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這個猝不及防的問題打得有些措手不及，洛心艾不由怔愣而又錯愕地注視著他，隨即陷入沉默。
往事像電影一樣在腦海裡倒敘回放著，氣氛沉寂了半晌，她才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眸光黯淡得好似月明星稀的夜空。
“對我而言，人生中難以忘懷的傷心事，實在是太多了……”
說到這裡，她眼眸微斂，本就暗沉如夜的雙眸再次籠罩上一層厚重的黑霧，“但影響最大的，無疑就是那場車禍了……”
似是察覺到了她的情緒變化，夜雨寒不免有些手足無措，沉吟了片刻也沒能想出一個安慰她的好辦法，隻好語氣輕柔地勸說出聲：
“過去的事情誰也沒辦法改變——
不如……早日放下。”
洛心艾那雙冷傲如霜的美眸裡積澱著些許晦暗不明的微光，聲音裡夾雜著太多不為人知的辛酸：“也不是想要放下，就可以放下的。”
畢竟那場車禍，改變了她一生的軌跡。
更何況，凶手迄今為止仍還在逍遙法外。
念及此，一道狠戾憤恨而又冰冷刺人的寒芒倏地劃過她那雙冷徹如冰的眼眸，指甲也在無意間深深地嵌入掌心。
夜雨寒那張向來玩世不恭的俊逸麵龐上此刻也流露出些許不可名狀的愁容來，不羈的薄唇緊抿在一起，垂眸深思。
是啊，雖然說是這麼說，但實際上就連他自己都無法做到的事情，又有什麼資格去勸導彆人？
很快就先一步地從傷心事中抽離出來，洛心艾雲淡風輕地揚起紅唇，仿佛剛剛的一切對話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她忽然間轉移話題：
“不過沒想到，你既能在名利場混得風生水起，又可以凝神靜心地繪畫創作。”
聞言，夜雨寒那雙桀驁不馴的丹鳳眼裡隱隱浮現出一絲悔恨交加的戾光來，雅痞的唇瓣也緊跟著噙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你所謂的名利場，其實是我不得已而為之。
根本抵不上畫畫的十分之一。”
一道訝然的波光掠過洛心艾那雙冷傲如梅的瞳眸，她的心中頓時就湧現出一個疑問來：不得已？難道他有著什麼難以啟齒的苦衷？
像是還有什麼話想說，夜雨寒那張雅痞的薄唇翕動了幾下，可他最終也沒能開口。
他驀然放下手中的易拉罐，走到畫架邊，在尾處蓋上了自己的簽章。
然後直起身來，微笑著欣賞自己的畫作，那樣溫柔似水的目光，就像是在注視著自己的孩子一樣。
沒過多久，夜雨寒就將那幅已經自然風乾的畫熟稔地卷了起來，同時如視珍寶般小心翼翼地將它放進畫筒裡。
見他如此珍愛自己的畫作，洛心艾的心中不由有一陣內疚感翻湧而上，隨即便直言不諱地向他表明了真正的原因：
“那個，我事先和你說明一下，其實我打算把這幅畫轉送給我的閨蜜，因為她實在是太喜歡你的作品了。
所以現在……你真的還要把這幅畫送給我嗎？”
夜雨寒有些不敢置信地微微撐大了雙眸，其間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就連語調也冷了幾分：“哦，那算了。”
無話可說的洛心艾：“……”
見她微蹙著秀眉、麵色黯淡的模樣，夜雨寒那板著的臉瞬間就喜笑顏開，竟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來，繼而在她那不解的目光注視下，眉尾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