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魔塚(1 / 2)

反派想殺本作者 尤聽 20364 字 6個月前

雨中琉璃天的修士們各顯神通, 使了擋雨咒避開了落下的大雨。

“不是聽說魔域終年不見日光也不落雨嗎?”

“現在看來師尊說得對,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而這時有一個娃娃臉的少女扯著旁邊俊逸的少年,“師兄,那不是剛才跑來問我們奇怪問題的姑娘嗎?”

少年道:“是。”

少女:“她好像是個凡人, 凡人為什麼會在魔域啊?”

少年:“不知。”

少女:“她哭得那麼傷心, 那群妖魔是不是在欺負她?”說罷拔出了手中靈劍。

少年:“彆急。”他們中那紅衣服的妖是個大妖, 另外兩個魔修更是深不可測, 倒是不至於去欺負一個凡人。

正好此時招待他們的魔女歎了口氣。

少年問:“敢問女郎, 這位藍衫女子是何人?”

魔女歎了一口氣, “身份神秘, 說來話長,剛才我聽了最最最最新的消息,現在她成了我們大殿下要娶的夫人。”

少年一聽大殿下,知道應該就是連暮, 琉璃天雖然閉塞,但是他對於連暮的浪蕩名聲卻也聽聞不少, 甚至有琉璃天的女修為他墮魔,但是他幾百年如一日絲毫不改, 說好聽點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說難聽點就是人渣, 不,魔渣。

當然這種話易冰也就想想不會說出口。

現在這連暮居然要娶妻了?

他看著雨中抱著藍衫少女的黑衣少年:“那個就是你們的大殿下?”

魔女搖了搖頭:“那是我們三殿下。”

少年:“什麼?”

連祭?

他的名號在琉璃天可是比連暮還要響亮。

他身負上古魔血, 生來嗜殺好鬥,性格桀驁乖僻, 傳言他還是魔神轉世,長老們還說他未來極有可能是琉璃天最大的敵人。

有個那麼風流的哥,他卻一直隻有殺名在外, 所以他一直以為連祭是個三頭六臂的怪物,現在一看倒是和想象中的大為不同。

但問題是,他為什麼抱著他哥未來的夫人?

他看著紅衣少年,“那位想必就是妖界的太子,伽夜。”

穿紅衣的伽夜倒是被這位白衣少年一眼認了出來,畢竟伽夜是世間最後一隻魘。

這時候魔女又道:“對了,這位大殿下未來的夫人是三殿下從妖太子的大婚搶回來的。”

白衣少年:什麼?

為什麼這段話每一個字他都聽得懂,合起來他就不明白這女郎說的是什麼?

他仔細捋了捋。

這都是些什麼跟什麼呀?

白衣少年一張清俊的臉拚命想掩飾自己的震驚,卻還是流露出了“貴圈真亂”的表情。

他對旁邊的師妹說:“琉璃,此事複雜,我們不應插……”

他話還沒說完,就發現旁邊的小師妹早已經提著劍衝了過去。

天上的大雨還在衝刷,連祭看著天空,這時天上的雨水落在他臉上,沿著他的臉滑落,灌入他的衣領。

果然,她一哭就會下雨,要說她不是天道都讓人難以置信。

而自己又在做什麼?

他想把手放在她的後頸上,將她按在肩頭,可自己的手還沒用力,她就咬了自己的肩膀。

比上次咬自己舌頭時還用力。

他心中一半是恨意,另一半他卻不知道是什麼,就像這陰鬱的天空,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想起回憶中的一幕幕。

當年他如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他們用石頭砸他,放火燒他。

他們說他是魔子降世,終將會弑殺天道。

他的人生開始支離破碎,此後伴隨著他的隻有一夜夜的噩夢。

而他們說那是天道的神啟。

可是他都不知道天道是什麼,天道看不見也摸不著,他又怎麼去殺天道?

直到她的出現。

“為什麼要……”為什麼要下令追殺自己?

然而他話音未落,隻覺得自己肋骨一痛,一把利劍穿透了自己的身體。

一個銀鈴般的聲音響起,帶著微微的詫異,“傳說中魔尊三子行動敏捷如風,怎麼敵人都到你身後了,還傻愣愣地不躲啊?”

連祭緩緩轉過頭,看向那個娃娃臉的少女。

少女與他目光相接,冷不丁地打了個顫。

自琉璃天來的她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如無儘深淵一般的雙目,像隱藏在黑夜的凶獸,淩冽的殺意讓人不寒而栗。

少女“嗖”的一下拔出了劍,語氣倒是比原來虛了不少:“你,你,堂堂魔尊的三兒子,怎麼欺負一個手無寸鐵的凡人?”

