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13(2 / 2)

李魚搖了搖頭,道:“是我的錯,我明明給你贈珠,後來卻又後悔了。”

過去的事情既然已經過去,又何必在糾結那麼多呢?一點紅在她唇上又落下一吻,才道:“所以你要同我說什麼事情?”

李魚道:“其實我們剛認識的時候……”

她話還沒說完,一點紅就已了然了,淡淡道:“其實你這寶貝已告訴你我是誰了,對麼?”

李魚道:“你在草叢之中受了五步蛇的毒,其實也是我這寶貝做的。”

一點紅眯了一下眼,道:“原是這樣。”

他就說呢,已他的水平,不可能連一條蛇都躲不過去,可那天偏偏就真沒躲過去。

李魚伏在他懷中,叫一點紅看不見她的表情,悶悶道:“所以你看,其實我一開始挾恩要你護我,不過是我在……算計你。”

一點紅臉上的肌肉,忽然痛苦的扭曲起來。

他的身體,忽然也已繃緊。

李魚攀著他,自然也感受到了這種變化,她心下一沉,忽然有些難過了起來。

一點紅嘶聲道:“我隻想說你算計的好!”

李魚愕然。

她抬頭望向一點紅。

一點紅的牙發出了咯咯的聲音,他的表情忽然控製不住的猙獰。

他嘶嘶地低吼道:“我是為了殺你而去的!你若不算計我……我……我……”

他竟已說不下去了。

他忽然感覺後怕,因為他真的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無情殺手,若那日他沒有被那五步蛇咬傷,直接躍進了李魚的馬車,那他可能根本不會聽她說任何一句話,他會直接將他的劍送入她的喉嚨裡。

隻要一想到李魚曾有可能被他殺死,他的心就忽然被揪緊,他感覺自己心臟驟停,肺部的空氣慢慢的消失,叫他在一呼一吸之中,都有種窒息的灼痛。

若沒有李魚,他現在是什麼樣子?

應該還是像以前那樣吧,像奴隸一樣麻木的被組織驅使,用手中的劍去換更多的鮮血試圖充滿內心的空洞,行屍走肉一般。

這樣的日子他從前早已習慣,可是如今再去回想,卻隻覺得脊背都冷的直打顫。

一雙溫柔的手忽然撫平了他痛苦僵直的脊背,他懷中的人忽然緊緊的抱住了他,道:“你看,我們誰都沒有成功,我不再算計你,你也不再想要我的命,如今我們已決定長相廝守了,這樣已很足夠了。”

一點紅忽然從自責與恐懼之中驚醒,他也緊緊地抱住了公主,用狂亂的吻去回答她的話。

他早就下定決心了,即使自己最後一滴血都流乾了,也絕不讓任何人傷害到她。

但他雖然是如此想的,然而公孫大娘的手段卻讓他並沒有什麼用武之地。

因為這公孫大娘並沒有來刺殺公主,而是對公主的產業下手了。

不,準確的來說,她是對公主產業裡頭的人下手了。

十幾天後,銀州女子製衣廠中忽然有幾十個女工倒下了,這些女工的嘴唇與指甲均已青黑,五臟六腑都如同被攪碎一般的痛苦。她們在同一時間倒下,引起了製衣廠中巨大的恐慌。

製衣廠廠長阿雲迅速控製住了場麵,令工廠緊急停工,並把幾十名女工送去回春館醫治,經過大半天的忙碌,製衣廠似乎又恢複了平靜。

然而第二天,廠長阿雲與她的女兒曉曉,也已同樣的狀況倒下了,她們被抬走時,整個製衣廠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有人在人群中高喊“瘟疫!是瘟疫!快跑!快跑啊!”

製衣廠瞬間亂了!

有人大哭,有人驚恐,有人抄起自己的包袱就要跑出製衣廠,還是捕房的總捕曲無容反應快,迅速帶著幾十個捕快控製了製衣廠,把所有人都關在了裡頭,然後去請示公主的意思。

公主迅速做出了反應,叫她繼續把製衣廠封鎖著,手下捕快兩兩一隊,暫時不可入口任何食水。

而送到回春館的中毒之人,西門吹雪已去看過了。回春館中的醫師醫治外傷尚可,可是對於江湖上千奇百怪的毒就不甚了解了。西門吹雪在回春館之中學習新式醫術,作為回饋,也正在寫一本記載江湖毒術及解決之法的“毒經”。

萬梅山莊是老牌的武林世家,西門大少爺從小就見多識廣,這天下還沒有什麼毒是他沒見過的,見了這些人,他迅速就判斷出此毒得在發作一個月之後,才會致命。

他寫了方子,又教了醫師施針的辦法,就飄然而去,並不多管。

李魚獲得到這毒的特征之後,不禁陷入了思考之中。

為什麼是發作一個月之後才有可能致命的毒呢?為什麼不是見血封喉的烈毒呢?

如果是要引起製衣廠的恐慌,大可以用那種更可怕、更慘烈的毒,直接讓人口歪眼斜地死在眾目睽睽之下,效果不是更好?

