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2 / 2)

他懷念的 柒合 20333 字 6個月前

場。

大家也願意給她麵子,暫且拋開心裡那點不滿,裝也裝出一副高興樣子,又開始說說笑笑。七點十分,玄關傳來動靜。

緊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方瑾扭頭看去,竟是兒子回來了。

她以為兒子為了不顯得怠慢程家,特意趕回來,激動得起身,滿臉都是笑: “光彥,不是說淩晨才到嗎?這麼早回來,是不是想——"

"誰乾的?"周光彥走到餐桌前,冷著臉打斷,眉宇間儘是駭人的戾氣。旁人愣住,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他這話什麼意思。但以方瑾和周聞笙對他的了解,她們已經預感到——這人要開始發瘋了。

方瑾心臟跳得飛快,緩緩放下筷子,望著他,強裝鎮定: “什麼‘誰乾的’?怎麼一回來就說些叫人聽不懂的話?"

然而程予希此時此刻已經明白,自己在書房裡說的那些話,引起了周光彥的懷疑。他一定開始調查了,並且查到了些什麼。

至於到底查到什麼,查清楚多少,暫且不知。

程予希腸子都悔青了,不敢輕舉妄動,更不敢再說什麼,生怕多說多錯,又讓周光彥抓到把柄。她一臉懵懂看著周光彥,仿佛完全聽不懂他這話什麼意思。周光彥寒劍般的目光掃過來,從方瑾臉上,到程予希臉上。

在座的人中,除了她倆,周光彥不認為彆人能乾得出這種事。要麼,是她倆合謀,要麼,幕後黑手隻有一人。如果是後者,嫌疑最大的,一定是程予希。

回程途中,周光彥仔細捋了捋目前知道的所有情況。母親最信任的三個保鏢,分彆是林然,孫勇,於向陽。孫勇在周家乾了這麼多年,忽然被辭退,為什麼?

孫勇被辭後,於向陽依然留在周家,而林然,周光彥近來從未見過一次。周光彥敢肯定,護士口中沈令儀那位受了傷的“男朋友”,就是林然。

他和林然接觸不多,但印象中,林然身手了得,年紀輕輕便是國內柔道散打和空手道冠軍,成年之前就已經拿獎拿到手軟。

這樣一個實力雄厚的保鏢,怎麼會輕易受傷?受傷後,為什麼這麼久也不回京州?而他的姐姐周聞笙,又為什麼會忽然飛去海城照顧沈令儀?

周光彥推斷出的唯一答案便是:沈令儀遭遇的,不僅僅是車禍和流產。如果沒有林然和周聞笙,她很可能連命都保不住。

周光彥甚至懷疑,那場車禍,真的隻是意外,而不是幕後黑手的有意安排?時間太倉促,他沒辦法細查,隻能將這事暫且擱置。但除了車禍,很多事情,推斷起來並不難。母親和姐姐深信程予希是隻小白兔,他可不信。

她們肯定從未懷疑過程予希,甚至就算證據擺在麵前,也不願相信程予希會這般歹毒。周光彥不一樣。

他可沒那麼好騙。

在他看來,即使沒有任何有效證據證明程予希就是幕後黑手,他依然覺得她是。

"光彥,有什麼話好好說。"周聞笙放下碗筷,起身走到他旁邊,凝眉勸道。

她這個弟弟,發起瘋來六親不認。

外人雖然知道周光彥又狠又瘋,程家也肯定聽過添油加醋的傳言,可明天他跟程予希就要領證了,這個節骨眼上,在程予希父母麵前發一場瘋,以後讓程予希怎麼做人?讓她父母怎麼放心自己女兒嫁進周家?

周聞笙無論如何也不希望發生這種事。

她暗暗抓住周光彥衣袖,搖了搖頭,眼神帶著幾分祈求。

周光彥卻抬臂一揮,甩開她的手,目光似箭看著她: “還有你,周聞笙,你也跟她們合夥騙我是吧?"

周聞笙自認為了他默默付出很多,聽到這話,百口莫辯: “我沒有!我——”

周光彥冷冷打斷: “沒有什麼?沒有去海城看過沈令儀?還是沒有想過什麼都瞞著我?”周聞笙抽一口氣,看著麵前的弟弟,眼眶泛紅。

小時候他們姐弟兩個沒少掐架,可再怎麼掐,都知道對於彼此是對方的至親,掐不斷這份血緣和感情。

然而今天,此刻,周聞笙忽然覺得弟弟好陌生。陌生得竟像是以前從未見過的一個人。

周聞笙含著淚,恍惚間不禁懷疑,周光彥是本性就如此涼薄,還是為了沈令儀,可以變得徹底六親不認?

“光彥,冷靜一點。"周聞笙吸了吸鼻子,克製住內心的難過,目光鎮定看著他, "予希父母來家裡做客,你要是對我和媽有什麼不滿,等人家好好吃完回去了再說。"

周光彥笑了,歪了歪頭,掃視餐桌旁這些人。

“我對你倆沒什麼不滿。你倆合著夥騙我,難怪他們都說,周家

人,個頂個的聰明。”

方瑾慌亂無力,幾乎站不住,一手撐在桌麵上,一手捂著心口,閉著眼搖了搖頭,滿臉儘是無奈。

“你爸還躺在病床上,你是不是要把我也氣進醫院才滿意?”

