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 97 章(1 / 2)

這片田有些天沒人下去過了, 小白果摔下去的地方還有個很明顯的痕跡,還有白芨在田裡留下的腳印。

那個弟弟躺在田裡,距離小白果躺過的地方不過兩米遠, 他也是後背落地摔下去的, 卻陷入泥裡起不來了。

大路上的村民們看情形覺得不對勁。

十五歲的小夥子沒那麼虛吧?

怎麼摔下去的, 就怎麼躺著, 沒道理啊。

田裡的弟弟睜著一雙眼睛,一隻手捂著胸口,挨了林永成兩腳,他隻覺得五臟六腑都是疼的, 連喊都喊不出來。

隻能抬著另一隻手, 朝上麵的人示意。

救命, 他起不來了!!

可大路上的村民這會兒顧不上他, 兩個大小夥給親姐姐送嫁, 偷狗也就算了,打小孩真的罪該萬死。

兩米多高摔下去,如果摔出個好歹, 他們拿命來賠吧?

上麵的村民們還在罵罵咧咧的。

等林永成抱著小白果上了坡,她身上裹著兩個厚厚的外套, 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捂在林永成懷裡, 村民們看不到她的狀況。

他們隻看到一個糊滿了淤泥的腦袋和她耳後的血跡。

“造孽哦,那麼冷的天把孩子丟到水田裡,太不是人了。”

“他姐姐姐夫來了沒有?一定要他家給個說法。”

“偷狗也就算了, 還打小孩, 簡直不是人啊!”

“……”

聽著這些聲音,林永成冷笑出聲:“誰是說他們是把人丟下田的?我親眼看到我閨女被踹下去!”

現場的村民又是一陣唏噓。

那麼小的孩子經得起踹?把人踹下去,比丟下去更惡劣。

林永成看了眼地上跟死狗一樣的人, 又緊了緊懷裡的孩子,他說:“我先孩子回家洗個熱水澡。大家幫個忙,彆讓他們跑掉了。等我把孩子安頓好了再來收拾他們。”

兩個都是生麵孔,林永成也不知道他們是誰家親戚。

是誰家親戚都不重要,誰來求情都不管用,今兒這事他跟他們沒完,這兩個狗崽子都彆想跑!!

村民們表示沒問題。

“孩子重要,你和你媳婦先帶孩子回家吧。”

“有人去通知他倆的姐姐姐夫了,大隊部那邊也有人去了,還有人去衛生所找你嶽父了,人很快就來了。”

“我們都在呢,不會讓他們跑掉的。”

林永成說:“多謝各位了,我先帶孩子回家了。”

白芨抱著小白果身上脫下來的濕衣服,夫妻兩個跑著村裡跑去,連他們的自行車和車上的包裹都不看一眼。

比起孩子,那些東西又算什麼?

林永成抱著小白果跑得很快,白芨跟在後麵。

小桃子也想跟上去,可它被踹了幾腳,也傷得不輕。

跟了不遠,它就跑不動了,趴在地上小聲嗚咽,企圖喚回林永成和白芨,隻可惜,此刻他們眼裡隻有小白果。

……

林永成和白芨穿過大半個村子,朝著家的方向而去,路過知青點時,劉若然在院子望了一眼,眼裡閃過一絲驚訝。

這麼冷的天,小霸王出什麼事了?

她身上裹著大人的衣服,自己的衣服被白芨拿在手上。這一看就是出事了,林永成和白芨更是一臉焦急。

不過短短幾秒,三個人已經消失在視線中了。

劉若然趕緊跑出院子,追了上去。

她追過去的時候,白芨正拿著鑰匙在開門。

劉若然幾乎沒有猶豫,就衝他們喊道:“白姐姐,我剛燒了一鍋熱水,你們要不要先用?你家裡沒有大人在,起鍋燒水也沒那麼快。先來知青院吧,我的灶也是燒熱的。”

劉若然燒了一鍋熱水準備洗頭,但小白果明顯比她更急。

還有白芨,她去田裡撿人,兩條腳上都是淤泥。

現在是惦記著孩子,忽略了自身情況,也不覺得冷。等安頓好小白果,估計她自己也該著涼了。

聽到劉若然的聲音,白芨和林永成像是遇到了救星,小白果凍得在哆嗦,現在起鍋燒水也來不及了。

有現成的熱水能用,夫妻二人心裡也充滿了感激。

他們太需要她的幫助了。

“劉知青,真的太感謝你了。”

“不用客氣,快點給白果洗個熱水澡。”

