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行駛的速度太快了。
這趟地鐵並沒有因為每站之間的時間比普通地鐵更長而速度有所下降。
因此, 和上次一樣，眾人看過去的時候，隻看到一個黑色的東西一閃而過。
雖然沒有看清是什麼東西，也就無法確認到底是隧道上的, 還是趴在車窗外的, 如果真是爬在車窗上——
那東西得承受多快的速度？或者說, 得抓住車窗抓的多緊？
但車窗和車體是渾然一體的, 外麵根本就沒有可以攀爬抓取的地方。
鐘典皺眉, 一次還行，總有人三番五次地看到窗外的東西，又說不清楚是什麼，隻能給現在他們徒添不必要的擔憂，他問, “你看清了嗎？”
趙飛穀點點頭又搖搖頭。
孟音也問, “你這是什麼意思？如果沒看清，你剛才為什麼那麼害怕？”
趙飛穀看了眼有同樣遭遇的陳依楠，道, “……我現在不確定，但是我剛才覺得有人在看我，我一轉頭就看見窗外趴著什麼, 當時第一反應是一個人，因為像是看到了人臉的輪廓，隻是太黑了，車的速度又很……”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以為外麵趴著一個人, 正從車窗盯著我們, 你們不覺得……如果車外真的有一個人, 是很恐怖的事情嗎？”
而這個人還在不斷地偷窺他們。
想想起雞皮疙瘩。
就在這個時候，陳依楠也用顫抖的聲音道，“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滋滋的，像是從頭頂，又好像是從腳下，在細細一聽，似乎又是從四周傳來的，那種細微的用硬物刮到車的聲音。
但隨後，車體運行的轟隆雜音就蓋過了這令人後背發涼的聲音。
“我，我也有這種感覺，好像被什麼東西看著。”
她說完這句話，忍不住環顧四周。
如血一般的提示字體散發著淡淡的紅光，給整個車廂——包括車廂裡的人都染上了一層詭譎的顏色。
坐在座椅上的短發少女校服染著大片的血跡已經變黑，但她並沒有在意，而站在她身側的幾個男生，其中兩個眼神有些渙散，卻透露著令人不敢直視的某種偏執和瘋狂。
唯有比較正常的江陵，半邊身子在光裡，半側又隱沒在黑暗中。
昏黃的燈光一閃一閃，似乎快要沒有電力支撐下去。
譚青護著許梓落，而鐘典自己沉默著，趙飛穀似乎被剛才看到的東西嚇得不輕，再加上很久沒吃東西，此刻臉色有些蒼白，頭上滿是細汗。
孟音雙手抱胸，站立著，似乎在觀察車廂裡的人。
地上的屍塊早就麵目全非，沒人在乎。
陳依楠目光散落在車廂裡，看著看著，忽然覺得耳邊有什麼人在說話，貼在她的耳側，不——貼在她的耳朵裡，不對，不對，是腦子裡！
大腦裡有什麼東西在說話！
那種被人窺視，監控，緊盯著的感覺又來了。
身後傳來幾聲啪嗒的響聲，就在她後背的方向！
陳依楠猛然回頭，緊盯著那扇通往後麵車廂緊閉的車門。
車門死死關著，雙開的車門，上麵有些血跡，把手上不是知道是誰留下的血印。
唯一的一盞車廂燈又閃了好幾下。
在她盯著車門出神的時候，江陵清冷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我比較信任譚青，他是個好人，現在時間不多了，我們靠自己分配車廂，肯定很難高效率完成，而且我們也沒有時間去細究車窗外到底有什麼東西。”
江陵頓了頓，提議道，“倒不如找一個人來拿主意，由譚青來分配車廂最好，如果有意見，再談就是。”
時間不多，譚青也不推脫，直接道，“既然我和許梓落一個車廂，我就要保護好她的安全，我會選擇一號和二號車廂其中一個。”
“一二號車廂當中的另一個可以讓給女生，蘇……”
譚青回頭看了眼唯一一個悠閒坐在椅子上，似乎隻是坐一趟普通地鐵，但卻渾身是血，比BOSS更像BOSS的短發女生：“……”
一時之間很難把她和弱勢群體聯係在一起。
蘇搖鈴也直接：“我哪個車廂都無所謂，你們趕快解決就行。”
江陵居然主動提出：“我想和蘇搖鈴一個車廂。”
聞言，眾人都看兩他們兩人。
也是，男生清俊帥氣，女生雖然看起來讓人掉san……了點，但是五官還是很漂亮的，忽略她身上的血跡和大剪子，是個長得不錯的妹子。
但沒想到反對的不是彆人，正是另外兩個高中生。
張鵬飛和劉小沙一副自己的寶貝被人搶走的模樣，充血的眼睛裡都快噴出火來，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不行！”
譚青：“……？”
劉小沙：“我要和她一個車廂！”
張鵬飛更是大聲喊著：“她不能去其他車廂！”
江陵和蘇搖鈴都很聰明，但是在場能夠毆打那些恐怖怪物——包括乘務員的隻有蘇搖鈴，所以，對於精神遊走在奔潰邊緣的兩人來說，蘇搖鈴是唯一讓自己活著出去的希望。
譚青：“……能問問為什麼嗎？”
一個車廂隻能容納兩個人，多了就要死，就算是人家江陵把自己女朋友讓出來，你們兩也不可能全都和蘇搖鈴一個車廂啊。
譚青無語。
劉小沙用指甲死死扣住自己的手掌，“我必須要活下去，隻有她才能讓我活下去！”
張鵬飛也說，“我一個人呆著會死的！”