周光彥仍是皮笑肉不笑: "您要氣病了,那就是自找的。"

"周光彥!"方瑾狠狠拍桌,使了很大力氣,手掌痛到麻木,比起心裡的痛,卻算不得什麼。她抬起拍得發紅的那隻手,顫顫巍巍指向兒子: “我怎麼生出你這個喪良心的東西來!”

"對,我喪良心。"周光彥點點頭,忽然猛地抄起餐桌上的盤子砸地上。

砸一個不滿意,挨個將桌上的所有餐具統統砸碎。

巨響一聲接著一聲,嚇得旁人膽戰心驚。

菜和湯汁四處飛濺。

一塊碎瓷片彈回來,劃過他臉頰,瞬間帶出一抹淺淺的血痕。

沒得東西砸了,周光彥終於停下,胸口起伏著,偏了偏頭,揚起下巴,抬手指向程予希: “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喪良心。"

血從劃破的皮膚下滲出更多,讓他冷俊的麵孔看起來越發森冷。

他邁步走開,身後傳來一聲怒喝。

“周光彥,你給我站住!”程父怒然起身,抄起手機狠狠往地上砸去。周光彥停下腳步。

他轉過身來,臉上掛著笑,深潭般的眸子裡,沒有任何溫度。

盛怒之下,程父氣得聲音發顫: “你簡直欺人太甚!不把予希當人看,不給程家留半分臉麵!既然如此,也彆怪我們程家不客氣了。"

周光彥仰頭冷笑一下,頷首看向程父,張狂又輕蔑: “那就搞我唄,搞垮周家,搞垮我周光彥。我他媽倒是要看看,你程永進有沒有這個本事。"

程母氣得眼前發黑往後仰去,被周聞笙一把扶住。

程予希這會兒卻顧不上母親,疾步衝過來,抓緊周光彥手臂,哭著一個勁搖頭。"不是我……光彥,不是我乾的!"

周光彥垂眸,森冷的目光落在淚濕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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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予希不住地搖頭,口中辯解: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沒有害過沈小姐!你跟她早就斷了,也承諾過會跟我結婚,我沒理由害她!我甚至——甚至都沒有見過她呀!"

周光彥甩開她的手,一把揪住她衣領,冷淡挑眉: “你害沒害她,你心裡有數,我心裡也有數。從你選擇傷害她那刻起,就該做好萬劫不複的準備。"

周光彥鬆手,猛地一推,程予希踉蹌倒地,跪坐著痛哭,仍是不斷重複著那些話。

“我沒有……不是我乾的……真的沒有……光彥,彆走!彆走!你彆走啊……”

方瑾徹底看明白了。原來兒子發瘋,是因為知道了沈令儀那事。

至於他怎麼知道的,知道多少,方瑾一概不知。

她扭過頭,看著地上痛哭的程予希,心裡五味雜陳。

以她對兒子的了解,如果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他就算再恨,也絕不會輕易失控,當著程予希父母的麵,篤定程予希傷害過沈令儀。

即使現在還沒有充分的證據,他既然敢這麼說這麼做,就說明沈令儀那事,程予希逃不了乾係。想到這裡,方瑾心下一陣惡寒。

她忽然發現,自己從來都不了解真實的程予希。原來那個溫婉如玉,懂事大氣的好姑娘,竟然如此有歹毒,如此會演戲,如此有心機。

可眼下這關頭,丈夫躺在病床不省人事,她深知如果得罪程家,不怕程家報複周家,就怕程家聯合周家其他敵人,一起圍攻周家。

兒子生性乖戾張狂,手段既狠又硬,長這麼大以來沒少樹敵,外麵多得是看不慣他的人,隻不過礙於周家勢力,沒人敢說什麼。

方瑾越想越怕,心一橫,將罪全都攬了過來。

“你少拿予希出氣!是我乾的,”她走到程予希旁邊,俯身拉起程予希,抬頭望向兒子, “是我傷害了沈令儀,我向你道歉,也向沈令儀道歉。"

周光彥愣了片刻,隨即明白她為什麼這樣說。倒是周聞笙和程予希父母,被她這話騙了過去。

“媽,你說什麼?”周聞笙輕輕搖頭,眼淚滾落出來,既不願相信母親竟會做出這種事,又沒有理由相信,母親做不出這種事。

方瑾紅著眼看向女兒: "對不起,聞笙,媽媽不該騙你。

"

周聞笙汗毛豎立,感到一陣窒息。這個家,是一秒鐘也待不下去了。她捂著臉往外跑。

周光彥眼睜睜看著姐姐身影消失在門口,然後扭過頭,目光又落回程予希臉上。"你欠沈令儀的,早晚有一天會讓你還完。"

他轉身,大步流星離開。

停在門外的邁巴赫不見了。周光彥知道,現在周聞笙肯定在這輛車上。他撥通司機手機號。

"老鄭,停車,發定位。"