劉若然領著他們來到知青院,她把自己的澡盆貢獻出來了,林永成去倒水,把水溫兌好,看著白芨把小白果放進盆裡。

又把剩下的熱水倒進一個桶裡。

“你先給乖寶洗澡,你回家幫她拿身乾淨衣服。”林永成正準備走,怕白芨顧不上那麼多,他又回頭提醒她,“那桶熱水你泡個腳,彆光顧著孩子,不顧自己的身體。”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幸好有劉若然的幫助,很快小白果又變成一個乾乾淨淨的小孩了,但她胸口被踹的地方有一大塊淤青。

白芨心疼得眼淚都掉下來了,那兩個人簡直罪該萬死。

打一頓真的便宜他們了。

把小白果洗乾淨了,她才去泡腳。

小白果的頭發剛洗過,現在還濕淋淋的,林永成抱著她坐在灶邊烤頭發,又幫她檢查身上的傷口。

小孩子皮膚嬌嫩,田裡的稻茬又硬,還是從高處落下,光是手心和手腕就有五個傷口,腳踝也紮傷好幾處。她後頸有三個傷口,耳後有一個,頭上還紮傷兩個口了。

林永成不由慶幸,幸好是正麵朝上。

如果是臉朝下摔下去的,肯定會傷到眼睛和臉。

“乖寶,暖和了吧?”

小白果已經不冷了,她點點頭,沒有說話,像是霜打的茄子,整個人蔫噠噠地靠在爸爸懷裡。

劉若然見她狀態不對,林永成和白芨的臉色也不好看,她也沒自討沒趣地問東問西,隻說了句:“我給你們煮個薑湯吧。”

林永成沒有拒絕她的好意:“劉知青,今天給你添麻煩了。回頭我把你們的水缸添滿,過兩天再來感謝你。”

先把事情解決了,回頭再感謝她的幫助。

如果沒有劉若然貢獻的熱水,現在他們可能還在燒水。

劉若然說:“不麻煩。李老師和白大夫也經常照顧我。”她還是小霸王最忠實的小弟,一點都不麻煩。

……

進村的路上,人越聚越多。

林長進和林大壯來得很快。

現場有點混亂,去通知他們的人也沒有把事情說清楚,隻說林永成和兩個外村人打起來了,怕出事讓他們趕緊過去看看。

來到現場,就隻周圍的人七嘴八舌地說著今天發生的事。

你一嘴我一嘴,說的人多了,聽得他們頭都大了。

躺在路中間的人一臉血,周圍的人都對他指指點點,他躺在地裡不敢動,林永成已經走了,隻要他裝死,不會有人打他了。

他就躺在那裡,閉眼聽著村民們的唾罵。

田裡的弟弟沒人拉他上來,他還躺在田裡。

看著周邊的狀況,林長進也很頭大。

他抬起手,“一個人把事情說清楚就行了,不用那麼多人說。”他指了個人,“大成子,怎麼回事?”

那個叫大成子的人說:“是這麼回事,今天自強不是結婚嘛,這兩個是自強的小舅子,來送親的。回家的路上,遇到永成家的孩子帶著狗在這邊玩,她那條狗你們都見過。”

那條小肥狗,上林大隊有誰沒見過?

林長進已經猜到幾分了,這對兄弟估計是饞那條狗。

大成子又說:“看到那個麻布袋嗎?他們搶了人家的狗,把狗裝進麻布袋裡,還把永成他閨女一腳踹到田裡了。”

本來他們都在猜測是把人扔下去的,但林永成說是踹的。

他們隻信本村人說的。

這兄弟兩人確實很惡劣,明明是來送嫁的,卻在他們村裡搶小孩子的狗,還打人家小孩,簡直不能忍!!

之後的事情就不用大成子說了,看到自家孩子被人欺負到這個境地,有點血性的人就不會放過他們。

更何況林永成從來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人。

他狠起來連親哥哥都能收拾,更何況是兩個外人?

林長進和林大壯的臉也黑成了鍋底。

林長進更是火氣上來了,他抬起腿就給地上裝死的人補了兩腳,還在罵罵咧咧的:“兩個狗爹養的玩意兒,跑到上林大隊來欺負小孩?當我們村的人都是死人嗎?”

罵完還不解氣,又給他踹了兩腳。

搶狗也就搶了,還打他們村的小孩?當他們村沒人了嗎?

林長進打自家孫子都不留手,何況外人?

