越不對勁: “那男的哪裡受傷了?”

"左腿,被人劃了一道。聽說他倆是在野外露營,遇到搶劫犯,男朋友為了救她,挨了一刀。"說起這事,張倩就覺得他倆可憐, "唉,你這倆朋友也真是夠倒黴的,小情侶想浪漫浪漫,結果大半夜被搶,男的挨一刀,女的被車撞,人倒黴起來,喝水都塞牙縫。"

周光彥默默聽著,驀地愣住: "你說什麼?誰出車禍?"

這回換張倩愣住了: “你不是他們朋友嗎?怎麼連這都不知道?”

她晃晃腦袋,怪自己睡眠不足腦子發懵,無端跟一個陌生人透露這麼多病人的信息,提高警惕:"你到底誰啊?"

那邊沉默片刻,冷冷答道: “我是那女病人的男朋友。”周光彥刻意瞞住真實情況,事實上,他隻能算作前男友。張倩目瞪口呆,瞌睡蟲都被趕跑了,瞬間清醒: “哈?那醫院那個——”

周光彥沒了耐性,打斷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女病人出車禍了?"

張倩腦子還是懵的,一時嘴快: “是啊,幸好司機刹車及時,不過車子往前滑行的時候,還是撞到她了,要是不挨那一下,興許還能保住孩子——"

說到這,張倩頓住,苦著臉問: "你到底哪位啊?是不是專門來套我話的?"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喂?喂!"

周光彥已經掛斷電話。

他形容不出此刻自己到底是什麼感受,隻覺得渾身血液都在往天靈蓋衝。為什麼騙他?

為什麼都在騙他?

為什麼所有人聯合起來一起騙他?他總以為,自己是足夠聰明的,明辨的。可現實狠狠給了自己一耳光。

讓他知道,自己有多蠢。

>

他正準備打給周聞笙,又覺得這種事電話裡說不清,於是退了今晚的返程票,買下最近一趟飛京州的航班。

機場候機室。周光彥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難捱的兩個小時。

仿佛被置身於烈火上架烤,渾身亂湧的血液沸騰著,心臟被反複灼傷,難以平息的怒火帶來永無止境的疼痛。

他麵無表情地坐在冰冷長椅上,眼睛看著前方,瞳孔卻無法聚焦。麵前的一切景象模糊而虛晃。

有時候周光彥覺得自己在做夢,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個套一個的噩夢中。噩夢醒來,還是噩夢。

他其實根本沒有醒來過。

然而為什麼,在這虛假的夢境中,痛苦卻來得如此真實?有一陣他的眼皮跳得特彆厲害。

他索性閉上眼,深呼吸,在心裡倒數十個數。

睜開眼後,麵前還是模糊移動的人像。

自己依然在機場。

他愣愣盯著前方,忽然就笑了。笑自己蠢,笑自己懦弱。為了逃避現實,竟然給自己洗腦這是夢。

傍晚時分,周宅餐廳內。

矩形長桌旁,坐著五個人,方瑾和女兒周聞笙並坐,她們對麵,是程予希一家。傭人陸續從廚房端來佳肴。

得知程父喜喝茅台,方瑾特意讓人開了一瓶,在旁邊伺候著添酒。

一口杯添到第三杯時,程母伸手擋住酒杯,衝方瑾笑了笑: “可不能再給他喝了,現在比不得年輕那會兒。年輕那會兒不愛惜身體,成天應酬,不要命地喝,上了年紀什麼病都出來了。"

說完,程母扭頭瞪丈夫一眼。

程父倒是想喝,聽了這話,又不好說什麼,點頭附和: “是,是,還是身體最重要。”這話讓方瑾想起遠在海城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丈夫,臉色微沉,不禁紅了眼眶。

程予希善於察言觀色,見方瑾臉色一變,就知道父親的話刺痛了方瑾,立馬給父親遞了個眼神,暗示他彆再亂說。

“方阿姨,彆太擔心,我會一直陪著您的……”她注視著方瑾,溫婉的目光中帶著堅定,柔聲說道。

/>

程予希紅著臉低頭: “您說什麼呢!我們都還沒領證……”

方瑾越看程予希越是滿意: “明天不就領了麼?趕明兒一大早光彥就去接你。”

說到這,程母忽然開口道: “雖說明天不是辦婚禮的日子,可領證也不是什麼小事,光彥這孩子,還真是夠忙的,領證頭一天,晚飯都沒法回來跟我們一起吃。"

這話說得陰陽怪氣,程予希怕方瑾生氣,扭頭擰著眉看一眼母親。

周家雖然表麵上客客氣氣,招待得也極儘禮數,可這樣的聚餐,準新郎不到場,怎麼都難免讓人覺得怠慢。程母心中不快,憋了許久終於說了出來,女兒再怎麼給眼神,她也沒理會。

這番話要是不說,今晚回去都沒法入睡,肯定氣得失眠。程母心裡想,無論如何,周家都是應該給出個解釋的。

方瑾自知兒子對不起程予希。為人父母,誰不希望自己女兒嫁個好丈夫,被婆家善待?

這門婚事,周光彥始終是個不情不願不冷不淡的態度,擺明了除了合法妻子這個名分,情感上,絕不肯多給程予希半分。

換位思考,如果周聞笙即將嫁給這種人,她也是咽不下這口氣的。

周家雖然地位權勢強過程家,可方瑾十分中意程予希這個準兒媳,聽見程母這話,非但沒有生氣,反倒賠起笑來。

“唉,程太太,你是不知道,自打我們家老周出事以後,光彥這是白天晚上連軸轉,京州海城兩頭飛,忙得腳打後腦勺,沒睡過一天好覺。彆看他以前混不吝那樣兒,其實心裡頭,還是有他父親的。到底是自個兒親爹,躺在病床上醒不過來,做兒子的,哪有不愁的道理?"

方瑾頓了頓,賠完笑,又不忘話裡話外敲打程父程母。

“予希嫁進周家,可真是受苦了。周家兒媳婦,曆來都是不好當的。得虧予希聰明賢惠,知書達理還識大體,以後一定是個賢內助,既能體諒光彥的不容易,又能幫助他照料好家庭,予希,你說是不是?"

這番話明顯是說給程父程母聽的,方瑾卻笑眯眯看著程予希。

程予希聽得出她這話什麼意思,溫順點了點頭,又偷偷給父母使眼色。程父程母心裡再是氣不過,也隻能悶聲閉嘴。

周聞笙在一旁聽得膽戰心驚,為了緩和氣氛,笑著打起圓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