為什麼要使用慢性毒呢?

是因為她們在給她施壓麼?

那也不對,如果是施壓,她們大可以用人命來填,今天殺三十,明天殺五十,這樣一天天的殺下去,豈不是比一共隻用三五十人的性命來施壓效果要更好些?

紅鞋子究竟是想乾嘛呢?

回想起那“二娘”乾的事情,李魚忽然發現,這紅鞋子組織,同她之前遇到的那些江湖中人都不太一樣。

那些江湖人做事情其實是有點簡單粗暴的,既然目標是她,那就直直衝著她的性命來。而這紅鞋子,她們好像是在……動搖她的統治?

以翠濃之事煽動民意,還有這一次,意圖在她的產業裡頭引起巨大的恐慌,已讓她辛苦幾年建立的產業無法再繼續運作。

不得不說,比起其他的江湖人,這樣的做法的確更有城府。

李魚本以為這公孫大娘,不過是一個意氣用事又喜歡發瘋毒死人的瘋婆子,沒想到她居然還有這份能耐。

而她之所以不用見血封喉的烈毒,而是使用慢性毒的原因大概是……她想要與她做什麼交易?她想從她這裡得到點什麼東西,所以她不想真的傷了二人的和氣,才會用這種辦法來威脅她。

如果她答應她的條件,那這公孫大娘就會自把解藥奉上,二人大可以和和氣氣的合作。而如火她不答應……那這些人就會在極度的痛苦之中死去……

不,如果她不答應,這公孫大娘一定會繼續殺下去的,她一定會讓製衣廠……乃至公主府的人全都血流成河!

這酷烈的逼迫手段,用的倒是很爐火純青。

而李魚果然猜的沒錯。

這個月的月底,李魚的案頭多了一封信,一封在信封之上指明了隻有李魚一個人能看的信。

李魚和一點紅一起從外頭回來,這信就已靜悄悄的出現在了她的案頭。

一點紅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氣,用劍直接挑開了那封信。

信上寫著:明晚子時,城外關帝廟,與公主不見不散。公主若不孤身赴約,則製衣廠女工藥石無醫。

落款是一隻猙獰的貓頭鷹。

——是紅鞋子。

一點紅眼中殺氣大勝!

他冷笑了一聲,聲音短促而嘶啞:“她們竟敢這樣威脅你。”

李魚微微一笑,漫不經心道:“可她們無論如何,也威脅不到我。”

公孫大娘太自大了,以為自己的毒天下無敵,在銀州絕對沒有人可以解,卻不想西門吹雪卻早看出了她的毒,還寫了解毒的方子。

李魚因為要等著看她們的後招,故而把這些已經解了毒的女工們仍留在回春館,所以她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毒已沒用了。

一點紅道:“不錯,她們絕威脅不到你。”

李魚的聰慧,世間罕見,比這更驚險、更凶險的場麵,她也已經曆過了,區區紅鞋子就想拿捏著她?

李魚沉下了臉,道:“我最討厭彆人拿捏威脅我,紅鞋子既然敢送上門來,我就一定要讓她們有去無回!”

一點紅沉聲道:“你打算怎麼做?”

李魚道:“我自然是打算將計就計。”

一點紅又道:“你不能親自去。”

李魚對一點紅璨然一笑,道:“我當然不會親自去,不過是躲在陰溝裡的老鼠罷了,寫一封信來耀武揚威,我就得乖乖聽話?真是笑死人了!”

她說到最後,已有些生氣了,一點紅目光灼灼的盯著她,忽然伸手摟住了她,柔聲道:“你一定已有了對策。”

李魚道:“我早已猜到,這公孫大娘一定是想與我談條件,她如今要我孤身赴約,是真的有話要同我說。”

一點紅道:“所以她一定要確定你是一個人去的,這樣她才會出現在關帝廟。”

李魚道:“這是一定沒錯的,她要確保自己的安全才會出現。隻是我在公主府之中,她如何來確保我不曾安排埋伏呢?”

一點紅忽然冷笑了起來,他森然的笑著,咬牙切齒,像是一隻惡狠狠的獨狼,仿佛恨不得把那公孫大娘的脖子直接咬斷一般。

他森然道:“這府中一定有她的內應,這內應還一定離你很近。”

李魚歎道:“你說的沒錯,隻是離我很近的人卻很多,我若一擊不中,那內應就會脫了人|皮|麵|具逃回去,把我意圖反擊的事情告訴公孫大娘。”

一點紅道:“你知道那內應是誰麼?”

李魚輕笑著在他耳邊道:“我既然有神仙相贈的寶貝,自然不會中這種低級的陰謀。”

一點紅惡毒地道:“是誰?”

李魚道:“真月雲已被換了,剛剛從屋子裡出去的,乃是假的月雲,想必那信也是她放在桌上的。”

一點紅眸光一閃,那眼眸之中的光芒,竟是一種幽幽的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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