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王府(1 / 2)

到二十八,遊蕊把以前媽媽會做的,還有來前這邊母親交代的都做了個遍,和宿岩一起做東西,倒讓她體會到做食物的樂趣。

隻是這兩天都混在廚房,讓她身上占滿油煙味,因此不得不專門空著一口鍋燒洗澡水,宿岩同樣是一身油煙,一開始說好的你洗完我再洗,到後來都是兩人擠在一個小小的浴桶中。

後果就是容色本就極盛的遊蕊,這兩天簡直如同陽春三月剛剛盛開的鮮嫩桃花瓣,好像都能散發香氣一般。

這天譚大嬸過來送自家做的炒米糖,看到遊蕊,再看看同在廚房給婦人幫忙的男子,她便感歎個不停。

遊蕊給熱情的譚大嬸回了一些芝麻糖,下午又撿了些給盧家送過去。

其餘的人家沒打過交道,遊蕊正想著要不要送,街尾一戶人家正巧走出來個穿著淡藍色文士衫的中年男人,不經意看過來一眼,然後那眼神就粘著撕不開了。

遊蕊實為反感,她知道自己現在的容貌和前世已有六七分相似,走在街上彆人會多看兩眼她也理解,畢竟她也喜歡看好看的人。

但是迄今為止,看到她出現這種眼神的,也隻有三個,一個是堂姐菜兒的丈夫,一個是遊葵嫁的那個何舉人。

再加上這個,兩個都是讀書人。

讀書人人品堪憂,遊蕊覺得有必要跟宿岩要一套科舉試題看一看。

彆這時候也是八股取士,重理論輕實踐,把那些文人都逼成了人品、文品相背離的偽君子吧。

遊蕊隻剛才因為有人出現下意識看去一眼,便當做沒看到那惡心眼神一樣往家裡走去。

“前麵那位娘子”,中年文士竟然加快腳步追了上來,“跟你打聽個事兒。”

打聽個屁啊,遊蕊停都沒停。

文士突然覺得膝彎一陣酸疼,噗通趴在地上摔個狗吃屎,心裡暗道晦氣,擔心會在佳人麵前丟份兒,抬頭一瞧卻見人家連頭都沒回,直接走到一戶人家門口。

宿岩聽到外麵的聲音,皺了皺眉,放下手上修補門窗的漆桶,到門口接到遊蕊,看了趴在地上的人一眼,什麼也沒說牽著遊蕊的手進門。

這兩天一直開著的大門也被他隨手關上。

看到那人家又出來個年輕的男人,一看就是那小娘子的丈夫,文士捶了捶地麵,念叨道:“初遇傾城色,奈何羅敷有夫啊。”

蹲在街口曬著太陽賣糖葫蘆的暗衛無語了,這人讀書把腦子讀軸了吧。

刷子輕巧地滑過窗欞,新漆在陽光下反射著光澤,宿岩一手刷著一手提著小木桶,說道:“剛才還不讓我陪你一起出門。”

遊蕊正覺得惡心呢,聞言道:“我也沒想到會遇到那麼惡心的人,你們朝代的讀書人怎麼回事,不講信用的,糊塗的,好色的,我都見到了。”

這不講信用的,說得是陳宏?

但是媳婦說了根本沒喜歡過姓陳的,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再翻舊賬,宿岩就淡淡道:“都閒得唄,趕明兒選一波腐儒去嶺南之南教化蠻民。”

遊蕊搬個小凳子坐在旁邊,一邊看宿岩乾活兒一邊和他說話,“我看還有一個原因,把讀書人的地位捧得太高了。”

看看現代,哪個大學生會標榜自己的,知識對於他們來說,隻是開闊視野,更好地認知自己認知世界的東西。

大學生,怎麼也類同於此時舉人的文憑吧。

宿岩看她一眼,笑道:“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隻有捧他們,才會有更多的人願意去讀書。”

遊蕊:“讀書為了進身,這沒錯”,就說她自己,如果不是能掙錢,她也不能本碩連讀好幾年,“可是也不能太過了。不能讓他們隻享受權力,不承擔義務。我聽說考上舉人功名的,不僅能直接舉官,還不需要繳稅,可以說如果一個人沒有什麼野心,一朝中舉,就能做蠹蟲了。”

知道宿岩能管這些,遊蕊可著勁兒的吐槽。

宿岩好笑,道:“夫人覺得當官的也該繳稅?”

