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2 / 2)

他是天才且自傲著的人物,後來被剝奪王爵位的時候,甚至能鬱鬱寡歡到麵對樊噲一句“大王乃肯臨臣”,都可以滿是鬱孤與自嘲地諷刺一句自己竟然落得個和這些人同列的下場,其尖銳的自尊心可見一斑。

而正是他這樣最驕傲的人物,麵對這種當眾式的羞辱,卻反而能夠做到含汙忍垢,這樣的品質才能成為我們後世人最理當欽佩的地方。】

劉邦:……

他就說早知道這回天幕說他們這群人,他就不該把韓信喊過來——!

心底有些崩潰,隱隱預料到了自己未來可能會乾出什麼事情的皇帝,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此刻甚至有點不敢看韓信的表情。

韓信他應該,會對自己在原本的未來,會被剝奪了王爵位這件事,有點,有點心理準備的吧?

——正確的。

韓信的心情確實是有點壓抑與沉重的,但到底是早早被後世人隱約提及過的事情,他還不至於措手不及,甚至有點果不其然的感慨。

就是不知道他是怎麼被剝奪王爵的了?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的將軍,隻感覺自己有點輕飄飄的混亂。這回他早就放棄諸侯王位了,應該沒什麼事了吧?

但他還是勉強扯開話題,試圖讓已經有點緊繃的氣氛稍微輕鬆一點:“未來的我,說話太過分了。”

“樊將軍明明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怎麼可以那樣羞辱他呢?”

他還記得樊噲第一個幫他回擊英布的恩情,於是原本不過隨口轉移話題而有些漫不經心的語氣,逐漸倒也情真意切起來。

韓信:和原本未來的自己之間,已然存在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了!

——他不敢細思。原本的自己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刺激,才會將那些現在他都能收斂得很好的陰暗與憤世嫉俗的尖刺,全都明晃晃地暴露在表麵。

【當秦末亂世來臨的時候,誌在將帥的韓信自然

躍躍欲試。可是他天然不是能承頭起事的領袖人物,沒什麼領頭造反打江山的野望,隻是想要找到一個可以施展自身才華的平台。

於是在最初的動亂中,他始終是一個旁觀者的冷感視角,隻平靜地觀摩著天下的局勢。

直到項梁渡江,贏得了陳嬰來自東陽的兩萬楚軍的響應,接手了從陳縣一帶敗退的英布軍,接納了來投的呂臣呂青父子軍、號稱蒲將軍的柴武軍,甚至得到了謀士範增和驍將鐘離昧,一路北上來到淮陰。

一直觀望等待著的韓信,這才姍姍來遲加入了反秦的行列。

但這還不是他輝煌功業的開始。

儘管追隨著項家攻占彭城擊敗秦嘉,援救東阿大敗章邯,再戰濮陽截斷秦軍;從定陶城下十不存一的慘敗血戰中九死一生,到巨鹿之戰作為項羽近衛不離左右誓死奮戰。韓信的名聲卻始終平平無奇。

也不奇怪,他平生是算計多而少激情的性子,沒有突出的奪旗斬首之功也說得過去。在這些戰場上他更多收獲的,也許是在提前積攢後來方一嶄露頭角便再沒輸過的經驗。】

劉季的憂慮坐實了。

他對著天幕上年輕的,甚至比那項羽都差不了多少的青年人的輪廓,終於忍不住歎息,又有點複雜糾結得難言。

“……韓信都能在項羽手下混上親衛了。”

他最終還是神情詭異地開口,用一種夾雜著羨慕和無語,甚至悲憤的語氣,好半天憋出來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問。

“他這還能把人逼跑了啊?”

總不可能是他發揮了寸不爛之舌把人拐跑了的吧?這要是在項羽麾下真的有出路,他就算能把自己吹得跟朵花似的,也沒那麼大說服力吧。

劉季:你這樣,顯得跟你僵持很久的我,好像都沒那麼厲害了。

不對——應該說,都這樣了。

你這是得有多能打,才能和他僵持那麼久而沒眾叛親離的啊!

【我們不算清楚,韓信到底是從什麼時候對項羽真正感到失望的。史書上隻留下一行輕描淡寫的“數以策乾項羽,羽不用”,但這已經足以成為韓信寒心的理由。

而最終導致他棄楚奔漢的導火索,也許應該就要提到那場,有名到最後連名字都成為了我們至今的典故的會宴——鴻門宴。

韓信在項羽麾下的職位是執戟郎中,作為親衛,鴻門宴之時他理當在場。而同樣作為聰明人,他對於鴻門宴上兩方的評價,應該也會和有明確文字記載在場的陳平相差無幾:項王幼稚,不可君天下。

陳平會因為鴻門宴上項羽和劉邦展現出來的高低,而在明知劉邦肯定已然溜走的前提下,欣然和張良會麵交談。兩人惺惺相惜,心有默契,共同磨磨蹭蹭浪費時間,回去之後又對信任他的項羽百般敷衍。可以說把身在楚營心在漢表現得淋漓儘致。

那麼韓信會因此放棄項羽而轉投劉邦,自然也是極流暢的一件事情——他在楚營的待遇還沒陳平高呢。陳平都想跳槽了,他跳槽不很正常嘛。

——這麼看來,鴻門宴可真的算是,劉邦在無意識地撬項羽牆角,並且成功把在場最有價值的兩個人拐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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