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 天下(2 / 2)

一旦有個不堪一點的傳言,更不堪的就會接踵而來。

周夫人簡直要氣死了,這麼關鍵的時候,她兒子傳出來這樣難聽的名聲,那些大臣怎麼可能會選擇她兒子?

婆媳兩個正吵著,一身酒氣的鹹平郡王走了進來。

“彆吵了,”他吼道。

周夫人看見這麼頹廢的兒子,心疼得不行,忙扶住他給他順氣,安慰道:“不吵了,我兒彆生氣,這個皇位,娘一定幫你爭來。”

有點腦子的人都看得出來,攝政王是絕沒有可能去登上那個位置的,如此說來,隻要是坐在皇位上的人老實,像以前小皇帝那樣的體麵,是會有的。

更有甚者,以後他們的子子孫孫,都能傳承這個帝位。

“一個空名頭的傀儡罷了,要那那個位置有什麼用?”鹹平郡王發火,“我現在隻有一個心願,就是抓到當晚那個黑衣人。”

然後把此人千刀萬剮,把他那東西切下來喂狗才解恨。

看他咬牙切齒的樣子根本不像是,正在為一個相似姐姐的人著迷的狀態,方語心裡一咯噔。

她突然想起來,自從那晚上,郡王便再也沒有讓她和他躺在一張床上過,她隻以為,是她這張臉讓他看了倒胃口。

但如果是彆的原因呢。

方語打了個冷顫,要是他真的不能人道了,以後自己頂著一張毀容的臉,在這日益沒落的郡王府該怎麼過日子?

這一刻,她也有些後悔,上元節那天,不該故意追出去攔住郡王爺。

他不是對姐姐念念不忘,隻是在用這個表象,想要釣出那晚的黑衣人而已。

鹹平郡王府一團亂糟糟,靖平郡王府卻是一片和樂,燭光穩定地照亮室內,靖平郡王妃給對麵的中年男人倒了一杯茶,笑道:“再過幾天就能出結果了,我覺得咱們家很有可能被選上。”

靖平郡王卻不在乎這個,“選不選得上,都是一樣過日子。依我看,咱們這些宗室的日子會越來越不好過,真到那個位置上,會更艱難。”

靖平郡王妃笑道:“當了皇帝也跟現在一樣,把自己當做個閒散宗室,逍遙王,彆的不說,吃穿住行卻要比現在都好很多。你知道嗎?攝政王府人口少,各地隻按太、祖年間的例進貢,他們都吃不完,時令果蔬、珍異靈禽,還有各類上等的布料、藥材、玩器,現在有一多半都是分給那些六部大臣家中了。”

“以後你要是被選上,怎麼也要勻出來一二分給我們吧。”

看到妻子因為這個而高興的模樣,靖平郡王心裡湧起一陣悲哀,以前他們周家人是主人,以後卻是需要看大臣臉色的仆人。

真仔細計較,那些進貢本就給周家的。

子孫無能,也不知道打下這片江山的先祖在地下,會氣成什麼樣。

“攝政王殺人誅心。”一個燈光昏暗的房間內,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男人子跳腳罵道,“他現在這行為,就是在侮辱我們周氏。他怎麼不直接登基去?周朝早在那三個叔伯為爭皇位打起來的時候,就已經名存實亡了。”

“現在,還要被人寫成戲侮辱,我們周家先祖平定天下,一代又一代的治理,就半點功勞也沒有嗎?”

在門外看守的老仆聽到這些話,更加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心裡卻不由地歎口氣,太、祖太宗的文治武功,誰都會肯定,就攝政王不會。

因為他要讓人覺得皇帝都是自私自大的人,才能更襯托出架空皇帝、攝政王掌政的好處。

可憐自家小主子,身為太、祖皇帝的嫡係血脈,現在卻要眼睜睜看著皇室沒落到這種地步。

這一晚,各府上的動靜,都經由一陣陣無形的電波傳到了王府。

一處隱蔽窄小卻色色齊全的房間裡,雷震按照上麵發下來的冊子擺弄好那個奇怪的方盒子,起身到旁邊倒了一杯葡萄酒。

看著外麵的燈火輝煌,雷震很想看看以後會怎麼樣,說不定他們這些暗衛,以後也能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呢。

二月二這天,遊蕊照常去上班。

大廚房做了不少春餅,搭配著地三鮮,美味的蔬菜粥,一下子把春天給帶到了餐桌上。

宿岩跟她說,這是咬春,去年這個時候遊蕊隻顧著剛開張的婦幼院了,對於二月二的早餐根本沒有記憶。

此時聽來,倒是頗有些感覺到古人這種閒適而又重時令的生活樂趣,她自己一個人就吃了五六張春餅,雖然春餅個頭不大,但是裹上各色菜,和一個小包子也差不多了。

宿岩被她帶的胃口也不錯,吃了十幾張。

早飯後,遊蕊去大廚房把師傅們做出來春餅都裝在一個小籃子裡,又帶了幾碟菜,拿到婦幼院給小護士們分著吃。

這一天對於大部分京都人士來說,都是很平常很普通的一天,但對宮殿重重的皇宮來說,這一天卻是非同尋常的。

身為臣子的那些官員,即便是出仕就是效忠攝政王的,這時候也給予了周氏皇族一定的同情,儘量擇選周家近宗的一些人員,然後交由攝政王定奪。

宿岩看了看最終遞上來的三個名額,最後看似隨便指了其中的一個。

大臣們選出來的這三個人表麵都是平庸老實的,但宿岩卻清楚哪個是真老實,哪個是忍辱負重假裝平庸。

他自然不可能給自己找麻煩,最好是再選出來的這個,能在皇位上老實地傳遞個一二百年。

當聽到上麵太監念出來的名字時,靖平郡王身子一顫,而後在眾人的注目下,從宗室子弟坐的那一排座位上站了起來。

太監引著他在龍椅上坐下,而後又拿出來一個卷軸。

這次宣讀的,則是以後皇帝的職責。

總之,以前皇帝的一切特權,在以後都沒有了,他就是一個國家的名譽象征,隻需要做好每年的祭祀、督耕等等一些以前皇帝有空的時候才會去做的那些事。

政府班子如何運行,跟皇帝再也沒有半分錢的關係,一國的主要行政指揮,是攝政王。

聽到這些明確的規定,靖平郡王緩緩地鬆了口氣,這樣把他的職責明確限製起來最好,因為他擔心自己以後會即便知道不敵攝政王,也會忍不住想要收回權力。

這天下,畢竟是他的祖宗們流血打下來的家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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