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隆中(1 / 2)

華夏星。曲阜孔廟。

夏蒂打量著孔廟內大成殿的石柱。石柱上雕刻著浮雕雲龍紋,雙龍在雲海間戲珠,栩栩如生,欲脫壁而出,騰雲駕霧。

身旁的下屬胡碩霸道看著殿內威嚴肅穆的孔子以及七十二弟子雕像,不知怎地,油然而生一股敬畏和懼怕。

胡碩霸刀小聲嘀咕:“老板,你說這白廷打的什麼算盤。”

夏蒂冷哼一聲,跟上人群步伐:“還能是什麼,詐唬唄。”

胡碩霸道不解:“詐唬?”

夏蒂:“我剛來華夏星時,聽到一個挺有趣的小故事。說官府調查偷盜貢品案件,所有嫌疑人皆否認。有位聰明人設計,告知眾人,大家隻要進屋摸貢桌,佛便會告知真相。所有人進到烏黑的神廟後出來,聰明人一檢查,很快發現了偷盜者。原來他在屋內的桌上潑滿墨水,隻要問心無愧之人摸桌,手掌就會發黑,唯一一雙突兀的白手自是凶手。”

胡碩霸道幡然領悟:“老板的意識是,白廷什麼線索都沒,打算詐人?”

“不然呢?”夏蒂冷笑一聲。

他這弟弟,還是太嫩,這些手段,用在初出茅廬的小年輕身上或許合適,用在他身上,大概就是西湖裡放醬油,無濟於事。

夏蒂跟隨人群繼續前行。

而在隊伍的後端,一名年輕人看著身前的直播飛行器。

“朋友們,鎖定我,就鎖定今日份的精彩。”青年人戳著自己的酒窩,有些矯揉造作道。

青年名叫甲乙,是一位自媒體人,和今日的新娘安妮算青梅竹馬。

聯邦巨富的婚禮,全聯邦都關注的焦點,卻隻允許COCO台拍攝,且非直播,簡直泯滅人性。

雖說如此,甲乙還是遵守規則,沒有拍錄婚禮畫麵。

誰知峰回路轉,好好的婚禮出了中毒事件,隻要出了會場所在酒店,不允許拍錄和直播的約定便不再生效,甲乙立馬打開直播間,和粉絲作分享。

直播間內,打算聽甲乙分享婚禮的眾人,忽然發現劇情撲朔迷離。

‘所以現在是在追查凶手嗎?臥槽,太刺激了。’

‘婚禮變凶案現場?是人性的泯滅還是道德的淪喪?敬請走進今天的直播——論炫富不能太過,不然老天也會譴責。’

‘提醒上麵,凶案現場這詞是用在有死人的情況,人已經被白老板醫治好了。至於炫富?雖不想承認,但對阿三哥,這的確是樸素簡單的婚禮。’

‘我之前也去魯壁求問過,很靈,魯壁會直接告知真凶嗎?’

……

原本參與宴席的賓客陸陸續續來到孔廟的詩禮堂,看著堂後那一麵朱紅牆壁。

“就這玩意?”人群中有人質疑。

“我剛在星際網上查過,據說很靈驗,要不你試試?”

“試試就試試。”

那人說罷,從一旁現鈔兌換機中取了幾疊鈔票,豪爽的“投錢解惑。”

“怎樣?準嗎?”一旁人迫不及待問道。

原本麵帶不屑,抱著“揭露騙術”的人猶豫道:“好像……還真有點意思。”

“真的?我也試試!”

賓客多是見多識廣之人,卻也按捺不住對未知事物的新鮮和好奇。

而在詩禮堂角落,羅西迎上正悠然沏茶的白廷。

“白老板,你不是比我們晚出發嗎?怎麼先到一步?”羅西好奇。

白廷揚眉笑道:“我的地盤我做主。”

羅西看著魯壁麵前熙熙攘攘的賓客,估計一時半會沒法破案,索性和白廷一起盤腿而坐,共同品茶。

“白老板,我真佩服你,怎麼能這麼淡定。”

“需要假裝驚慌失措一下嗎?”

羅西叼著茶杯,看著人群外正操縱攝錄飛行器四處遊蕩的甲乙。

“嗬,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我?”

“不,我說那小子。”

白廷順著羅西視線望去,年輕的男主播正上躥下跳,對景點內一花一木都咋咋呼呼。

白廷沒能get到羅西的想法:“嗯,年輕真好。”

“嗬,好什麼。”羅西搖頭。

出了宴會現場,羅西就讓跟隨的攝錄組停止所有拍攝。

他何嘗不知道,接下去的“抓凶”,可比婚禮本身有看點,吸流量。

但他向來深謀遠慮。

一來他目前所做的節目是旅遊節目,接下去拍到素材,是沒辦法放在節目中的,大概率會被台裡拿去給目前在播的社會類節目,他才沒興趣為彆人做嫁衣;二來,也是最關鍵的,無論最後是否抓到凶手,抓到的凶手是誰,他們一旦拍錄,都需承擔風險。

若最後沒有抓到凶手,一切就是一場瞎忙活的鬨劇,白老板和華夏星的風評就要受損,連帶著打算做華夏星專題的節目組一同涼涼。

若最後抓到凶手,凶手是賓客外之人,且無權無勢,這自是皆大歡喜的選項,但羅西又不是乳臭未乾的小年輕,他可不會奢望可能性為零的假設。

還有一種可能,抓到凶手,且凶手是賓客中人。他們若拍錄到相關情況,自是可以做一版熱門頭條,可也意味著得罪該權貴。畢竟在場的人,哪個身後沒有密密麻麻的關係網。沒有命案,風頭一過仍是好漢。哪怕他們拍攝後不播放,以後但凡有相關影像流出,首當其衝遭殃的,一定是他們。

