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忠犬養成記二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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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仁青似乎一早就知道她會上門,就連探視重犯的令牌,都事先給她準備好了。

溫如是深深地給他福了一禮:“將軍之誼,如是無以為報,此番一彆後會無期,唯望將軍日後珍重。”

裴仁青也不避開,就這麼靜靜站在院中受了她一禮,沉默多時方才溫聲道:“皇上日前給了我和王爺一人一麵金牌,倘若你肯留下,便可像你姐姐一樣不受溫侯牽連。”

溫如是起身向他望過去,他的眸中隱含期待,餘下儘是明朗的真誠。

她輕笑搖頭,目光坦然,沒有了往日的針鋒相對,他也不似從前那般令人望之生厭:“一女不伺二夫,如是已有心儀之人,當不得將軍如此看重。”

裴仁青抬首瞥向立在不遠處的莫邪,那人長身玉立,不卑不亢地靜候他們敘舊,完全就沒有一絲擔憂她改變主意的不安。

他不由暗自歎息一聲,微微笑了笑,又恢複了那個手握大權的大將軍氣勢:“也罷,我會派人跟你一起去衙門辦理相關事宜還你自由,就當作是給你們的新婚賀禮。”

溫如是頷首,真心不必言謝,往日種種儘在不言中。

他日倘若有緣再會,亦隻會相逢一笑,所有恩怨情仇泯然於塵世間。他們隻需要重新開始新的人生,這就夠了。

重新恢複自由身的溫如是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置辦了幾樣精致的小菜,施施然地拎著食盒前往關押溫侯的大牢探訪。

牢中的溫侯早已沒有了曾經威風凜凜的氣勢,他蜷縮在黑暗的角落裡,除了身上那身還能看出一點原本色彩的錦服,就跟一般風燭殘年的老人沒有什麼區彆。

隔著粗大的原木柵欄,溫如是專心致誌地將食盒內的菜肴一樣一樣地拿出來,緩緩推進柵欄內,毫不在意獄中的臟汙,柔柔弱弱地就這麼側身在地上坐了下來。

“你終於來了。”扶著牆邁出黑暗的溫侯雙眸赤紅,花白的頭發散亂地披在肩上。

他拖著沉重的腳鐐慢慢在她對麵坐下,垂眸望著麵前幾樣精致的小菜沒有動,“那天晚上,你在水裡到底做了什麼手腳。”

他不傻,能夠走到這一步的梟雄早就摒棄了父女親情。溫侯知道自己的女兒們都恨他,他也不會給她們機會靠近自己,但是他沒有料到溫如是會對他下手。

這個女兒不該有這麼高的智商,就算她不是個弱智,也不應該在如願以償地風光嫁進裴家以後,斷了自己的後路。

沒有娘家撐腰的正房,跟一般的妾室又有多大的區彆?!

他不明白。溫侯知道自己死期將至,但是要是至死都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輸的,他就算是死,也絕不瞑目!

溫如是勾起嘴角,垂眸優雅地斟了一杯酒,將小小的酒杯同樣推進去,才抬眸平靜地看他:“我跟本就沒在水中下毒,你們當然檢查不出來。”

“不可能!”溫侯猛地撲上前,隔著木柵欄對她失態咆哮,“除了那晚在裴家喝了一杯水,根本就沒有旁人有機會能逃過隱衛的檢測!”

溫如是不為所動地看著他瘋狂的表情,偏頭仿似仔細想了想,忽然嫣然一笑:“啊,原來你說的是那個啊,我真沒騙你呢。”

她頓了頓,認真地直視著他泛起血絲的眼眶,語聲輕柔得可怕,“不過,我雖然沒有下毒,但是卻在水裡放了解藥——彼岸花的解藥。”

沒有解藥的彼岸花隻會讓他日漸虛弱,但是被溫侯生生打死了最重要人的溫索月,怎麼可能甘心就這麼讓他輕輕鬆鬆地死去?

她的恨意太重,重得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換溫如是的援手。

失去了妹妹的溫如是一定會放棄獨善其身的想法,儘力完成她的遺願,溫索月臨死都堅信這一點。

溫侯喉頭咯咯作響,瞪著她的神情目眥儘裂。

“爹爹,你看女兒多心疼你,生怕你的精血被那種陰毒的藥物掏空,還專門親手奉上了解藥,”溫如是眨了眨眼,饒有興致地欣賞著他的憤怒,“要是小十能夠親眼看到自己的傑作就好了,不過沒關係,姐姐會睜大眼睛幫她看清楚你此刻的樣子。”

“我沒有給你們解藥……”溫侯的嘴角溢出了血絲,染著血色的牙齒仿佛將要噬血的凶獸。

“那東西雖然難得,但是真要去找,也不是找不到,再說,我不是還有裴仁青和莫邪嗎?就算是偷,也總能偷到一絲半毫的。”她定定地看著他扭曲的麵容,忽然有些憂傷地問,“你說,小十是不是太傻了啊,琉清死了,不是還有姐姐們可以依靠嗎,怎麼就這麼想不開,一心隻想報仇,最後還把自己賠進去了呢?”

雖然這麼說著,可是她也並不指望能夠得到溫侯的回答。

小十最後還是將她算計了進去。

但是人死不能複生,縱使心中明白,她也不忍心就這麼眼看著她死得毫無價值。

溫如是微微垂下眼瞼,濃密卷翹的睫毛輕輕抖動,語聲輕至無聲,“就算她不自儘,姐姐也會幫她的,怎麼就這麼傻……”

“你們這兩個賤人!”溫侯嘶聲吼道,一字一句就像咬碎鋼牙般擠出齒縫,“你會不得好死的!”

“不勞你掛記,我一定會長命百歲,百子千孫,好好享受沒有你的人生。”溫如是嗤笑,笑過之後又有些索然無味,不過是一個落魄的老頭,實在不值得自己專門為他多跑一趟。

她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自己沾上塵土的裙擺,恭順地居高臨下俯視著他。

“爹爹是不是,每日夜半將就會遭受一次長達兩個時辰的火燒骨裂之痛呢?真可惜,過了明日,你就不用再嘗到這樣的痛苦了,女兒真是頗為遺憾呢。”

她輕笑著,轉身毫不留戀地離開牢房,對溫侯猛然爆發出來的嘶吼充耳不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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