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2 / 2)

也許,這句話的本意,本就不在說明他現在重用的高官。而在於這一批學子,在於他們的未來。

司馬光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後世人這番南北分裂的言論,很自然地讓他聯想到了英宗皇帝在位時期,他和歐陽修之間的那番爭論。

不論政見差異,確實對他有過提攜之恩的歐陽修,此刻也想起了那次朝堂上的爭議,默然回首和他正對上視線。

他們為的是科舉考試錄取的方式吵的架。

因為趙匡胤是個北人,還很遺憾的,是個並沒有全然意識到南北必須達成糅合統一的,對南人還存在著大量偏見和壓製的北人。

所以宋朝科舉,南北錄

取比例之懸殊,一度可以達到北方十中取一,南方百中取一這樣的局麵。

所以,作為江西人,南方士人的領頭人物,歐陽修選擇向英宗皇帝提議,說為了選拔出全國真正的人才,應該全國一條線,科舉統一按分數劃線錄取。

而作為山西人,也就是北方士子推出的代表,司馬光當初選擇抗議——他要求按人口劃比例,給各地相應名額以達成一種公平。

但實際上,哪裡有什麼公平呢?所有的公平不都是相對的嗎?

南方文風之盛,所以南方學子很多比北人來得優秀,卻因為名額不夠而不能中舉——這對於能力更出色的南人學子來說,誰不覺得冤枉眼紅,誰不想為自己爭取利益?

可對於北方學子來說——多少年的戰亂,多少年的動亂。昔日中原盛唐文氣昭昭的氣象,已經被摧折到蕭條,幾百年的落後,怎麼可能是一朝一夕即可補全之功?

因為外力無法和南方學子站在同一條水平線上,誰又不覺得牙癢,誰又不覺得不公?

所以這本就是一筆爛賬,一筆橫隔在宋朝南北士人之間,不論私人感情如何,一定要挺身為之一爭的存在。

司馬光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目光很平靜地掃向一旁,看著那個懶得摻和進他們鬥爭中,此刻兩手揣在袖口之中,不知思考著些什麼的人。

王安石是臨川人。

一個即將主政,實施新法,將自己主張宣布天下的,南方人。

他會支持哪一種科舉錄取方式呢?

——答案太顯而易見了。

司馬光也知道自己為什麼,最後會走上一條和王安石對抗的路了。

【總而言之,除了文風差異之外,南人堅定覺得北人政治待遇較優,而朝廷對於南方的經濟壓榨過於苛刻。

而在北人眼中,南人在政治上勢力逐漸擴大,則並非國家之福——他們極厭惡南人當權主政。

這種地域歧視的現象嚴重到什麼程度呢?

比如新舊黨已經撕起來的時候,當著神宗,一個在堅定變法的時候,堅決包庇王安石激進行徑的慣犯,甚至因為太過過分而把王安石在宋朝一些文人心中的形象成功扭曲成為野狐狸精的神奇皇帝的麵。】

王安石&趙頊:?

等等,後世人你說什麼野狐狸精?

饒是這倆本質一心乾大事,對於八卦都有點隨便聽聽心理的君臣,在聽到這個離譜形容的時候,都是有些傻眼的。

不是,怎麼會有人這樣形容他們君臣的啊?!

他們很正經清白一知己君臣啊!

蘇·其實也應該在朝堂上·但是我之前沒想起來·軾:阿——嚏——!

大蘇文士悄悄揉了揉自己的鼻尖,把自己往朝堂人群中再塞了塞。

這個噴嚏來得真不是時候,他隻想好好吃瓜,沒想成為眾人視線焦點啊。

【北方人司馬光公然開啟了地圖炮:

閩人狡險,楚人衝動。如今兩相(曾公亮,陳旭)都是閩人,兩參政(王安石,唐介)都是楚人,肯定要援引鄉黨之人,那麼朝廷的風氣怎麼可能會淳厚呢!

——噗,說的好像元祐更化的時候,舊黨不都是北人主政似的。

宋史編寫的奸臣傳,裡麵一堆南人出沒,不論是不是真的權奸還是罪不至此。結果該進去一些人,偏偏因為北人的身份而脫了罪。

嘖嘖嘖,元祐多“君子”啊,北人多“質厚”啊。這些口口聲聲說北人因為淳樸不能寫文章的存在,該怎麼解釋唐朝時期中原地區的文星璀璨呢?

地域歧視要不得啊要不得,自己給自己上地區刻板印象可還行。

甚至不止是北人看南人有偏見,南人看北人心不爽——當皇帝的那個也很懂什麼叫做刻板印象。

神宗時期,還是司馬光,他和呂惠卿都要給皇帝上課。後者談到變法就激動不已,不高興的時候就拂袖而去。而司馬光總體的表現就比較沉穩從容。

於是趙頊自己就發表意見:一個山西人,一個福建人,怎麼能讓他倆合得來呢?

真就刻板印象入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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