遊蕊點頭。

宿岩臉上的笑容更盛了,“那第一個繳稅大戶就是咱們家,山林田莊的都算上,每年,至少得繳個幾十萬兩吧。”

遊蕊倒抽一口涼氣,她雖然看過幾天的賬本,卻沒想到宿岩有這麼多東西。

“你這個大地主。”

宿岩:“那你可是個大地主婆。”

遊蕊算了算,“周朝像你這樣的大地主有幾個,你們的國稅不會都是從商人身上宰的吧。”

“這樣大的大地主隻有我一個,但國稅的來源還有很多,比如礦產資源,都是直接收歸國有的”,宿岩如此說道,“夫人還覺得當官的也該繳稅?”

遊蕊明白比宿岩小一點的大地主也肯定少不了,而這樣的人家,不說十成,也是九成九的和當官的有親密關係,或者是自家子弟,或者是家中姻親。

總之,大地主都是朝中有人,真要改律讓當官的也繳稅,宿岩這個大地主恐怕會被眾人群起而攻之。

除非,這些大地主能靠彆的東西賺錢。

遊蕊從遙遠的記憶中找到了初中學的那點曆史知識,資產階級形成的原因。

宿岩不知何時蹲到她麵前,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彆想了,我有辦法。”

遊蕊好奇:“什麼辦法?”

宿岩道:“多殺幾個貪官,釋放一些田產到民間就行了。”

遊蕊想說咱家也釋放一些吧,但那些都是宿岩的婚前財產,她覺得那麼說有些康他人之慨了。

宿岩又道:“等你生辰時,我放兩個京城附近的莊子,給你祈福。”

當然他不會白放,那樣隻會滋生出一些不知道感恩的中山狼,免費放奴籍,以低於市場兩成的價格讓他們贖買田地,實在沒錢的,簽個十年以糧代還的契書也成。

轉瞬間,宿岩就把流程想明白了,遊蕊卻很疑惑,“給我祈什麼福?”

“健康長壽”,宿岩看著她說道,心裡補充:永遠都留在我身邊的祈福。

隔壁屋裡寫今天描紅份數的衛不恕,聽著外麵遊蕊一句比一句石破天驚的話,差點都要出去捂住她的嘴。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宿岩竟然是真心把遊蕊的話聽到了心裡去。

雖然是虛驚一場,衛不恕還是忍不住拍了拍胸口。

做好過年的吃食,這兩天就安逸下來,遊蕊又體會了一把睡懶覺睡到大中午的休假時光,不過她也隻在二十九這天賴床半天,三十是貼春聯的日子,遊蕊反而比宿岩起得還早,天色剛亮就拉著他起來。

整個青石街十幾戶人家,家家門口都有人在忙著貼春聯,人人臉上帶著笑容,春節的氛圍特彆濃鬱。

遊蕊家裡三個人,都來到門口貼春聯,門楹和門上沒有舊春聯,貼起來也快,宿岩拿著把刷子,沾上麵糊在門楹上來回刷兩下,接過遊蕊手裡的對聯,上下一撫就貼得結結實實。

衛不恕也不甘落後地幫忙,一會兒給遊蕊遞一張對聯。

宿岩是知道媳婦分不清上下聯的,此時見上聯下聯竟沒有錯,他挑挑眉,是巧合還是這小子著實不簡單?

