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 48 章(2 / 2)

“林君竹”站在小地牢的門口,看著墨涵鈺蜷縮在角落裡那眯著眼睛難受的模樣,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暢快笑容。

隨後,或許是想到了之前陳寒一臉“涵鈺真是辛苦了,為了全天下付出了甚多”的表情,“林君竹”心裡又一陣地扭曲。

走上前去,“林君竹”頂著墨涵鈺警惕厭惡的目光,一把掐住了他的下顎,獰笑著說道,

“看什麼看,你這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小廢物,流淌著肮臟血脈的小雜種。活著留你一條狗命都已經是本尊莫大的仁慈了,竟然還不知道對我感恩戴德,真是一個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墨涵鈺在他的手中虛弱地掙紮了幾下之後便放棄了,靜靜地低垂下自己的眼瞼,不再遞給“林君竹”一絲的眼神。

但是他這幅默默抵抗的樣子又刺激到了“林君竹”敏感脆弱的神經。

嘴角猛地抽了抽,“林君竹”伸手扯著墨涵鈺的頭發,將他拖出了地牢。

拖著墨涵鈺乘上了早就等候在外麵的雲霄,“林君竹”帶著墨涵鈺趁著夜色一路向外駛去。

在林君竹目呲欲裂的目光中,“林君竹”拉扯著墨涵鈺,不顧他的掙紮將他一把丟入了魔界之中。

看著遠處冒出來的那一雙雙通紅的眼眸,“林君竹”笑得肆意。

“哈哈哈哈哈,雜種就應該待在雜種應該待的地方!小雜種,在外漂泊了那麼久,終於回到了你該回的地方,開心嗎?”

看著在地上掙紮著想要站起來的墨涵鈺,“林君竹”臉色一變,猙獰地說道,

“嗬,你就留在這裡喂魔獸吧。我相信,你的那些‘家人’在見到漂泊了許久的你之後,一定會熱情待你的。哈哈哈哈哈!”

隨後,在施舍給了墨涵鈺最後一個眼光之後,“林君竹”驅使著雲霄離開了這裡。

臥槽尼瑪啊!

看到這裡,林君竹整個人都炸了。

就在他氣到整個人恨不能原地爆炸的時候,突然間,一股溫柔的力量將他整個人都籠罩了起來。

在那股力量的作用下,林君竹一點一點地從困囿住他的記憶中脫離了出去。

隨著他逐漸從記憶中脫離,林君竹驚訝地發現他神魂上的力量在被困住的時候,以一個驚人的速度急速地消耗著。

若不是那股力量的幫助,可能沒等他走完“林君竹”全部的記憶,他就已經因為神魂的損耗而消逝了。

就在識海中的林君竹逐漸蘇醒過來的時候,囚室中,墨涵鈺也在經曆著生死大劫。

此時,距離墨涵鈺抱著林君竹走進囚室,已經有整整一天的時間了。

墨涵鈺放血,也已經整整地放了一天。

心頭血是一個修士全身上下的血之精華所在,縱使墨涵鈺身為半魔人,恢複能力極強,縱使心頭血損失了之後還能自我填補,可也架不住墨涵鈺這般地折騰。

無力地靠坐在冰冷冷的牆壁上,墨涵鈺懷抱著林君竹,隻覺得到他所靠著的那個牆壁越來越冷。

或者說不是牆壁變冷了,而是他的體溫正在逐漸逐漸地,發生著不可逆轉的下降。

靠坐在牆壁上,感受著林君竹那原本澎湃洶湧,暗流湧動的識海逐漸變得平穩了下來,墨涵鈺的心也忍不住跟著變涼。

最終的結果即將揭曉,但是揭曉的那個結果,會是他所期盼的那個嗎?

虛弱地抬起手臂,墨涵鈺擰動了插在他心口處的靈武,不知多少次地崩開了自己自我愈合的傷口。

師尊……

抱著林君竹,墨涵鈺的意識逐漸地模糊了起來,心中的不甘與恨意愈發的高漲。

他不甘心啊!

