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 偷書(2 / 2)

吳家祖孫倆一瞬間有些反應不過來,馮花出聲問道:“吳家嫂子,我不是讓你在後院給新來的一批紗布消毒嗎?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吳家孫媳一陣說不出話,最後竟然又把手指向宿岩,“是他讓我來送茶的。”

外麵一個抱著小孫兒的老婆婆插話道:“我家孩子腹脹不舒服,人家護士給了幾顆山楂消食丸,讓我們吃完看看情況再說,都小半個時辰了,我都帶著孫兒在這二樓,隻看見院長家的男人進去辦公室就沒再出來。”

遊蕊問道:“你的茶呢?”

吳家孫媳又沒話說了。

吳奶奶麵露不喜地看著遊蕊:“院長,我孫媳婦隻怕是嚇壞了,其實不是我說,婦人孩子常出入的地方,就不應該讓男人進。”

遊蕊:“您還是彆關心這些了,去周霞那兒辦個手續,走吧。偷書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但你孫媳婦張口就是誣賴人,以後我還真怕給病人帶來什麼煩惱。”

吳奶奶顯然沒想到因為這麼點事,還是她孫媳婦吃了虧的事,這個小媳婦竟然要辭退她。

她沉下臉道:“院長,您還是仔細考慮一下。”

宿岩跟個妖妃似的,說道:“還考慮什麼,蕊兒,直接讓她們走人。”

吳家孫媳:從沒見過這麼俊的男人,也從沒見過這麼小心眼的男人。

遊蕊當然不可能再留她們,對吳奶奶說道:“您還是主動走吧,免得鬨得雙方都難看。”

吳奶奶罵了句什麼,轉身就走。

那些看熱鬨的人才有人道:“這接生婆婆是不是姓吳?”

“你怎麼知道,”馮花看過去問道。

正跟旁邊人說話的那小夥子不好意思道:“我好像見過她們,半年前,我們村的一個嫂子生娃,請的就是個姓吳的接生婆,她帶著個孫媳婦去的,我嫂子家的孩子剛生下來,她孫媳婦就說那家的大哥掐她屁股。”

“她們非要賠五兩銀子,加上接生的錢一共要六兩,那大哥家沒錢給,她們愣是鬨得整個村子都知道。”

遊蕊沒想到這次真看走眼了,招了兩個醫德全然沒有的人,她向大家道謙。

這是看熱鬨的眾人沒想到的,一個個忙說道:“遊院長,你太客氣了。”

等再次回到房中,宿岩才對遊蕊道:“你是不是也該安慰一下我?”

遊蕊伸手圈在他腰上,下巴擱在人家胸膛上,笑問道:“你有什麼需要安慰的嗎?”

宿岩親了親她的鼻子,“需要,我受到驚嚇了。”

俗話說牙齒還有磕碰嘴唇的時候,自從和宿岩在一起後從來沒有吵過架的遊蕊,這天早上跟大吵了一架。

原因是這樣的,吳家孫媳倆被辭退,可能是離開婦幼院之後越想越不甘心,跑去京兆府衙門報案去了,說是婦幼院的院長男人欺辱了她兒媳婦。

宿岩得到京兆府那邊的報告,直接下令把那對孫媳各杖刑一百。

遊蕊知道的時候,那兩人都已經受刑完畢了,她直接從婦幼院回來,去問宿岩,宿岩滿不在乎道:“從來沒有能誣陷我,我不計較還咬著不放的。”

遊蕊看著他道:“那也不至於挨一百杖吧,那個吳奶奶都快八十了,打一百杖還能活嗎?”

“一百杖而已,之前那兩人不是也用這種招數訛了不少人,加一加,總有一百了,”宿岩完全不覺得這算是什麼事兒,伸手還要抱遊蕊,“你不知道,處理這件事,我已經很有耐心了。”

遊蕊打開他的手,“我知道那種人應該受懲罰,但也用不著賠命,你覺得她們犯的事夠一百杖,分開打也算啊。”

宿岩看向彆處,說道:“那兩人這次栽贓的是我,你知道什麼是捕風捉影嗎?這很影響我的名聲,我還不能生氣嗎?”

遊蕊:---

前天傍晚的時候,看他一直很平靜,後來還和她說笑幾句,以為他根本沒放在心上,沒想到他心裡是生氣的。

“你生氣,你可以跟我說啊,我可以和你一起罵她們,就是在牢裡關押半個月,我也不會說什麼。但隻是因為你生氣,因為她們不知進退,便要受那麼多的杖刑,我不接受。”

宿岩覺得自己夠仁慈了,都沒有追究其他吳家的人,對遊蕊道:“蕊兒,你有點無理取鬨了,你的心太軟了,這些事就不要聽不要管。今日受什麼樣的果,都是她們前日種的因。你現在可憐那倆人,想想以前被她們訛過錢的,她們還可憐嗎?”

遊蕊看看宿岩,指了指自己,“我無理取鬨?我怎麼無理取鬨了?生命權,是每一個人的基本權利,你們這個社會,到處都是能淩駕於旁人生命權的權利。乃至一個人的心情,都要比彆人的生命權更高貴。”

“那兩個人,頂多是侵犯了你的名譽權,你卻讓她們用命來賠?”

宿岩這個時候已經覺得事情有些不妙了,聽著蕊兒這些話,他才明白曾經跟她在現代的時候聽過的代溝是什麼意思。

儘管她說得有道理,但宿岩並沒有打心底裡認同,他從小的認知就是人分貴賤,有時候一百個人乃至一個城池的性命,都不及一個人高興與否。

他是想讓蕊兒重新生活在她家鄉那樣的天堂,但也沒想過把榮國徹底的改變。

現在能給各種賤籍之人往上走的通道,就已經很足夠了,人生能不能改變,過得更好或是一個錯誤決定過得更差,不是由那些人自己決定的嗎?

宿岩看著處在憤怒中的小妻子,點了點頭:“對,我是攝政王。我的名譽,的確比她們的性命重要。再說,我也沒有直接把她們處死。”

“一百杖下去,身體健壯的成年人都不一定能活下來。”遊蕊氣急了,“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是這樣的人?”

她知道宿岩有心理陰影,對人命多少有那麼點漠視,但他從來沒有放任過這種漠視,下人們的小錯,他從來不計較,有好東西還會第一時間想到守衛疆土的將士們。

她覺得他是個很好的人。

宿岩聞言冷下臉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你後悔回來了?還是現在才發現,我根本配不上你?”

遊蕊被問得有些愣,她什麼時候說他配不上自己了,“你還說我無理取鬨,還說我爛好心。”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善良、好心一係列的評價,在現代並不是什麼好詞,遊蕊想到剛才宿岩的話,就覺得他是在故意諷刺自己。

最後兩人越說越偏,遊蕊連一些犄角旮旯裡的事情都想起來了,越來越覺得自己跟宿岩之間的矛盾很大,原來經常會覺得心是有靠的,現在卻覺得每一個人都是單獨的個人,隔著肉,心和心永遠都不可能有個伴兒。

不知誰先停下最後一句話的,遊蕊轉身離開了紫極殿。

宿岩同樣氣得不行,根本不管她,但等好一會兒也不見人回來,終是忍不住放下筆出來。

下人們都在外麵站著,王爺王妃吵架,誰敢在跟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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