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2 / 2)

沈染軒瞥了自家弟弟一眼,自顧自問:“他去哪裡了?”

餘楊隨手一指顧嶼離開的方向,嘟嘟囔囔道:“那邊不是辦公區嗎,總不會是要去導演提議換掉喻冉吧。”

沈染軒無視了弟弟腦洞大開的荒唐猜測,抬手在弟弟的腦袋上輕輕拍了拍,說了聲去吃飯吧就離開了。

餘楊看著他哥離開的方向,嫌棄地翻了個白眼,嘴裡罵罵咧咧著“舔狗不得house”轉身回了食堂。

顧嶼確實是要去找導演組,但並不是不自量力要求導演組換掉新導師喻冉,而是要求他們換掉自己。

他的這個決定做得確實很衝動,事實上自從知道新導師是喻冉之後,他的腦海裡隻剩下一個念頭——他要離開!一定不能見到他!而在去找導演的路上,他又陸陸續續聽到一些工作人員在談論即將到來的新導師的事情,更加堅定了這個衝動的決定。

訓練時間,選手們沒有特殊情況一般是不會來工作人員的辦公區的。顧嶼其實也是第一次來,對這裡的地形也不熟悉,還是問了幾個工作人員才勉強找到了導演的臨時辦公室。

顧嶼站在總導演的辦公室門前,正要敲門,走廊儘頭的樓道裡突然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期間還夾雜著節目總導演的談笑聲。

“喻老師,您能在百忙之中接受我們的邀約實在是太感謝了!”一向威嚴的總導演此時卻把姿態放得很低,語氣些討好,又有些諂媚。

緊接一個溫潤好聽的男人聲音響起。

“不用客氣,我最近正好沒有通告,而且很喜歡這檔節目,前麵幾期都有看。”說話的聲音綿軟平和,帶著淺淺的笑意,聽聲音就是個溫柔好相處的人。

然而這道溫柔的聲音在顧嶼聽來卻仿佛一顆驚天雷,隻覺得頭皮都炸了,好不容易鎮定下來的雙手又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

腳步聲越來越近,馬上就要過來了,顧嶼掙紮了好久才費力抬動沉如巨石的雙腿,步伐僵硬地往反方向走去。顧嶼前腳剛閃身躲進樓道裡,後腳一群人就從另一頭的樓道裡走出來了。走在最前麵的是節目總導演和一位麵容清秀的中年男人。

男人身量有些清瘦,麵容清俊秀氣,留著清爽的黑色短發,麵頰含笑,氣質溫和,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舒服,沒有攻擊性。

而這個氣質不凡的男人不是彆人,正是從早上開始就成為了話題中心人物的新導師喻冉。

喻冉十八歲出道,今年三十三歲,出道十五年創下了很多佳績,雖然這些年活躍度有所下降,但毫無疑問依然是當今樂壇最具代表性的歌手之一。最難得是,喻冉出道十五年零緋聞零黑料,依然保持著最初的真誠和善良,即便如今在娛樂圈的地位依然沒有多少人可以並肩,但也絲毫沒有架子。

喻冉一出現,顧嶼就徹底走不動道了。腦海裡有個聲音一直在提醒他趕緊離開,可是身體根本不受控製,兩條腿就像是釘死在了地麵上一般,動彈不得,視線卻不受控製地往那個笑容清潤的年輕男人身上去。

直到一行人走進了辦公室,顧嶼才艱難地收回目光,重重吐出一口氣,脫力地靠在了牆上。

他雙手撐著膝蓋,腦袋垂得很低,弓著身大口喘息著。心臟緊張地幾乎快要爆炸了,可是親眼看到那個人又讓他無法抑製地欣喜。隻是這份欣喜背後藏匿著的是一段窒息而沉重的黑暗往事。

就在他即將再一次陷入那段令他惶惶終日的回憶中時,一雙白色的球鞋突然出現在了視線中。

顧嶼愣愣地眨了眨眼,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熟悉的聲音已經從頭頂響起。

“在這裡做什麼?”

那一刻,顧嶼突然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得救了。

“沈染軒。”顧嶼沒有抬頭,雙眼盯著他的腳麵吃力地喚了他一聲。

沈染軒隻覺得心臟一緊。他聽過顧嶼用許多不同的語氣叫過自己的名字,有高興的,有生氣的,有撒嬌的,也有耍賴的,但是如此脆弱無助的,這是第一次。

“我在。”那一瞬間,沈染軒的回應完全是出於本能。

他太了解顧嶼了。顧嶼看似隨性淡然,但其實是個很要強的人,他很少會讓彆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麵,即便是自己。所以他一聽這聲稱呼就知道他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並沒有多想,直接牽起了顧嶼的手:“跟我走。”

顧嶼沒有掙紮,乖乖讓他拉著下了樓,離開了辦公區,將自己帶回了他的住處。

直到身處沈染軒的住處,兩人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們剛才的舉動有多曖昧。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時候工作人員們都在各自崗位上,選手們也都在訓練,因此一路上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沈染軒把顧嶼帶到了自己的住處,並沒有問他發生了什麼,一言不發地將他帶進了客廳,安置在了沙發上。

“早飯吃了嗎?”沈染軒給他倒了杯水。

顧嶼搖搖頭,接過水杯捧在手裡並沒有喝。

沈染軒站在他的麵前,從他的角度看下去,顧嶼的身形是如此的單薄,此刻的他又是如此的脆弱。他很想將他緊緊擁進懷裡,但最終也隻是伸手輕輕揉了揉他的發頂,聲音是自己都意識不到的溫柔。

“我去給你做點,三明治可以嗎?”

