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2 / 2)

他當不成一個舉世矚目的文學家的。

他該是個混官場的人。

“於人見歐陽公,而猶以為未見太尉也。故願得觀。”

“轍年少,未能通習吏事。然幸得賜歸待選,便得優遊數年之間,將以益治其文,且學為政。”

“太尉苟以為可教而辱教之,又幸矣。”

【我們之前講過,舊黨的攻擊始終沒有放過章惇。在被貶汝州之後不久,章惇就道心崩潰到自己請求罷職,要求提舉杭州洞霄宮,重拾起少年修道的老本行去了。

章惇當年才五十一歲啊,對於中央輔臣來說,怎麼都稱不上一句老不中用

需要罷職的程度。結合他後來作詩自嘲自己當初在洞霄宮裡的生活,

說是“洞霄宮裡一閒人,東府西樞老舊臣”。

可見他內心變法的銳氣絲毫沒有被磨損,甚至因此對貶官稱得上滿腹怨懟。】

——五十一歲?

趙頊下意識做起了計算題:章惇今年三十四吧?差不多他兒子一繼位就被貶的話……

十六年?他還能活差不多十六年左右的樣子?

這個年限要是一開頭就告訴趙頊,他肯定會眼前一黑接受不了:他今年才二十二歲,十六年後連不惑之年都沒活到,怎麼想都是正兒八經英年早逝。

可是在天幕反複渲染過他們老趙家的短命,暗示了他活不長之後,再看著這個時間,趙頊突然就感覺到了一種安穩的幸福。

——人果然是要把自己對未來的期望降低才能活得好呢,嗬嗬。

【但是蘇軾並不能理解章惇這種心境——他是真情實感覺得,在這種時候能夠遠離中央是真的太好了。

於是大大咧咧的東坡,給了章惇接連兩次心靈上的暴擊。】

章惇:……

怎麼回事呢。

明明這一段受傷害的是自己。

可是聽聽天幕上的敘述,再看看眼前那個此時還一臉糾結痛苦恨不得官都不當了的憨憨。

突然間就沒辦法跟未來的自己產生一種共情……隻覺得跟這種人斤斤計較的自己,可能是真的被舊黨其他人逼瘋了呢(。)

【章惇是元佑元年閏二月二十三號被貶的,蘇軾是元佑元年三月二十二日上的書,中間也就隔了二十八天,甚至不到一個月。

說了什麼呢?

“王安石用事,始求邊功,構隙四夷。”

“王韶以熙河進,章惇以五溪用,熊本以瀘夷奮,沈起、劉彝聞而效之,結怨交蠻,兵連禍結,死者數十萬人,蘇緘一家,坐受屠滅。”

他本意是重點批判沈起、劉彝二人,畢竟他向來是個看不慣戰爭,屢次抨擊過貪戀邊功的人。王韶、章惇、熊本在這片奏疏中被批判的程度其實約等於零,還沒有王安石高。

可在章惇眼中,這就是明晃晃地指責他附和王安石謀求邊功,草菅人命。

更要命的是,蘇軾可能自己忘了,但章惇卻記得清清楚楚——招降五溪邊民這件事,是他仕途中幾件頗為他自得的功績之一。

而當初兩人感情正濃,蘇軾還特意為章惇寫詩,誇讚他“近聞猛士收丹穴”,此舉是“功名誰使連三捷”。

從後世人的角度看,這件事確實沒那麼複雜:蘇軾大嘴巴子,想什麼說什麼不過腦子,因言獲罪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當初誇章惇是因為章惇是他朋友,誇誇朋友的功績那是當然的。而上書抨擊貪戀邊功,則是就事論事,他就是看不慣沈起這種行為。

可對於章惇而言:昔日他官位高於蘇軾,蘇軾便寫詩誇讚。如今他一朝落魄,還是因為蘇轍的上書淪落至此,蘇軾卻諷刺他昔日功績——笑死,好一個前恭後倨!

蘇軾在十二月的時候,還給十一月自請罷職,跑去洞霄宮,心境我們前麵提到已經快黑化的章惇寫了一封信。

“歸安丘園,早歲共有此意,公獨先獲其漸,豈勝企羨。”

一起歸隱田園,是我們倆早年都有的想法啊!如今你一個人率先實現了這個理想,可真叫我羨慕。

這個時候的章惇,是提舉杭州洞霄宮,官職被蘇軾稱為“宮使正議”。

而蘇軾是翰林學士,知製誥。】!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