那邊傳來周聞笙帶著哭腔的喊聲: “老鄭,彆理他,開車!”周光彥眉頭緊鎖,幾乎是低吼: "我他媽讓你停車,發定位!"不出五秒,周光彥手機震了一下。

他點開那條微信定位,啟動自己那輛勞斯萊斯,絕塵而去。

周聞笙在車上哭泣,老鄭作為司機,不知周家到底發生了什麼,見她哭成這樣,隻能小聲勸著,可壓根不頂用,周家小姐越哭越大聲。

老鄭自己有個女兒,這會兒不禁代入了父親的心理,聽著周聞笙撕心裂肺的哭聲,默默歎氣。很快,一陣急促的刹車聲響起,老鄭扭頭望去,那輛勞斯萊斯已經追來。

周光彥黑著臉從車上下來,走到這輛車前,猛地拉開後座車門,俯身冷冷問道: “沈令儀在哪?

周聞笙搖頭,彆過臉去不看他。

“我最後問一遍,沈令儀在哪?”周光彥壓著嗓子,眸光如劍。

周聞笙仍是搖頭: "不知道。"

弟弟什麼脾氣,她再了解不過。這人正在氣頭上,瘋起來沒誰治得住。他倒是想找沈令儀,可沈令儀願意見他嗎?

人家跟了他幾年,青春就跟喂了狗一樣,還差點因為他丟了性命。

他倒好,由著性子胡鬨,真要是找過去,指不定瘋成什麼樣,到頭來最受傷的,還不是沈令儀?男人,就少有不自私的。

她這個弟弟,屬於另類——自私到了極端。

見她這副樣子,周光彥點了點頭: "行,不說是吧?"

他起身,走到駕駛位門外,衝裡麵揮一下手: “老鄭,出來。”

老鄭隻得下車,正想開口勸幾句,他已經迅速鑽進車裡

,砰地關上車門。周聞笙這才反應過來他想乾嘛,然而要下車,已經來不及了。周光彥按下中控鎖,啟動開走,不斷轟著油門。

"你是不是瘋了?!周光彥!停車!我叫你停車聽見沒有!!!"周聞笙驚呼著,死死抓住副駕位椅背,後悔剛才沒係安全帶。

周光彥冷臉看向前方,極短的時間內超了兩輛車。

“你要不要命了還?!”周聞笙又哭起來,眼淚嘩嘩往外冒, “趕緊給我停車!不然咱倆現在就斷絕姐弟關係!"

駕駛位上的人絲毫不理會這番威脅,甚至鬆開一隻手,單手操控方向盤。

"行啊,那就斷唄。等會兒我挑個好地方撞,反正死了都是一把灰,誰也不認得誰。"他笑起來。

周聞笙冷汗浸濕衣衫,嚇得心都快飛出來了,哭著怒罵: “你這瘋子!瘋子!”

"知道我瘋就少惹!老子他媽就是護犢子!沈令儀活著老子護她一輩子,死了老子讓程予希給她陪葬!"他持續踩著油門,車子如疾風飛馳。

周聞笙在後座左顛右晃,魂都差點被撞出來,到底還是惜命,咬著牙忍了不到半分鐘,終於忍不住妥協。

"你停——停車!我告訴你令儀在哪!""你說,我直接過去。"

車速一點沒減。

周聞笙晃得快吐了,強忍著報出那個地址。車速終於減下來。

周光彥停在一個路口,鬆開緊抿的薄唇:“下車。”

周聞笙捂著嘴從後座下來,俯身趴在門上,眼泛淚光: “到了那兒跟令儀好好說……是咱們對不起人家,讓人家受傷,受委屈了。"

周光彥不作聲。

周聞笙知道自己這話說了也白說,歎氣關上車門。

前麵的車窗卻降下來,周光彥將車開走前,淡淡對她說了一句: “姐,謝了。”

周聞笙愣了愣,幾秒過後,忽然脫掉一隻鞋,狠狠向那輛車砸去: “老子沒有你這種弟弟!”簡直就是瘋狗!

畜牲!

白眼狼!

車上,周光彥又開始轟油門。他好像什麼也聽不見了。隻聽見渾身血液在沸騰。

br />大腦也是一片空白。

其實自己都不太清楚,就這樣跑過去找沈令儀,要怎麼麵對她,要對她說什麼。

他不停地加速,在不得不停下來的紅燈路口,心臟像是依然跟著慣性往前走,快得幾乎跳出來。這不是他人生中頭一次發瘋。

以前也有瘋的時候。

以前瘋起來也是不管不顧,任誰也勸不住。

家裡人罵他瘋子,沈令儀也這麼罵過他。他覺得大家都罵輕了。

瘋子算什麼?他周光彥彆的技能滿級,發瘋這項自然也不能落下。

瘋得過他的人恐怕還沒出生。

隻不過他覺得,這次瘋起來,跟以往不儘相同。

以往發瘋,是彆人控製不住他,可他控製得了自己。

這一次,周光彥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徹底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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