沈染軒收回手,正要往廚房走去,一轉身後背突然襲上一片溫軟。

腳步驀地停住,他低下頭,安靜地看著橫亙在腰間的那兩條熟悉的手臂,眼底飛快的閃過一抹驚異,隨即又化為了隱晦的欣喜。

“對不起。”顧嶼將臉貼在了他的後背,隔著薄薄的一層單衣,說話的時候後背甚至都能感覺到輕微的震顫。

“為什麼道歉?”沈染軒強忍著回抱住他的衝動,側過臉輕聲問身後的人。

“我知道我這樣做很自私,但是……”顧嶼答非所問地說,“我真的很慶幸每次在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你都會及時出現。”

所以,他剛才是心情不好嗎?因為誰?又因為什麼事?

沈染軒很想問清楚,但最終還是忍住了。他什麼都沒說,隻是轉過身,將人擁進了懷裡,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背,無言安慰。

他們的身高相差不多,顧嶼卻固執地將臉埋在他的胸口,貪婪地汲取這道令他安心的熟悉氣息。

曖昧溫馨的氣氛悄悄蔓延到屋子四處。過了許久,顧嶼終於冷靜了下來,鬆開手緩緩退出了沈染軒的懷抱,用一句略顯疏離的謝謝打散了這曖昧的氣氛。

一抹失落的神色在沈染軒的臉上一閃而過,很快又恢複如常。隻是情緒還沉浸在剛才那個難得溫情的擁抱中,聲音還格外的溫柔。

“我去給你做些吃的。”

顧嶼想要拒絕,但是看著沈染軒略顯激動的背影,最後什麼都沒說。

剛剛睡醒的小奶糕聽到樓下的動靜,撲騰著小短腿從樓上蹦躂了下來,看到顧嶼顯得很激動,顛著胖嘟嘟的小身子就小炮彈似的朝他衝了過來。

毛絨絨的小可愛最能治愈人心,顧嶼看到憨厚可愛的小家夥心情總算是輕快了不少,彎腰將扒著自己褲腿的小胖狗抱起,一起往廚房走去。

彆墅自帶的是開放式廚房,用一張長條吧台圍了個邊。廚房空間不少很大,顧嶼就沒有進去擠,抱著小狗在吧台邊坐了下來,一邊逗小狗玩一邊欣賞沈染軒做早餐。

沈染軒平時通告忙,而且還有私人助理隨時跟著,自己開火的機會其實也不多,不過好在三明治也簡單,煎個雞蛋和培根,再弄一些蔬菜就行了。因此沒有讓顧嶼等太久,沒一會兒就弄好了。

他給自己也做了一個,又煮了兩杯咖啡,和顧嶼麵對麵坐著一起吃。奶糕也分到了一小碗狗糧,趴在沈染軒腳邊專心乾飯。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吃飯了。上一次吃飯的記憶久遠得好像是上個世紀。顧嶼吃著沈染軒親手做的三明治,一時有些感慨。

吃完早飯,沈染軒又開始清洗餐具。顧嶼捧著咖啡,坐在位置上一眨不眨地望著他的背影。

這是他幻想了無數遍的場景。他們在某個明媚的清晨一起醒來,一起擠在廚房裡準備早餐,一人負責食物,一人負責煮咖啡,然後麵對麵坐著一起吃,吃完在用猜拳的方式決定誰去洗碗。雖然顧嶼覺得,無論猜拳的結果誰輸誰贏,到最後十有八九還是沈染軒負責洗碗,而他就一邊笑眯眯欣賞沈染洗碗,一邊悠閒品嘗著咖啡。

在最開始意識到對於沈染軒感情的那一年,顧嶼經常會幻想他們在一起之後的場景。那段時間,他幾乎幻想了所有,甚至連他們今後或許會發生的爭執都幻想過。

不過後來,他漸漸地就不再幻想了,因為每次幻想裡的生活有多甜蜜,清醒過來麵對現實時就有多殘酷。

顧嶼放下杯子,悄無聲息走到了沈染軒身後,輕輕叫了他一聲。

沈染軒動作微滯,沒有回身,背對著他回應了他。

雖然隻是簡潔的一個嗯字,但是顧嶼知道他有在認真聽自己說話。

顧嶼深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似的,輕輕開口:“我決定退賽了。”

此話一出,沈染軒果不其然停下了洗碗的動作,關了水轉過身來,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平靜地問:“因為方逸樊的淘汰?”

顧嶼搖頭剛想說不是,沈染軒又不緊不慢補上一句。

“還是因為喻冉?”

這一次,顧嶼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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