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人(1 / 2)

禮物這個詞還激活任子墨的另一串聯想,想到那個人的話。

她說,這麼久沒有聯絡過,不好意思。不過,其實我有一個禮物要給你,就是可惜沒辦法送到星野裡去。

你過得好嗎,抱歉這些年也沒有關心過你,是我失職了。

如果以後有機會,我也想補償你。

等你以後回來,我可以給你準備好吃的食物。這些年我在餐廳工作,學了一點。

……

這些話聽著滿含溫情。

但如果考慮到對方的身份和出現的時機,那就是另外的一種感覺了。

“其實這幾天和我通訊的那個人——”

就在任子墨開口時,容迪忽然打斷了他:“呃,其實你自己的私事不想說也不用勉強啊,這沒什麼的……”

容迪的反應基本是直覺的,因為看見任子墨皺了眉,應該就是為難的意思。

如果是對方真的有什麼麻煩是任子墨自己無法獨立做到的,他應該會更早就和自己說了?

那拖到現在都還有點遲疑,大概不是什麼實際的難事。

但他緊跟著又想起關注高彭時,聽到他和星網室成員聊起的話題。

所以可能任子墨真的覺得為難,是因為那確實不是姐姐,而是女朋友?

當時還對女朋友這個詞沒有任何特彆感覺的容迪現在後知後覺的懂了。

他對任子墨有女朋友這事沒什麼意見,畢竟像古易說的,拓荒也不能一直隻有一個人。

現在容易基地的情況來說,也沒什麼影響。

不過想想任子墨身邊再站一個人的畫麵……

似乎有點讓人煩躁了。

這好像就有點更微妙了。

容迪於是笑得更明顯了一點:“沒什麼事就好。”

聽著這話語,任子墨的視線與容迪的關懷相遇,眸色略沉,似是失落。

但沒等容迪弄明白那點變化是因為什麼,就看任子墨搖了搖頭:“那不是我的姐姐。”

“嗯?”

“那是我姐姐以前的好朋友。我姐姐已經去世很多年了。”任子墨坐到了一旁,緩緩開口,“我們都在福利院長大,姐姐和我最親近,但也沒有血緣關係,隻是都把對方視作唯一的親人。姐姐比我年紀大,成年之後便離開福

利院自己居住。後來是因為突然生病了,而且無藥可愈,就很快去世了。星野拓荒其實也是姐姐的夙願,後來也成了我的唯一目標。”

簡單幾句描述的話語很平靜,但內裡的淡淡哀傷卻是化在字句語調的縫隙之中。

以聯邦現在的醫療技術,無法治愈的疾病的數量並不多見,其中大多數也應該能靠藥物支撐生命的延續,而不至於會突然去世。

除非,是續命的代價完全超出了承受的能力。

初等星上已經沒有饑餓,但貧窮還有,罕見的藥物也還沒做到完全免費。

如果真的遇上這樣的小概率事件,那對任何家庭來說,都是滅頂之災。

任子墨並沒有在這個細節上展開,輕描淡寫地帶過了姐姐的大致人生軌跡,便說起了正主:“這個姐姐的朋友是在福利院時和她住在一個房間的,關係也很親近。隻是她比姐姐更早一年成年離開,之後還有沒有和姐姐接觸,我就不清楚了。最近,她是因為‘星野初光’才知道我來到了星野,輾轉才找到我的聯係方式,說是受到了姐姐的囑托,要代替姐姐照顧和關心我,隻是之前遺失了我的聯絡方式,現在才找到。”

“聽起來不算壞事?”但任子墨的表情並不是愉快的。

“這個人有些奇怪。最初的寒暄之後沒多久,她就開始關心起我們的拓荒進度和計劃,問我什麼時候能夠回到聯邦,話裡話外都在暗示希望以後能和我一起生活。還……”

說到這裡,任子墨自己停了下來,看了容迪一眼。

認真聽著的容迪詫異揚眉:“發生了什麼?”

任子墨轉開視線,搖了搖頭,像是換了個表達:“沒有。她最奇怪的是,還會關心和你有關的事情,幾次都問起我,是否了解你過去的經曆。她也關心我們整個基地的情況。雖然我問起時,她都說是為了確認我的情況,了解我有沒有遇到困難。”

“這個理由說得過去。”

“但明顯不真誠。”任子墨自己接了句結論,表情開始變得比剛才還要陰鬱一些,“我和她並不熟悉,不想和她多聊。但她說,這次找到我,除了是要完成姐姐的遺願照顧我,還因為她那裡有一份姐姐遺留下來的日記本,

封麵上寫著是要給我的。”

“這一點也同樣奇怪。得知姐姐生病之後,我便從福利院搬去與她同住,照顧她,一直到她離開。這段時間裡,我是沒有見過這個人的。如果姐姐真的有什麼留給我,為什麼不在那段時間裡給我?反而要輾轉通過她?”

容迪猜測:“你懷疑她動機不純?”

“我覺得她突然出現沒有那麼簡單。她是怎麼拿到我們基地的聯絡方式的?‘星野初光’並沒有對我們每個人都展開介紹,她是怎麼判斷我就在這裡?”

容迪點點頭。

如果是這個時間點,有人想打探他們的情況也絕不是什麼新奇的事情。

隻是這個人選確實不常見。

如果她確實是彆有動機的話。

“她第一次找我的時候,我就像和你商量了。因為不能確定她的真實目的,我就沒辦法保證自己完全不會泄露任何可能會對我們基地有害的信息。所以按理,我應該拒絕她的聯絡才對。但我也有私心。萬一她說的那個日記本是真實存在的,我並不想錯過。因為姐姐確實以前也提過,自己有在紙質本子上記日記的習慣。小時候,紙本是很難得才能獲得的東西,姐姐能拿到手的,一向都很珍視,不會輕易浪費掉。從這一點來說,這像是真的。但又因為她說,不方便打開姐姐的日記本看裡麵的內容,所以沒辦法提供更多的證據,就讓我一直沒辦法確定。”

任子墨越說越是顯露出困擾和猶豫。緊接著,他看向了容迪,像是在分析自己,也像是澄清:“所以我和她約定保持聯絡,準備以後再慢慢打探情況。但我沒想到,她說的保持聯絡會是每天。”

再次四目相對,任子墨認真凝視著容迪,眼底還帶著一絲求助和歉意。

而這個眼神也讓剛才已經進入到分析邏輯的容迪忽然抽離了出來,單純因為眼前所見片刻恍惚。

兩人的互動定格在這個瞬間裡,誰都沒有離開。

容迪一時不知道能說什麼。

還有點,心跳加速。

以及空白。

這一次,兩人的視線相互吸引著,都沒有挪開。

一直到容迪的口袋動了動,才忽然驚醒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神的容迪。

他向下看了一

眼,再看回任子墨時,副領主不知道為什麼已經轉開了視線。

容迪想,自己剛才是不是忘記回應了?

他於是又想起自己恍惚之前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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