他這幾腳都用了狠勁,那個裝死的人疼得呲牙咧嘴,整張臉都扭曲了,但還閉著眼睛裝死。

周圍的村民不是沒看到。

隻能罵他慫貨。

“田裡那個人也弄上來吧,他也躲不掉。”林大壯指指田裡的弟弟,頓了下又說:“有人去自強家了嗎?讓她姐姐也來,問問他們家是怎麼養崽子的,跑到彆人村來打小孩。”

大成子說:“有人去自強家了。”

田裡的人要弄上來,但是田裡有水,又全是淤泥。

下田拉他起來是不可能的,他們沒那麼好心去扶他,最多找根繩子扔下去,給他借點力自己起來。

林長進也想到了這點,知道沒人願意下去。

他看向大成子,“大成子,你去找根繩子來。”

大成子點點頭就走了。

林大壯又說:“要不要通知齊田大隊?今兒這事,也太欺負咱們村了,一定要給咱們村一個交代。”

這兩個狗崽子還是送嫁的小舅子呢,在姐姐姐夫結婚當天搞事情,這哪是結親啊?根本就是在結仇!

今兒這個不給個交代,今後誰敢跟齊田大隊結親?

林長進瞄了眼田裡的人,齊田大隊距離他們三十裡地,大路上這個人不知道怎麼樣了,田裡那個糊了一身淤泥,他能活著走回去就見鬼了,肯定要通知齊田大隊來領人。

“先看永成那邊怎麼說吧。”

……

林自強來得很快,他爸媽和兄弟姐妹都來了。

在這個大喜的日子,小舅子當天跟人打架,他們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丟人現眼隻是其一,第二就是不吉利了。

都是一個村的人,誰不知道誰啊?

林永成從部隊回來幾年了,除了跟林永家鬨過矛盾,把他親哥打個半死,就沒有跟外人鬨過矛盾了,更彆說打架了。

對林永成,他們還是很信服的。

倒是那兩個小舅子,尖嘴猴腮,賊眉鼠眼,不像安分的人。

如果雙方鬨矛盾,肯定是兩個小舅子先搞事。

林自強黑著一張臉,他爹還在後麵罵人,“結婚當天搞事,這是不吉利,以後你們的日子也過得不好。”

新娘子的臉色也沉了下去,聽說自家兩個弟弟跟人打起來了,雖然不知道林永成是誰,但這裡是上林大隊的地盤,自家弟弟跟上林大隊的人打架,他們肯定會吃虧。

婆家人不關心她弟弟怎麼樣,還一口一個不吉利。

新娘子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我兩個弟弟都是老實人。就算他們跟人打架,也一定是彆人欺負他們。總不能讓他們乖乖挨打不能還手吧?”

“你弟弟老實個屁!”林自強回懟了一句。

新婚當天出這種事,他心裡能舒服就見鬼了。親娘子也不高興,這對新婚夫妻在結婚當天就開始互甩臉子了。

他們人一到,林長進就在招手了,“自強,你來了。”

路上的哥哥本來還在裝死,一聽林自強來了,他馬上就睜開眼,先倒打一耙了,他躺在地上痛哭流涕。

“姐姐,姐夫,你們才來啊。”

“你們村的人太野蠻了,那個人我都不認識他,才打了一個照麵,他就按住我一頓打,太欺負人了。”

“我被打得站不起來了,我現在身上哪裡都疼。”

“還有小弟,被他踹到田裡了。也不見人拉他上來。”

林長進和周圍的村民冷著臉,靜靜地看他表演,林自強的目光在人群中掃過,一看眾人的表情,就知道這貨在騙他。

林自強不信,但他媳婦信得不要不要的。

心疼得眼淚嘩啦嘩啦地流,她蹲在地上想扶弟弟起來,結果她弟弟不肯配合,她去扶,她偏要躺著。

“大弟,姐姐扶你起來。我們去看大夫。”

大弟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又瞄了林自強一眼,總覺得姐夫看他的眼神涼颼颼的,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樣。

按理說,小舅子被人欺負了,他總該替他們出頭吧?

他現在是什麼表情?

怎麼跟周圍的村民一樣,一副冷眼旁觀的樣子。

他又繼續哭。

“姐姐,姐夫,你們先把小弟撈上來吧。那麼冷的天,他還在躺在坡下,不知道受了多少罪,你們快救他上來吧。”

新娘子把眼淚一抹,“大弟,你彆急。”

她轉身去看田裡的小弟,看到小弟躺在水田裡,無助地伸著手向她求救,她的眼淚又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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