他張大了嘴巴，似乎聽到了什麼詭異的聲音，隨後渾身一抖，“不行，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她說過，她能帶著我活下去——”
就在情況陷入僵局的時候，打破僵局的人出現了。
蘇搖鈴直接一句話解決了這個難題：“江陵很聰明，跟著他也可以活下去，如果你們要搶唯一的位置，最後誰也活不了。”
劉小沙和張鵬飛同時看向她。
蘇搖鈴繼續道：“譚青比較厲害，一號車廂現在未知是否安全，因為這個小孩給了他們位置不錯的一二號的車廂，那不能隻有好處沒有風險，一號就交給譚青去探探，我們幾個都是高中生，也是弱勢群體，拿一個二號車廂很合理吧？”
譚青：“……合理。”
一號給他和許梓落，二號給江陵和張鵬飛。
譚青原本以為以這兩個一壯一矮的高中生此刻有些神經質的執著來看，很難被說服，誰知道蘇搖鈴一開口，他們兩就同意了。
……你真的不是給他們兩下蠱了？
譚青想的沒錯，張鵬飛和劉小沙現在的精神狀態確實是不正常，所以，才會把蘇搖鈴說的每一句話都當成聖旨來聽。
每個人瘋狂和喪失理智的表現都不同，有的是幻聽幻視，有的是充滿了攻擊性，也有的會陷入偏執的瘋狂。
蘇搖鈴站起身，越過正在出神的陳依楠，走到車廂連接處，打開了通往後麵車廂的大門。
雖然車廂內燈光依然很晦暗不明，但依稀可以看到四號車廂裡沒什麼東西，通往五號的門也是關著的，但沒有關死。
“三號和四號車廂目測來看是比較安全的，一個給我們，另一個給他們幾個大學生，”蘇搖鈴說：“你們可以先挑，剩下的我再選。”
鐘典算是這幾個學生裡一直充當發言人和領頭者角色的人，他扶了扶眼鏡，道：“我們要四號。”
趙飛穀挺害怕的，聞言忍不住道：“為什麼？四號不是離後麵那個瘋子的車廂很近……”
鐘典對他搖了搖頭，壓低聲音說：“三號車廂很奇怪。”
聽到這話，趙飛穀忍不住想起了車窗外看到的那個人臉。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它隻盯著三號車廂，還是可以監控整個地鐵？
其實，鐘典這麼選還有一個原因，除去車窗外老是出現的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怪東西以外，還有就是之前他們總說這個車廂裡多了一個人，又少了一個人。
既然搞不懂，就最好彆選三號車廂，反正剛才都看過了，四號車廂也是安全的，譚青說把瘋子拷起來了，車門鎖死後就算瘋子發狂，也過不來。
“我，我們在四號車廂嗎？”
陳依楠有些害怕，道，“那你們去哪？”
鐘典：“……”
完了，沒算上這兩個女生。
按理來說，他該把四號讓出來給兩個女生，但現在是生死攸關的時候，鐘典有點沉默，一時沒有接這個話。
“譚青不是有手銬鑰匙嗎？”
蘇搖鈴轉頭看向男人，“你把鑰匙給他們，他們把瘋子往後關押一個車廂，這樣，五號車廂就能空出來。”
角落裡慫了半天的張俊聽著聽著不對了：“那我在哪個車廂？”
蘇搖鈴：“我建議你可以和瘋子一個車廂。”
張俊：“？？”
你的建議很好，下次不要在提了。
時間不多，隻剩下兩分鐘，譚青把鑰匙給了鐘典，他還要先去看看一號車廂是否安全，才能讓許梓落跟著自己過去，最後還是把孩子交給江陵暫時看著。
蘇搖鈴留在三號車廂，還是相當於是沒走，起來開了個車門，結果又坐了回去，還真是一步都懶得動。
“等等，”
剩下的人往後麵車廂走的時候，蘇搖鈴忽然開口叫住了他們。
鐘典回頭：“怎麼？”
蘇搖鈴卻看了眼近處的孟音，從懷裡扔出來一個東西，還好孟音眼疾手快接住了，不然就要插在她身上。
沒錯，蘇搖鈴扔出來的是就是她兜裡的大剪子。
還是帶血的那種。
孟音：“……？”
蘇搖鈴說：“除了路寥寥，還有宋桂，宋桂可能在一號車廂，也可能在後麵的車廂，這東西給你們防身。”
趙飛穀也不理解：“那你給我和鐘哥啊，你給一個女生乾嘛？”
“我比較相信女生，”
蘇搖鈴一笑，“而且，鐘典看起來也不是很喜歡運動的樣子。”
鐘典：……？
拉踩我做什麼。
時間不多，蘇搖鈴願意送他們一個武器也算不錯了，沒必要繼續留在這裡糾結這個問題。
幾人打開車門，走入四號車廂。
背後的車廂門自己緩緩關上。
譚青幾人也離開了三號車廂往地鐵的前麵走，張鵬飛雖然同意和江陵一個車廂，但是走在最後的他還是守在車門邊，一直保持兩個車廂之間車門打開的狀況，有些不想離開三號車廂的意思。
隨後，他的目光落在蘇搖鈴身邊的劉小沙上，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蘇搖鈴說，“和江陵呆在一起，他是個聰明人，聽他的，你也死不了。記住，你一定要聽我和他的，否則你活不了——”
“……我全都聽他的，我想活下去，我不想待在這裡，它們一直在說話……”張鵬飛忽然目光飄忽起來。
張鵬飛身後的江陵轉身看他，問，“它們是誰？”
“車窗外的……車上的，車底的……我腦子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