而就在連祭鬆開虞思眠準備拔刀的一瞬間,連暮猝不及防地拉過了虞思眠。

虞思眠推開了連暮,自己朝雨中走去。

她隻是漫無目的地前行,因為她不知前路在何方,她該往哪裡去?

向來有仇必報的連祭卻沒有繼續拔刀,沒有理會肋骨處自己被捅穿的劍傷,而是捂著肩頭的咬痕轉身離去,朝著與虞思眠截然相反的方向。

伽夜看著虞思眠大雨中纖薄的背影,他想追上去,卻想起了她剛才說的話,最終沒有。

她說她討厭自己。

那麼溫柔的她說出了那樣的話,可見她有多討厭自己。

他低下了頭,一雙耳朵現了形,在雨中塌了下來。

*

虞思眠不知道最後在雨中帶走自己的人是誰,也不知道自己是多久睡著的。

她睜開眼,看見旁邊坐著一個絳紫色的身影。

連暮。

她不想見他,於是再次閉上了眼。

連暮歎了一口氣,“眠眠,你討厭我?”

對待這個世間中的存在虞思眠一直是寬容的,因為她覺得他們都是自己筆下的人物,加上她自己不會死,所以之前他們的所作所為,她沒有過於放在心上。

她覺得自己遲早能夠回到現實,把這個故事重寫,就像玩遊戲刪檔重來一樣。

然而當她發現她所有的希望都隻是一個夢,根本沒有柳懷素,根本沒有回家路,這個世間發生的一切不可改變,生死無法逆轉,她被困在這個世界的時候,她崩塌了。

虞思眠:“沒有你,沒有連祭,沒有我,巫醫月就不會死。”

連暮想開口,但是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巫醫月現在半死不活,與死了一樣。而且如果讓她知道巫醫月沒死,還在連祭手中,多半即便半死不活,她也會去找連祭。

連暮:“這事與你無關。”

虞思眠直愣愣地看著紗賬:“怎麼無關?沒有我,她還可以活很久。”她可以活到正文最後,還可以活很多很多年。

連暮:“你不要把錯都歸於你自己,是我的錯。”

連暮把這句話常年掛在嘴邊,每次他和他的女郎分手之時他都會說,他承認自己有錯,但是從不後悔。

但是這次,他是真有些後悔。

他讓連祭發現她的身份就是為了挑撥兩人的關係,讓她離開連祭,讓連祭失去滄溟十二城,讓連祭無法靠她來拉攏人心,讓她和連祭自相殘殺。

對他來說女人固然重要,終是重不過權力。

她戴著那對毛茸茸的老虎耳朵出現在自己世界的那一刻,他心動了下,但終是因為她的皮囊,他承認他對漂亮的皮囊沒有抵禦,當然,前提是在他厭煩之前。

他一直是這麼想的,直到自己為她一步步後退,退到了自己的底線。

答應娶她。

他告訴自己,這是因為自己對她彆有所求。

直到今天,他看見她哭了。

他不喜歡女人哭,覺得很煩,可是她今天一哭,他覺得心什麼地方像開了一個口子。

她說她討厭自己。

對他而言女人的漠視向來比女人的恨更讓他不能接受。

但是在她說出那句話的那一刻,他才發現原來被討厭的感覺是那麼令人窒息。

虞思眠:“我不會嫁給你的。”

連暮雖然心中有了準備,但是聽她說出來,手指還是微微一動。

虞思眠見他不答,轉過來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我不會嫁給你的。”

她不僅雙眼通紅,鼻頭也是紅的。

連暮用手指點在了她的額心,讓她睡去。

他坐在床前深深地歎了一口,看著熟睡的姑娘,“眠眠,我好像真的喜歡上你了。”

原來喜歡上一個人,真的會感覺到痛,心口撕裂般隱隱生疼。

他幫她掖了掖被子。

我以後會好好照顧你,彌補我的錯。

但是在此之前我還有我要走的路,不得不走的路。

彆人是激流勇進,不進則退。

而自己卻是不進則死。

彆無選擇。

*

虞思眠第二次醒來,侍女們看她情緒已經不像昨天那麼激動,但是整個人卻好像被抽走了生氣一般。

妖魔兩界流行一句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但是這些侍女卻是真心尊重虞思眠,無論是因為血疫,還是因為雙頭龍。她們也從來沒見到過脾氣那麼好從來不歧視她們不歧視魔的主人,她們有時候也會覺得蠻魔是對的,也許她真的是神靈。

她向來平和溫柔,就像一束光,特彆是眼睛總是清澈明亮,好像期待著什麼她們不曾見過的遠方。

而從昨天開始,她眼中的光徹底熄滅了。

這讓她們很心慌。

她們幫虞思眠挽著頭發,“大人。今天殿下讓您去看群英會解解悶,您喜歡哪種頭飾?”

