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中(1 / 2)

找個理由甩了便宜哥哥,白廷到彆苑透口氣。

白廷向來喜歡江南的園林,亭台水榭,花木清幽,或大或小的園子中,幾處涼亭假山、花木奇石,將所有詩與遠方寄情於中。

江南園林最讓人稱讚的,莫過於其布局之精巧,不大的空間多樣而曲折,疊石理水、亭榭廊檻,往往身前無人,一個錯身,卻又與人接踵。

比如此刻。

白廷和樓開墨站在石拱門內外。

微風吹過虯鬆柔柳,吹來花香蟬鳴。

樓開墨:“好久不見。”

白廷之前籌備婚禮,自然看過嘉賓名單,隻是此刻的相遇有些猝不及防。“嗯,安好?”

“好。”

久久的沉默,身側湖畔姿態萬千的太湖石,長長短短的曲廊幽壑,相襯繁茂的奇花珍木,全都化為了虛無的背景板。

久到兩聲禮炮傳來,白廷這才回神:“婚禮開始了,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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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三哥和安妮的婚禮,黃鶴征求白廷的建議,以及兩位新人的想法,在中國古典婚禮的基礎上進行了簡化和改良。比如白廷十分唾棄的鬨伴娘這種環節,自然不會在其上。三書六禮之流,也通通簡化。

在伯牙子期彈唱著“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中,一排身著紅色漢服的女子緩緩走出,或捧著紅燭,或提著紅燈籠。

新娘穿著大紅霓裳,由撐著紅傘的閨蜜伴娘攙扶,從紅毯的一頭走來。

白廷原本計劃是讓安妮蓋著紅蓋頭,再由八抬大轎步入場地,不過被安妮否決了。

紅毯儘頭,是笑得二五八百的新郎。兩人牽著紅綢,走到主會場中央。

才子佳人,神仙眷侶。夫妻鞠躬,向賓客行禮,畫麵賞心悅目。

白素貞端著銀盆,走到兩人跟前。新人們擦拭手臉,表達著用最純淨誠摯的心邁入新生活的期盼。

隨後,新人們坐在紅布鋪蓋的木桌旁,小青端上豬牛羊三份肉。阿三和安妮象征性每樣各吃一塊,寓意著三飯告飽,福壽共享。

食用完畢,許仙端來斟滿美酒的葫蘆瓢。新人們對飲而儘,象征著同甘共苦,多子多福。對飲完畢,許仙用紅繩將兩半葫蘆纏緊,葫蘆完好如初,如若感情,永不分離。

“真好。”樓開墨忽然道。

白廷側頭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兩人站在人群最外圍,默默祝福台上新人。

阿三和安妮完成禮儀後,兩人攜手走到賓客前方。

阿三:“感謝各位光臨我的婚禮,也感謝為我籌辦這場特彆婚禮的白老板,當然,最感謝的還是我的愛人,讓我感受到了樸實無華的快樂……”

阿三一番五分鐘的演講,基本圍繞著老婆是天,老婆是地來進行,情話講得白廷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婚禮結束,賓客自行餐食。幾桌滿漢全席布置在園林各處,供眾人自取食用。

“白老板!”羅西終於從人群中找到了白廷,正要替新郎官解釋阿三並非有意宴請樓開墨前來,字還沒蹦出口,就見到和白廷並肩而戰的樓開墨。

“嗬,樓總好呀。”羅西扯起親切的招牌笑容,笑容背後正頭腦風暴。

眼下什麼情況?

這兩人怎麼站在一起?

莫非網上收購和不和的傳聞是真的?樓開墨是來下馬威的?那他要不要幫白廷?

如果幫白廷,那會得罪聖樓集團,背後還有樓家。

如果不幫,也對不起這份一見如故的友情。

附近有人注意到這處的情況,竊竊私語。

“傳聞好像是真的。”

“所以華夏星要被收購了?”