上輩子他苦了一輩子,在生命的最後關頭懷著絕望與悲憤自爆,想著終於可以擺脫掉他那一身的爛命。

沒成想自爆後他竟然沒有死,竟然讓他來到了這個有著林君竹的美好世界裡,被人當成了心頭寶好好地寵了一陣子。

在那些日子裡,縱使是在最開始他還心懷怨恨的時候,墨涵鈺也清楚地知道,自己過的,已經是之前做夢都不敢想象的好日子了。

可是也許是他命太爛了,重生回來沒多久,林君竹就被他克得接連出事,沒享受過幾天太平日子。

難道,他的命,就真的爛到這個程度嗎?

在一片恍惚中,墨涵鈺又聽到了幼年時那個瘋老頭的瘋言瘋語。

“天煞孤星,天生黴命,陰陽差錯,孤苦伶仃。”

耳邊不斷地回想著那仿若詛咒一般的批命,墨涵鈺恨得眼睛發紅。

他命爛,他認了。他體內流淌著那般肮臟的,被世間所不容的血脈,就這麼讓他一輩子受儘磋磨,他也認了。

可是憑什麼,憑什麼要讓師尊遭受那麼多的磨難?!

師尊那麼好那麼好的一個人,就應該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地生長於陽光之下。享受著所有人欽佩與崇拜的目光,被師兄師姐寵愛著,一生順遂無憂地度過。最後得道飛升,成為修仙界永遠的傳說,被後人世世代代地吟詠傳頌著。

而不是像這般這樣淒慘地依靠在他的懷裡,無所覺,無所依,隨時都有神魂隕滅,身死道消的危險。

最後的一捧心頭血湧出,墨涵鈺的意識愈發的模糊起來。他感覺到一股沉重的力量用力地拉扯著他的神識,要他直向那黑洞洞的無底深淵墜去。

但是不甘心,他好不甘心。

如果他死了,師尊怎麼辦呢?

若是師尊與那人的抗爭到了最關鍵的階段,就因為沒有了他心頭血的供應而一朝慘敗,被那個人渣奪去了身體,到時候可怎麼辦呢?

若是最終師尊戰勝了那個人渣,睜開眼卻看見了自己涼透了的屍體,到時候可怎麼辦呢?

若是最終那個人渣勝了,沒有了他拉著他同歸於儘,到時候那個人渣再一次出去,頂著師尊的殼子將那壞事做儘,壞透了師尊的名聲,到時候可怎麼辦呢?

不行,師尊現在還需要他的幫助,他還不能死。

為了懷裡的師尊,現在的他還絕對,絕對地不能就這麼去死。

墨涵鈺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意識拚命地掙紮了起來。拚儘了他全身的力氣,力求不讓自己陷入徹底的昏迷之中。

在他艱難地掙紮之下,他的心口處猛地爆發出了一股灼熱的力量。

整顆心臟如同正在自我燃燒一般,散發出了一股強烈的扭曲與痛苦。

嗡——

原本插在他胸口處的靈武震顫著被體內的那股力量排了出去,傷口飛速地愈合。以墨涵鈺的心口處為起始點,那股力量洶湧澎湃地襲向全身。

體內的一根根經脈仿佛被徹底點燃,在嫉妒的痛苦與扭曲中,墨涵鈺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一點一點地重塑著。

撲通——

撲通——

他的心臟跳動地越發的有力,體內大大小小的經脈也全被強行拓寬了數倍。肌肉與骨骼被一次又一次地洗禮著,在這場席卷了全身的熊熊火焰中重新塑造。

墨涵鈺無力地依靠在牆壁上,默默地聽著自己關節處不斷地發出劈裡啪啦的爆響,渾身上下不停地抽動著,沒有了一絲一毫的力氣。

在強烈到幾欲爆炸的痛感中,心念著懷中的林君竹,他就那麼硬生生地挺了過來。

撐到了最後,疼得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被痛到不能思考,他也沒敢放任自己就這麼暈了過去。潛意識中,他冥冥地感覺到,如果就這麼暈過去的話,一切就都完了。