虞思眠靠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這時候一個侍女終於歎了一口氣,道:“大人,殿下他說……”

“他讓我轉告您……您不是一直想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嗎?今天您去,就知道了。”

虞思眠淡淡地看著水鏡中的自己:“好。”

*

昨日那對白衣少年男女,其中娃娃臉少女正是琉璃天大長老的孫女,名叫琉璃,少年則是琉璃天年輕一代中的翹楚,叫做易冰。

兩個人天賦異稟,又從小得了機緣,是琉璃天的得意弟子。

琉璃用脆生生的聲音道:“魔域還真和傳說中一樣,黑漆漆的,光禿禿的,一點都不好看。”

這種一進門就嫌主人家的做派,讓在場魔域的魔臉色一暗。

她旁邊的清俊少年易冰製止道:“小師妹,休得胡言亂語。”

琉璃拖著腮,一雙杏眼滴溜溜地看了一圈周圍,似是不服氣,“可我說的一點不假啊,你看這裡,彆說花了,連顆草都沒有。”

三千年前仙魔一戰,琉璃天千名前輩用自己隕落的代價把魔族趕進了幽冥海這塊寸草不生的荒地之內,後來雖然仙魔兩界表麵和解,但是在魔域邊界的問題上卻一直各不相讓。

簡而言之就是魔域想出幽冥海,但是琉璃天以各種理由阻止。

魔尊道:“說得沒錯,幽冥海內的魔域長年被黑雲籠罩,陽光都沒有,草木又如何生長?倒是可以向琉璃天的長老們傳達一下,讓人族讓出一片地,讓我們也見見這花草樹木。”

琉璃看著漆黑的天空,還有天上一道道落下的閃電,道:“魔尊你彆唬我,你們魔域為什麼黑雲密布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魔尊看她一副天真做派,沒想到一點不傻,反而被她倒將一軍,魔域上的烏雲確實是魔進來後才有的。

至於為什麼有這些劫雲,他們心知肚明,所以無法反駁,隻能悶聲不發。

就在這時連祭與鬼牙大眼走來。

易冰想起昨日琉璃誤傷連祭,便帶著她前去賠罪。

連祭對二人視若無睹,直接歪歪斜斜地坐在了椅子上。

易冰對坐在椅子上的連祭抱手躬身道:“小師妹從小驕縱慣了,昨日失手傷了閣下,特來賠罪,望閣下海涵。”

斜躺在椅子上的連祭搖了搖杯子,喝了一口酒,根本不理會二人,翹著腿看著遠方的一道道落下來的雷。

易冰第一次見那麼目中無人的存在,但是他們理虧在前,他也隻能在原處不動。

鬼牙在旁冷笑一聲,“既然知錯那就磕頭啊,站著認錯算什麼誠意?”

易冰皺緊了眉頭,還是抱拳不說話,琉璃哪裡受得了這個氣,“我又不是故意的,都說你刀快如閃電,怎想你那麼遲鈍,讓我一劍就刺中。”

鬼牙和大眼像是聽了什麼好笑的笑話。

但是話說回來,祭哥怎麼會那麼輕易被刺中?

琉璃紅了臉:“有什麼好笑的?不然來比試一下?看看你們魔域是不是浪得虛名。”

鬼牙,“來呀。老子和你玩。”

就在這時一直心煩的連祭一腳踢開了自己身前的桌子,琉璃正在納悶之時一道鬼魅般的黑影就纏了上來。

琉璃慌忙之間準備拔出自己的天雪劍。

但她劍未出鞘,連祭已經直指她的喉嚨,快得她措手不及。

世間怎麼會有那麼快的身法?那麼快的身法昨天又怎麼會被自己輕易刺中?

旁邊的易冰發現連祭沒有收手的意思,急忙抽出自己的寶劍,擋開連祭的靈毀。

不想他剛擋下靈毀,一條紫色的火龍就朝他們竄來。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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