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因素的疊加給基地帶來的是難以言喻的沉重打擊。
星獸潮是老對手了，但他們的情況卻有變化。
暴躁的星獸源源不斷，他們卻開始彈儘糧絕。
星獸肉姑且還能轉化為食物，更致命的卻是武器彈藥的耗竭。
在持續不斷的星獸潮麵前，古易一直苦心積累的龐大儲備也變得不堪一擊。
或許是明天，又或許是今晚，他們隨時可能徹底耗竭全部庫藏。
“叩叩——”
門沒有關，站在外麵的副官敲了敲門便走了進來。
“能夠回收的部分已經全部弄回來了。不過有些碎片反複使用的次數太多，殺傷力明顯下降了。我讓輪休的成員集中到一起去，嘗試打磨一下，看看還能不能用。有人提議問，要不要開發一些骨製品試試。有些星獸的斷骨還挺鋒利的。”
古易坐在舊沙發裡，抬眼去看對方。
衣服雖然舊了，但還是英姿颯爽的女子眼神清明。儘管話語之間，基地的窘態已經全然暴露出來，她的利落卻沒有受此影響。那些不得已的轉圜辦法從她嘴裡說出來，反倒像是一個個的良方。
“斷骨加工太浪費時間了，還是集中力氣打磨吧。”古易輕歎道。
“行，我等下轉達。”她點點頭，“如果今晚出現的星獸數量不多的話，我建議可以提前開始實踐白刃戰的那套方案，火力作為壓陣輔助，也讓大家提前熟悉一下。”
白刃戰。
讓人類脫離一切機械輔助，和體質強橫的星獸白刃戰的話，完全就是以短博長，後續的傷亡也很難控製。
如果不是沒有辦法了……
古易很想否決對方的提議，卻根本說不出口。剛才還盤桓在胸口支撐著他的那股氣忽然泄了。
“安卡……”
他嘗試著喊對方的名字。
“你會不會……後悔來到這裡？”
姓為安卡的女副官默默望著他，沒有說話。
“到最後，這裡也沒有得到你想要的自由。”古易語氣苦澀。
“現在也還有希望。白刃戰也不代表我們就輸了。”她終於回答。
古易卻是搖頭：“沒有人會來救我們。隻憑我們，不可能永遠堅持下去。”
安卡沉默了半晌，反問：“你怎麼對你們聯邦的信心比我還弱？”
“嗬，不就是因為了解，才會沒有信心嗎？如果真的有人知道這裡的情況，為什麼一直都沒有人來？如果能讓人有信心，他們給我的物資還要錢買？”古易滿眼頹然，“我們本來就不是建起了完整的循環，完全沒有外力的話，慢慢都會耗竭的。”
“前麵不是有一批白送的嗎，你也沒有要。”安卡並非埋怨，隻是陳述事實。
“白送的，可不是白送。”古易無奈苦笑，“你知道我擔心什麼。星野管理局要是真把那些送過來，最後到底是送到了我手上，還是送到空洞手上？”
這次，她沒有回應了。
“也不知道外麵是什麼情況，他們那場比賽搞完了沒有。”古易的視線轉過自己房間裡的一切布置，隻覺得單調得好像隻剩黑白兩色了，就像失去了生命力一樣。所有不必須而外麵又用得上的東西，全都已經拿出去了。但現在的這中空蕩蕩反倒讓人覺得像死亡一樣壓迫。
“說不定我們整個基地就此消失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苦苦堅持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堅持並沒有意義。
當初他也想要自由，才選了這麼一個地方。有星獸就有生態，有生態就能脫離掌控。自給自足，還山高皇帝遠，不是寶地是什麼？
現在來看，還是自掘墳墓了。
零基礎建設現代文明，他們缺的不隻是有吃有穿有武器。
“那又如何？”站在他麵前的女人卻忽然反問。
古易抬眼便看見對方始終未曾動搖的堅定，動人心魄。
也許，他至少不用後悔一件事情。
“領主！快出來看！天上！天上出問題了！”一陣喧嘩從未關的門外走廊著急傳進來，是很多人一切叫喊的聲音。
古易沒空多想，身體已經下意識從沙發裡彈了起來，一個箭步撲向被召喚出來的畫麵。
更高的叫喊聲與腳步響起，亂作一團。而眼前，防禦組將望遠鏡裡看到的畫麵全部傳遞過來。
臨近黃昏的天空仍然安靜，遠遠的視野儘頭，一個又一個的黑點相繼出現，打破了持續了幾個月的空曠。
在衛星已經完全失靈的情況下，來者到底是敵是友？
古易不知不覺已經捏緊了拳頭，卻沒有任何其他應對的辦法。
如果是敵人……
待到那些星艦身上的配色逐漸清晰時，屬於它們的劇烈轟鳴聲已經傳到了基地之上。所有人呆呆的看著天空，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望遠鏡努力嘗試鎖定戰艦的方位，辨彆上麵的標識。
“是空洞！”立在古易身後的安卡先一步從殘缺中認出了熟悉的圖案，“準備戰鬥！”
還能如何戰鬥？
古易的腦子裡瞬間閃過的是那些已經停擺的機甲。
“等等，安卡。”
“嘟——嘟——”
兩個聲音差不多時間響起，引得安卡和古易分彆回頭。
光屏角落彈出來一個久違的提示圖標。
古易完全愣住了，手比腦子更快一步，點開了那個申請。
一個年輕的臉跟著畫麵彈出來，背景是指標跳動的機甲駕駛艙。
棕色的眼睛先看向古易，然後就發現了他身後看過來的女性。眉眼一彎，本就不嚴肅的神情更是多了幾分笑意：“打擾你度假了？”
古易想罵人，結果眼眶先紅了。
“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