死咬著牙關,在腦海中不斷地輕聲默念著林君竹的名字,時間在痛感的拉伸下不斷地變長。

不知過了多久,這一切才終於逐漸地停了下來。

默默地吐出了一口還夾雜著小火星的氣體,被疼懵了的墨涵鈺回過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低頭查看懷中林君竹情況的安危。

隻見懷中林君竹的神情已經平緩了下來,之前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端的是一副安穩的模樣。除了滿臉的血汙之外,看起來一片正常。

隻是在他懷中呼吸平穩地安穩沉睡著,如同睡熟了一般,眉目十分的柔和。

見狀,墨涵鈺皺緊了自己的眉頭。

不死心地在林君竹封閉著的識海外徘徊了一圈又一圈,沒有探尋到絲毫不對之處的墨涵鈺無奈地將自己的神識撤出了林君竹的身體。

不甘地抱著懷中的林君竹守了一會兒,一無所獲的墨涵鈺將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此時此刻的墨涵鈺,渾身上下滿是血汙。

不同於血自然乾涸時呈現的渾濁色彩,他身上的汙血裡滿是汙垢與雜質,正散發著一股難掩的惡臭味道。

感受著那股撲鼻的惡臭,墨涵鈺皺了皺眉,調動神識向自己的體內探去。

隻見丹田處,原本兩色融合得十分粗糙的金丹正滴溜溜地於丹田正中央旋轉著。在金丹裡,黑色與白色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看起來是那麼的協調。

而他體內原本就很寬闊的經脈又拓寬了數倍不止。

水乳交融,已經從氣體凝結成液態的雙色流體正在經脈中歡快地奔淌著。

恍惚間,墨涵鈺仿佛聽見了自己體內液體流淌時散發出的‘嘩啦啦’的聲音。

調動著神識向外移動,墨涵鈺發現自己的肌肉與骨骼變得純粹無比。其中不再蘊含一絲一毫的雜質,純粹地宛若新生。

就連原本他腦內的識海也暴增了兩倍不止,識海的靈壁加寬加厚,變得比以前更加的牢固。

更重要的是——

墨涵鈺抬起手來,心念一轉,‘噗嗤’的一聲響起,他的掌中燃起了一抹悅動著的火苗。

看著眼前的火苗,墨涵鈺的心神一動,火苗的顏色便隨著他的意念而不斷地變換著。

從純粹幽深的黑色,再到明淨熾熱的白色,最終搖曳了一會兒,艱難地變成了纏繞糾結的雙色。

單色所耗費的靈力較少,雙色耗費的靈力更多,威力也應該更大。

墨涵鈺默默地在心中得出了一個粗略的結論。

感受著周圍驟然變高的溫度,看著在自己掌心中雀躍著的雙色火苗灼燒著空氣,發出‘啵啵’的聲響。墨涵鈺沉默地注視了一會兒掌中的火苗之後,神情淡然地將它撤去,將自己的目光再一次凝結到了林君竹的身上。

他能冥冥地感覺到,之前的那波破而後立,將他身上魔族的血脈徹底地開啟了。

或許,他那位身為魔族的雙親應該身份地位很不一般。感受著體內流淌著的純淨血脈,墨涵鈺冷漠地想到。

不過那又如何呢?這一切的事情都與他無關。

將懷中的林君竹往自己的懷中又摟了摟,墨涵鈺的眼神一片漠然。

如果師尊醒不來的話,他的血脈開不開啟其實沒有多大的差異。

充其量,也就是在自爆的時候威力更強,將那個人渣炸得更徹底一點。

不過……

話說回來,已經過了這麼久,師尊怎的還沒有醒過來呢?