貼完大門外的,三人又轉移到院子裡,把幾間房門外都貼上,另有幾張送的出門見喜、樹木榮茂、五穀豐登之類的短聯,遊蕊拿過沾漿糊的刷子,換宿岩給她遞,將這些地方都貼上了喜慶的春聯。

不得不說,貼完春聯整個院子的感覺都不一樣。

街上傳來陣陣的鞭炮聲,安靜下來一會兒,又起一陣,宣告著大家都歡聚一起,準備著這一年的最後一場盛宴,辭舊迎新。

遊蕊把在年市上買的紅衣鞭炮摘下來幾個,拿一隻小盒裝起來,交給衛不恕,笑著讓他去街上和小朋友一起玩。

在現代的時候,年後爸爸媽媽帶她爺爺奶奶家時,每次爺爺都會給她一盒摔炮,讓她和村裡的小孩子一起玩。

遊蕊覺得自己有必要這樣獨屬於小朋友的樂趣傳遞下來,又叮囑衛不恕:“隻在家門口附近玩,不要去大街上。”

衛不恕握著那隻小盒子,慢慢地點下頭:“知道了。”

打發好小孩子,遊蕊才來到廚房,和已經忙了一會兒的宿岩一起做三十的年飯。

雞鴨魚這些都是必備的,有整隻蒸的,也有油炸後再鹵的,還有紅燒的。

宿岩做的這些沒有什麼花樣,畢竟不是專修過的大廚,但遊蕊看他掂勺的模樣,卻覺得特彆帥。

炸過整雞的半鍋油被他端到一邊,遊蕊這個隻能打打下手的,便想起了炸雞,外殼酥脆內裡多汁的手槍腿兒,還有大雞排---

多久時間沒吃了?

這一瞬間遊蕊特彆想回去,賣個手槍腿腿兒再回來也成啊。

宿岩好笑地看她吸溜口水的小模樣,說道:“想吃什麼,說出來,為夫都給你做。”

家裡是還有處理好的凍雞的,遊蕊便把手槍腿兒的形態、口感跟老公描述一下,“你能做出來嗎?”

宿岩把切好的兩盤冷菜交給遊蕊,讓她放到旁邊的大桌子上,道:“我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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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老爺子一手提著個食盒,走進青石街,正好看到外孫媳婦收養的那孩子,和幾個小孩子站在一起,那些小孩子排著隊,一個挨一個從他手裡的小盒子中拿出個什麼東西,而後放在地上,蹲下來把一支燃著的香送過去。

啪!啪!啪!

原是在玩炮仗。

奚老爺子笑著走過去,摸了摸小孩的腦袋。

衛不恕正看著那群小孩點炮仗,沒察覺到來人,嚇得往旁邊一躲,仰頭看到是奚老爺子,喊道:“太老爺。”

奚老爺子笑道:“你在怎麼不玩?”

衛不恕道:“看他們點,好玩。”

奚老爺子哈哈一笑,心道這小家夥倒是聰明,交代了句待會兒回家吃飯,便邁步往家裡去了。

進到廚房,一瞧外孫正在斬雞,笑道:“做幾個菜了你們,外公也帶著兩個硬菜。”

“外公,您坐”,遊蕊把凳子端過去一個,不太好意思道:“我想吃炸雞,夫君他在試做。”

宿岩道:“我們也已做好了幾個菜。”

奚老爺子忙道:“我剛吃的早飯,不著急,慢慢兒做。”

醃雞腿兒的過程中,宿岩又做了兩個炒菜,為防涼掉,遊蕊都端到燒好熱水的鍋裡隔水溫著。

半個時辰後,年飯都放在桌子上,兩隻炸得金黃的手槍腿兒也被宿岩擺好造型,遞到遊蕊麵前,笑問:“怎麼樣,跟你要求的差彆大不大?”

遊蕊驚訝,外觀是大差不差的,她真沒想到宿岩能做得這麼像,趕緊放下酒壺,拿一個便一口咬下去。

外酥裡嫩,鹹香滿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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