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極富暗示意味地停住,冷笑一聲。
蘇格蘭:“……”
zero,雖然知道你是害怕電話被竊聽不敢說實話,但是這裡就我們兩個人,戲不要太過了啊!
波本還在電話那頭不停地演,一副“我要踩著萊伊和蒂薩諾的屍體爬上組織高層”的模樣。他還試圖攛掇蘇格蘭,說:“蘇格蘭,我隻是擔心萊伊和蒂薩諾結盟,對我下黑手,所以拉你一把罷了!”
這話是在告訴蘇格蘭:就算他們兩個人都是黑的,我們二對二,打得過,不怕!
蘇格蘭無奈扶額,他將狙擊槍放下,左手握著手機,回道:“我沒意見,但是我覺得……”
蘇格蘭猶猶豫豫,有些話堵在喉嚨,不知該不該說。
波本敏銳察覺到幼馴染的迷茫,主動問他:“什麼?”
屋內隻點了一盞昏暗的燈,連窗簾都拉得嚴嚴實實的。蘇格蘭就坐在昏黃的燈光下,靠著牆,仰頭盯著天花板。他的膝頭還放著他的愛槍,與他正通著話的是一同潛伏進黑暗中的幼馴染。
他的手指摩挲著狙擊槍的槍身,指尖觸及槍械的外殼,冰冷的觸覺,像極了披上黑色大衣的蒂薩諾。
電話那頭,波本同樣身處他的安全屋內。他坐在書桌前,麵前擺著一台電腦,屏幕上的一個縮小窗口中,公安近日的各類情報,通過風見裕也,彙總到他這裡。
作為公安精英臥底,降穀零每天要處理組織事務、收集組織情報和各類證據,還要遠程指揮公安,忙到飛起,幾乎每天隻能睡3小時。
他也時常驚訝自己怎麼還沒猝死。
哪怕聲音失真,降穀零也能憑幼馴染之間的默契察覺出諸伏景光心中的迷茫。
他塌下肩膀,靠著椅背,靜靜等待幼馴染向他傾訴煩惱。
兩人都沒有說話,隻有彼此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你在想什麼……?”降穀零低聲詢問,險些脫口而出的“Hiro”被他用理智壓下。
不能確保百分之百的安全,就不能留有任何導致暴露的蛛絲馬跡。這是降穀零確認臥底任務的那一天,他的公安前輩告誡他的話。
“……我隻是覺得,蒂薩諾或許並不像我們想的那樣冷酷無情。”諸伏景光同樣壓低了聲音。
降穀零大驚失色:“蘇格蘭,你被蒂薩諾洗腦了嗎?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氣場,跟琴酒有什麼區彆!”
諸伏景光反駁:“看一個人的品行如何,不能隻憑外表吧?”
降穀零小時候因為金發黑皮的緣故,跟班上的小朋友格格不入,因此被欺負過。不能憑外表識人,這個道理他當然懂。
但蒂薩諾不同啊!
“他當著所有人的麵說要追殺叛徒的事,你忘記了?!”波本頗為頭疼,他早知景光有些時候會感情用事,但沒想到會是在這種要命的時候。
——今天,他一定要讓Hiro清醒過來!不要被詭計多端的蒂薩諾騙了!
降穀零捏緊了拳頭,該死的蒂薩諾,竟然哄騙Hiro!
“你是說在舊廠房時,蒂薩諾在琴酒麵前說的‘老鼠’麼?”諸伏景光無奈失笑,“那隻是一場誤會。”
“?誤會?”
諸伏景光將那天早上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就連那對情侶的表情變化都沒有遺漏。
“總而言之,雖然我也懷疑過這是蒂薩諾故意設下的局,但我還是……”
降穀零打斷他:“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蒂薩諾人在組織,但心向光明。你想說蒂薩諾不是冷血冷情的殺人機器,是嗎?”
諸伏景光糾結片刻,點點頭:“對,我是這樣想的。”
“證據呢?”降穀零冷靜地問,“口說無憑,你的證據在哪裡?”
諸伏景光一時語塞,尷尬道:“沒有證據,就是直覺。”
“直覺。”降穀零冷笑一聲,“你的直覺值幾個錢?”
“波本,你……你有點過分了。”諸伏景光擰著眉,有些不悅,但依舊保持理智,沒有直呼幼馴染的真名。
降穀零沒有說話,諸伏景光也沒有。
降穀零深呼吸,閉了閉眼,收起身上所有的刺,輕聲道:“一時口快,我很抱歉。”
“……沒關係,我懂的。”諸伏景光哪裡會怪他,他當然知道,zero是處於擔心他的立場,才口不擇言。
隔著電話線,有很多話都不能明說。降穀零斟酌再三,停頓了幾秒隱去稱呼,說:“……(Hiro),我尊重你的直覺,但凡事要憑事實說話。這次同住就是讓你看清蒂薩諾的最好時機。”
他沉聲警告道:“你絕對不能感情用事,把自己拖入深淵。”
“……好。我會用我的眼睛找到真實的蒂薩諾,到那時,我再向你證明,我的直覺是對的。”
諸伏景光故作輕鬆地笑道:“看來是一盤新的賭局,要來打賭看誰贏嗎?”
“不,這不是賭局。”降穀零同樣掩去擔憂,提起嘴角,“這是約定。”
——關於我們都要成功剿滅組織,活著回到陽光下的約定。
諸伏景光的手掌一直撫摸著槍身,冰冷的槍械因此染上了人的體溫。他指尖觸及的再也不是冰冷徹骨、不懂人心的鯊人機器,而是因守護而出鞘的利刃。
諸伏景光忐忑迷離的心突然沉靜下來,仿佛踩在虛空中的腳終於落在了實地上。
他再也不會因蒂薩諾的外表變化而心有疑慮,他要探究的是蒂薩諾殺伐果斷的外殼下,那顆熾熱的心。
“好,這是賭局,也是約定。”
諸伏景光自信笑道,“(zero),你輸定了。”
降穀零輕笑:“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