“看來確實不和,兩人間的氣氛真尷尬。”

羅西聽著耳邊風言風語,心下有了計較。聖樓集團出手,基本沒有收購不到的,他隻能幫白老板抬抬價了。

羅西:“這華夏星真是個絕美星球,風景如畫,韻味悠長。”

樓開墨:“是的,山美水美,人更美。”

羅西心道:這麼滿意,看來樓總真是對華夏星勢在必得。

抬價第一招,無中生對手。

羅西:“哎,據我所知,好多投資人都對華夏星虎視眈眈,昨日阿三還說,要重金把華夏星盤下來。”

關鍵時候,好兄弟就派上用場了。

樓開墨讚同眾人的眼光:“華夏星是無價之寶。”

在樓開墨的認知裡,白廷對華夏星的感情,絕不是一個星球那般簡單。然而這話到羅西腦中,自動翻譯成樓開墨打算用金錢之外的方式獲取華夏星,果然無情無義。

羅西:“人活在世,除了金錢,也要有仁義禮智信。”

羅西就差沒說要遵紀守法了。他清楚這些行業大鱷的收購方式,明處談判,暗處壓迫,雙劍齊下,偶爾還有些遊離法外之地的手段,小企業主招架不住。

樓開墨則以為羅西在誇讚白廷,附和道:“是啊,白老板確實是位有情有義之人。”

羅西看著麵不改色的樓開墨,心下“臥槽”,這段位確實高。這話不是在暗示他打算用道德綁架的方式來逼迫白廷售賣星球嗎?

既然樓開墨不吃硬的,羅西決定示弱:“哎,白老板也是位孤苦伶仃的可憐人,父不在,母不詳,好不容易一顆星球傍身,那是他父親留給他的唯一遺物,是情感的依托,是這荒涼人世間,白老板唯一的棲息之處。他不隻是是一顆星球,是家、是渴望、是溫暖、是人間四月天。白老板在這荒唐人間呐喊,天涯茫茫,隻有我一處容身之所,天地之大,我不能失去它……”

羅西越說越詩興大發,眼角都擠出了兩滴應景的眼淚。

樓開墨卻在羅西結束詩歌演講後,淡淡道:“是啊,華夏星很好,白老板也很好。”

羅西看著雷打不動的樓開墨,一口血含在喉嚨。果然是卑鄙無恥的資本大鱷。

白廷一臉無語又茫然地看著兩人。

先是莫名其妙互相吹捧起華夏星,真要吹捧不該對著他?和對方有何關係?

隨手又說阿三打算收購華夏星?為何阿三從未提過?

最後再替他哭啼,他覺得他活得挺好,真沒有“小白菜,地裡黃”的苦楚。

就在樓開墨和羅西雞同鴨講時,場中連著傳來幾聲驚呼,而後是人群騷動。

“小寧,小寧你沒事吧?”

“阿坤,阿坤你怎麼了?”

“陳叔,陳叔你醒醒!”

……

婚禮現場一下變得嘈雜不堪。新郎和新娘聞聲趕來。

“出什麼事情了?”阿三厲聲問道。哪怕平日裡幽默親和,自己婚禮出了意外,也無法從容溫和。

“不知道,剛才阿寧喝完酒,就忽然倒下了。”

“對對,陳叔也是,這酒有問題。”

……

眾人議論紛紛。

這種場合出事故,顯然是新人遭殃和負責。不過阿三哥富可敵國,他們自是不想得罪,可眼下六七個人口吐白沫,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樣,顯然需要有人擔責。

不知是誰帶了節奏,忽然有人道:“這負責婚禮的白老板呢?是不是不儘責?”

“對呀,酒水都不檢查,食物裡也不知摻雜了什麼東西?”

“天啊,我好擔心我剛吃下去的東西。”

“就說這種小星球不靠譜,安保措施就是差,連基本檢驗都沒有。”

……

議論的畫風越來越詭異,甚至出現了“該不會就是白老板投毒,想要下絆子阿三哥吧。”的言論。

眼見這臟水越潑越黑,中間還夾雜著質疑人品,挑撥離間,白廷苦笑一聲,正要上前,被樓開墨拉住了。

“彆去。”

白廷低頭,看著被握住的手。

樓開墨反應過來,收回手,但仍用身子阻擋了白廷前進的去路。

“彆衝動,這恐怕是衝著你來的。”

樓開墨也是從爾虞我詐中摸爬滾打出來的,一下嗅出其中問題。

“倒下的幾位,都是些明星、文人。”樓開墨道。“這下毒範圍,可以細品。”

幾位倒下去的人,相比於場中其他人,知名度不低,粉絲眾多,卻大多沒有雄厚的背景,或者準確說,能為其追根究底的背景。

若出事的是政客富商,定然要追查到底,但若是這些人,無關緊要,最終隻會草草調查,卻又需要一名背鍋者來堵住悠悠眾口,而白廷,就很適合這口鍋。

“我來解決。”樓開墨道。

“不用。”白廷淡淡謝絕好意。“這種小事,我自己能行。”

樓開墨抿嘴,半晌,讓了一步。“好。”

如果不行,我隨時願意為你阻擋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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