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④⑧(2 / 2)

“我在這裡!”萩原研二在床邊陪跑,想抓住她的手又不敢碰,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她的指尖,“我在。”

“還活著啊。”這聲音很微弱,好像是在笑。

怎麼會呢?痛成這樣子了怎麼可能還笑得出來。

這句話也太奇怪了,好像以為他之前會死掉一樣——事實也確實如此,可她怎麼會知道?

他忽然意識到什麼,“蓮你——”

她嘴角逐漸抿上,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也漸漸失去了亮,變得灰暗起來,就連胸口的起伏也漸趨平靜,好像連多說一句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那就好。”她低聲說。

沒有死的話,真是太好了。

他腦袋裡一團亂,一向引以為傲的溝通能力和卓越的頭腦在此時完全無法派上用場,覺得好像抓住了什麼,又依然什麼都不明白。

“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說?”他執著地問,努力找著她或許會感興趣的話題。

“……”她張了張嘴,又什麼都沒能說出來,也許聲音太小,他什麼都沒能聽見,細小的氣音好像是因為喉嚨太乾,她太愛吃甜食又很挑嘴,每次口渴都愛喝奶茶,身上總是甜浸浸的味道,讓人想起陽光,甜品,美好的事情,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失去養分變得枯萎。

她會就此死去嗎?鬆田陣平忽然被莫名的恐慌狠狠攫住心臟,渾身的血液都凝滯住,“……保持清醒,蓮,不要睡過去。”

但沒有回答,手術室到了。兩個人被阻隔在門外,眼睜睜看著她被推進去。

把人送到醫院來的警察看到了他們。

鬆田陣平無意敘舊,開門見山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她這樣傷痕累累?

痕檢科還沒查出原因,現場也並無監控,但卻有幾個熱心的目擊者。

一開始還沒有人注意到下麵的異常,但是後麵聲音實在太大,就開窗看見她趴在地上,被車猛的撞得彈飛。儘管她的求生欲很強,沒有坐以待斃,但凶手的車一次又一次地回碾,試圖將她像螞蟻一樣地軋死。

他說著說著就被這個卷發後輩眼中的冰寒所攝,下意識後退了一步。鬆田陣平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是誰?”

他平靜地開口,黑色的眼睛裡已經湧上了鮮明的血絲,看上去有些恐怖。

“不知道,我們到的時候對方已經開車離開了,我們懷疑……”同樣身穿警服的同僚頓了頓,小心翼翼地說,“和10億元那個炸-彈-犯有關,因為在現場發現了一個被槍擊中毀掉的遙控器……”

“說起來有件事很讓人在意,案發之前,兩個犯人中的其中一人因為意外出車禍當場死亡……這件事說起來也是我們操之過急,導致對方逃跑的時候意外撞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他的同夥想報複警察。”

零碎的線索經過整合,很容易就拚出一張事件拚圖。

哈哈,原來是這樣麼。

萩原研二沒有抬頭,身側的雙手控製不住地發著顫,垂在臉旁的發絲籠罩出一片陰影,看不清表情。

原本停止的炸-彈倒計時為什麼突然重啟倒數,又再次停止的原因,現在終於知道了。

——因為目睹同夥被警察追擊意外撞車死亡,所以想要炸死警察複仇償命。

而她無意中發現了這場陰謀想要製止。

從頭到尾,根本就不是什麼犯人良心發現。

她說想保護他們,他不以為假,隻是也從未放在心上。

但她做到了。

隻是付出的代價實在超乎想象,現在還生死未卜地躺著。他突然齒冷,渾身的血液好像凍住,整個人就像已經置身嚴寒的冬日,指尖也沒有一點熱意。他本應該是個死人,現在卻還好好地站在這裡。

萩原研二慢慢蹲下去,把臉捂在手心裡,喉嚨裡像沉了鐵,沉重得讓人窒息。

手術室的燈一直亮著,鬆田遍布血絲的眼睛裡倒映出手術室門口紅色的光,有些恍惚。

這時他忽然想起那天,她被他打倒在地倔強昂頭不肯哭泣的樣子,其實她表現得很好,隻是警察一行是高危職業,他不希望她做好死亡的覺悟,她應該快樂地生活在陽光下,無憂無慮的。他其實很想抱抱她,像以前那樣吻掉她的眼淚,隻是他克製住了。

她知道那天他就在保健室門外,因此特意把聲音提得很高,說記住了他讓她不要逃避的事。

所以這次——

她沒有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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