不甘心地調動著自己的神識又往林君竹封鎖的識海那裡溜達了一圈,墨涵鈺強行壓抑住了內心的煩悶,將全身的注意力凝結起來放在了林君竹的身上。

捏緊了拳頭,墨涵鈺死死地盯住沉睡著的林君竹,仿佛是一個將全部身家都賭上了賭桌,賭紅了眼睛的亡命賭徒,正懷著緊張到幾欲窒息的心情等待著命運最終的審判。

在墨涵鈺緊張的注視中,他懷中的林君竹緩緩睜開了眼睛。

與此同時,一陣浩瀚的威嚴在這間囚牢中彌漫開來。

墨涵鈺下意識地護住了林君竹,隨後渾身緊繃,警惕地望向了眼前那團突然出現的白光。

在墨涵鈺冷凝的目光中,他感覺到自己的頭被一雙大手輕柔地揉了一下。

隨後,一團散發著幽暗光芒的氣泡從那團白光中緩緩地向墨涵鈺飄去。

氣泡中,赫然是狀若瘋癲的“林君竹”。

時間稍稍回撥,在天道的幫助下,林君竹終於艱難地從“林君竹”上一世的記憶中掙脫了出來。

在掙脫出來的那一瞬間,一股洶湧澎湃的虛弱與困倦將林君竹整個地包裹了起來。

在困倦中,林君竹感覺到自己的頭被輕輕地揉了揉。隨後,他的神魂被輕柔地放回了身體。

神魂歸位,原本那一直從靈魂深處源源不斷地散發著的空虛終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充盈的滿足感。

舒服地想要喟歎幾句,然後直接就地睡眠,大睡他個兩三天,直到將身體與靈魂的疲憊全都消去才好。

這個想法在林君竹的腦海裡不斷地盤桓著,直向林君竹散發著致命的誘惑。

但是回想起昏倒前墨涵鈺那驚惶的呐喊,林君竹就強忍著愈發強烈的睡意,強行睜開了無比沉重的眼皮。

然後他就被墨涵鈺身上散發出的濃烈氣味給熏得幾欲暈厥。

“涵鈺啊……”林君竹虛弱地發出了聲音。

其實,早就在林君竹睜眼的那一刻起,墨涵鈺就立馬調動起了自己體內的靈力與魔力。

結果,究竟會是如何呢?

強行將體內原本溫和流淌著的液體催化到狂暴的狀態。在墨涵鈺緊張的視線中,他看到懷中的人薄唇輕啟,發出了一聲虛弱的聲音。

“涵鈺啊,你身上怎的如此的臭?”

緊接著,不等墨涵鈺有何反應,他就看見懷中的林君竹頭無力地向他的懷裡靠了過去,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中去。

臉上,還帶著極度的嫌棄。

“嗬嗬……”

縱使被林君竹在睜眼的第一刻就嫌棄了,墨涵鈺仍是發出了一陣暢快的笑聲。

這般嬌氣,是他的師尊無疑了。

見醒來的是自己的親親師尊,墨涵鈺感覺到了一股發自靈魂的喜悅與滿足。

在林君竹的臉上眷戀地蹭了蹭,墨涵鈺頓了頓,鼻尖微聳地朝自己身上嗅去。

好像,是有些臭的出奇了,也難怪師尊嫌棄自己。

看著懷裡縱使在沉睡中,仍恨不得把臉皺成包子狀的林君竹,墨涵鈺在開心之餘,仍是忍不住地有些臭屁。

雖然有些嬌氣,但是師尊還是這世界上頂頂好的存在。

一想到這麼美好的存在是自己的師尊,自己的師尊又那麼地疼自己,墨涵鈺就感覺到一陣陣的滿足。

滿意地將懷裡的林君竹打橫抱起,墨涵鈺大跨步地向囚牢外走去。

等出去後,有些事情,就要算算總賬了……

想起那個莫名其妙的大白團遞給自己的那個東西,墨涵鈺眯了眯桃花眼,眸中一片冷然。

心懷不軌,做了壞事,就應該受到懲罰。

這是上一世的那個人渣笑嘻嘻地將他打倒在地後,捏著他的臉,告訴了他無數遍的至理名言。

現如今,終於到了他還回去的時候了。

回想著那個納戒中的暗淡光團,墨涵鈺的眼中一片冷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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