也就隻有甲乙這種小年輕,才能不知世事,無所畏懼。

羅西看著白廷:“白老板,今天這戲,從你決定攬過責任開始,就是一場必然的敗局。”

白廷慢慢悠悠的收好茶杯,笑道:“那可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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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客的好奇心消退些許後,終於輪到白廷登場。

白廷來到魯壁前,十分“遵守規矩”的供奉上厚厚一疊現鈔,這才虔誠問道:“壁啊壁啊,誰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啊,不好意思,有點醉茶,重新來。壁啊壁啊,誰是阿三哥婚禮下毒的凶手啊。”

魯壁沒有動靜。

暖風吹在朱紅牆上彈了回來,似乎被魯壁所沾染,風中都透著文化的氣息。

良久,仿佛魯壁也經曆了深思熟慮,萬裡追凶,朱壁上緩緩浮現濃墨色字跡:“凶手就在院中。”

一片嘩然。

早先白廷到來前,已將詩禮堂一片封閉,除了婚宴的賓客,並無其他遊人。

賓客中。

胡碩霸道不安地看著夏蒂,低聲道:“老板?”

夏蒂卻冷不防忽然高聲:“弟弟,你要不再問問這牆壁,具體人是何?否則這般籠統範圍,是要將所有人都請去警局問話?”

夏蒂的發問不懷好意,卻引來眾人共鳴。

按這“魯壁”的意思,他們也列為嫌疑人了?

“模淩兩可就沒意思了,魯壁果然不靠譜。”

“就在院中?怎麼不說就在聯邦?保準沒錯。”

“所謂華夏星神跡,果然徒有虛名。”

……

阿三蹙眉,他本對白廷頗為信任,此刻這答案,卻是荒謬,若抓到凶手,也就得罪一人,現如今卻是群攻擊,得罪一片。

白廷一副恍然大悟,虛心受教的模樣:“對啊,這範圍太廣了,壁啊壁啊,你水平不夠找不出凶手,好歹要有個解決辦法,否則你這招牌可就砸了。”

魯壁聽著白廷的質疑,十分不情不願。

不要問怎麼看出一麵牆壁不情不願的。

牆上再次浮現一行深墨色字跡。“欲知真相,前往襄陽古隆中。”

之後,無論白廷再如何豪擲千金求問,魯壁都無動於衷。

白廷一副惆悵模樣,看著阿三:“阿三哥,你看這情況,難道又要勞煩眾人興師動眾跑一趟嗎?”

“跑呀,怎麼不跑?”台下夏蒂道。他本以為白廷的招數是詐唬,沒想到高估了白廷的水準,對方竟是打算用“麻煩”來讓眾人自主放棄追尋真相。

阿三看著白廷,拿不準對方的想法。是打算讓眾人前往,還是不打算。

“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不去,豈不是要一輩子背著‘犯罪嫌疑人’的帽子?”樓開墨出聲道。

夏蒂得意的揚起嘴角,果然是要收購華夏星的男人,和他站在同一條戰線。

同樣認為聖樓集團要收購華夏星的阿三十分為難,樓開墨這發言,直接一錘定音,將所有人推向必去的選項。

白廷很是為難的模樣:“說得也沒錯,隻是這舟車勞頓的……”

夏蒂打斷:“飛行車過去也就一個鐘頭不到,談什麼舟車勞頓。”

白廷:“行,那大家就出發吧。”

夏蒂看著白廷從猶豫不決變得爽利,右眼猛不防快跳了幾下。

等到眾人陸續離開詩禮堂,阿三叫住白廷:“白老板,你先跟我兜個底,真的沒問題?”

“放心吧。”

“那個……你和樓開墨……”阿三斟酌字句,雖說白廷和樓開墨也就兩三個照麵,但中間那股暗流波動的氣氛,阿三靈敏的察覺了。“冤家宜解不宜結,要不改天我做個東,給你們說道說道,聖樓集團產業眾多,多收購少收購一顆星球,不見得影響產業布局。”

“哈?”白廷茫然。

阿三:“白老板,過剛易折,沒必要硬抗。”說罷,一副過來人的模樣,拍拍白廷的肩膀離開。

白廷一頭霧水,每個詞都聽得懂,為何湊起來就不像人話。不過白廷沒有糾結,見眾人皆離開,在原住民聯絡器問道:“準備得怎樣?能招待人了嘛?”

小青:萬事俱備!就差來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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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隆中,位於湖北襄陽郊外。

當年南陽臥龍崗和襄陽古隆中的諸葛亮故裡之爭,可謂聲勢浩大,央視一則“諸葛躬耕地,山水襄樊城”的城市廣告,可謂掀起一陣又一陣城市間抗議和罵戰。

白廷作為諸葛亮十級腦殘粉,倒也並不在意哪裡是真故裡。這不過是城市間為了旅遊經濟的一種競爭。

神州係統倒也公平,兩處景點都沒有NPC。

無論諸葛亮是不是真在這兒度過十年光陰,青春歲月,一走進古隆中,看著巍然古城,每一條阡陌古巷,都帶著兩漢遺痕,每一從鬆林草木,都透著魏晉風骨。哪怕其中的建築,多為清代重建後的產物。

當然,白廷選了這地方,倒不是來讓這群人了解諸葛亮的雄才偉略,或者感懷出師未捷身先死,亦不是一起領悟“淡泊明誌,寧靜致遠”。純粹是因為,這處景點才剛解鎖,還未正式對外開放,沒有遊客,適合布置一場好戲。

婚宴嘉賓來到古隆中景區。

甲乙看著直播平台上遠超往日數倍的收看人數,按捺不住喜悅。

平台上,眾人的互動熱情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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