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2 / 2)

這樣的壓力之前,劉啟又能怎麼辦呢?

“乃使中尉召錯,紿載行市。錯衣朝衣,斬東市。”】

曾經意氣風發,為自己的學生所寵信看重的大臣啊,端端正正地穿好了自己的朝服,一絲不苟地理好了自己的儀容,邁上了門外那輛來接他的馬車。

走向了自己最後淒慘卻無奈的命運。

【在晁錯列傳的最後,史書還記述了一段劉啟後來和鄧公的對話,借鄧公之口將晁錯之死的利弊分析地淋漓儘致之後,簡潔而意味深長地刻畫了景帝對此的回應。

“景帝默然良久,曰:‘公言善,吾亦恨之。’”

這裡的恨,很多人認為是悔恨,悔恨自己當年一定要殺了晁錯的追悔莫及,大書特書景帝的失誤,以為是他的一時糊塗。

但真的是悔恨嗎?

晁錯的死,效果是立竿見影的,兩大集團迅速為景帝提供了一切本該提供的有力支持。

外戚儒吏方麵,竇嬰立即將自己所結識的名將名士推薦給了劉

啟。袁盎使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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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嬰自己更是一夜發生了醫學奇跡,突然就不病了,出任了大將軍“守滎陽,監齊趙兵”。

漢初軍功集團方麵,原本屯兵不動,裹足不前,在劉啟多次下令之後依舊不肯援助被圍困的梁王劉武的周亞夫也不慢慢吞吞了,立馬“將三十六將軍,往擊吳楚,曲周侯酈寄擊趙”,攻守之勢立刻反轉。

甚至連他的對手吳王劉濞,原本打出的討賊鋤奸清君側的口號,也在晁錯死後失去了正確性。一句“我已為東帝,尚何誰拜”,直接將自己置於謀逆的位置,徹底失去了大義的輿論。

轟轟烈烈的七國之亂,一朝釁起而劍指長安,十幾天就讓梁王束手無策,晁錯都割地求和。

結果最後虎頭蛇尾地,也就持續了100天左右,就被終於聯手高效運作起來的中央係統給平定了。

這確實證明了經過高帝高後文帝三代人休養生息後中央朝廷的能力,但又何嘗不是讓劉啟咬牙切齒地恨呢?

所以啊,斬殺晁錯有什麼好悔恨的呢?這個“恨”,大概也隻會是淡淡的遺憾吧——曾經與他師生情深的臣子,最後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而更“恨”的,在劉啟心中,分明應該是威逼君上的軍功集團與外戚儒吏吧。

畢竟,他們可當真是,好一個忠臣良將,好一個國家柱石啊!】

“……啊,對啊。確實是,好一個忠臣良將、國家柱石啊。”

滿室是沉默的壓抑,大漢名義上最尊貴的一對父子相擁在一起靜默。終於在半晌後,有了劉恒一字一頓的吐詞。

這算得上是咬牙切齒嗎?

劉啟不知道,他隻是仰視著天幕上那個深夜獨坐,一如在他到來之前的父親一般,沉默著深思的自己。

已經過了而立之年,麵容間帶著堅毅剛強的青年,孤身之時的臉上也是一片冷峻的淡然,可是眉眼之中分明藏著不愉的怒氣。

——誰麵對這樣的情況不會憤怒呢?誰麵對這樣的形勢不會痛恨呢?

這天下啊,到底是劉家的天下,還是朝臣們一手遮天的天下呢?

天幕的語氣依舊是悠悠然的——當然了,後世人又不知道這樣的話會被當事人所聽聞,態度自然是戲說的隨意。

【所以,我們可以看到這兩大勢力在景帝一朝逐漸淪落的下場。

袁盎因為建議立太子而不是梁王,被劉武記恨而派人刺殺,身死當場。劉啟卻表麵因為母親竇太後的“孝道壓力”而隻輕描淡寫,並順勢而為地處理掉了梁王身邊的家臣謀士。

周亞夫因為勸諫景帝不要廢黜栗太子,遭到了梁王的詆毀,而日漸被景帝“疏遠”,猜忌。最後因為買賣軍器,被認為“君侯縱不反地上,即欲反地下耳。”而絕食五日,嘔血而死。

——聽起來很悲壯對吧,梁王和景帝好像都在他們的死亡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是吧?

有的時候,我們看待曆史必須得充分考慮到,那個站在曆史記錄背後的存在——作者。

不論是司馬遷還是班固,他們對劉啟的態度不論或貶或尊,其實都離不開自己的身份與立場。他們說到底都是士人,看待曆史的時候總不免帶著一種士本位的思想。

所以在他們的筆下,袁盎和周亞夫等人的形象與下場,都是極其高尚與壯烈的存在。景帝也就隨之而成了隨意迫害“忠良”,刻薄寡恩的君主。

但回首七國之亂之時眾臣威逼之勢,又怎麼不能說……】

天幕語氣輕緩地著道出最後一句。

【他們是某種意義上在咎由自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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