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從外麵看,這是一座規整的三進四合院,穿過正宅門,便可瞧見被一場細雨打濕成黛藍色的青石地磚,再順著石磚路往裡頭走,跨過進入內院的垂花門後,便能看到裡麵植樹栽花,綠意葳蕤的寬敞內院。

此院風景不錯。

不過此時內院裡麵卻站滿了衣著不一、姿態各異的十幾人,他們說話議論的聲音,站在正門外都能聽見——

其中一位左手舉鏟,右手拿鍋,係著圍裙的中年女子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四周,用帶著些方言的語調朝身邊人問:“這裡是哪個地方?!”

她身邊是個坐在汽車駕駛座上,雙手握著方向盤的男人,他腳下還有刹車和油門蹬,隻不過因為失去了支撐,它們已經掉在了地磚上。

中年女人會這樣問他,大概是他的樣子沒比自己正常到哪去。

男人染著一頭時髦的奶奶灰發色,他望著周圍陌生的一切,以及自己隻剩下方向盤和一個座位的豪車,神色複雜道:“我也想知道這是哪裡。”

說完他也把頭轉向自己的左手邊,看著那個褲子褪到膝蓋,坐在馬桶上的戴著眼鏡像是學生的男生,一言難儘攤手道:“還有為什麼會有人在這裡拉.屎?”

“我也想知道啊,我正在商場裡上廁所,但是下一秒就到這個地方來了。”被他提到的眼鏡男生欲哭無淚,雙手揪著自己的褲子想拉起來,但可能是顧忌周圍人太多,遲遲沒有動作,“這到底是是哪啊?你們又是誰?”

“這次的新人隻有三個嗎?”

像是終於看完了這場鬨劇,坐在東廂房門前台階上一名身穿迷彩服的健壯男人站了起來,他臉上有三道疤,似乎是被猛獸的利爪劃過留下的疤痕,宛如鷹眸的眼睛掃過眾人:“還有沒有誰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的?站出來說一聲。”

他一起身,在場的其他人就發現,這個男人手裡竟然有著一把79式衝.鋒.槍,肩上掛有彈匣,腰間還彆著幾把手.槍,一副剛從戰場上下來的架勢,而他身後站著的兩個男人,打扮也和他差不多,左邊的男人手底按著個太陽能發電板,右邊那個男人背上則扛著個大型醫療箱,他左手下還按著個像是醫療艙的玩意。

這幾人的行李加起來,幾乎把這個原本寬敞的內院占去了小半,變得有些擁擠。

所以哪怕他說話的語氣還算溫柔,也沒敢吱聲,就怕他下一秒要掏.槍殺人。

刀疤男人見狀“嘖”了一聲,沒有勉強其他人,又像是他已經習慣了麵對彆人的有色眼鏡,因此他也不廢話,直接自我介紹道:“我叫衛刀,和你們所有人一樣,都是遊戲參與者。”

中年婦女表情更困惑了:“遊戲參與者?”

“是的,我是紀濤。”背著醫療箱的男人接過衛刀的話繼續給大家解釋,“我們所有人現在都進入了一個叫做‘鎖長生’的遊戲,進入遊戲的原因,是我們都快要死了。隻要我們通關遊戲,就能獲得一個月的壽命;如果沒有通關,那我們從遊戲世界裡出去後,就會立刻死亡。”

通過衛刀和紀濤的介紹,眾人對現在的情況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據衛刀所說,頭一回進入遊戲的都是死亡事件來臨前片刻的人:比如豪車男,他可能下一瞬就會發生車禍死亡;而做飯的中年婦女,她可能在不久之後就會死於煤氣泄漏爆炸。

而這個遊戲還有個特殊的地方就在於:你可以把現實世界的東西帶到遊戲裡。

在你進入遊戲的那一霎,你身體所觸碰之物,都可以被帶進遊戲中,就比如坐在馬桶上的眼鏡男,他什麼都沒帶,就帶了個馬桶。

所以衛刀紀濤他們才會帶著醫療箱和槍械,這都是為了遊戲準備的。

可衛刀和紀濤的話,也讓一些人發現了些細思極恐之處: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求生遊戲?需要衛刀和紀濤他們又是帶槍又是帶醫療艙的?

不過衛刀能主動站出來給頭一次進遊戲的眾人講解這麼多,大家都很感激他,加上他強悍可靠的模樣,另外幾個眼眶發紅,抱作一團默不作聲的女生,儼然已經將他當做領隊人了。

但就在這時,一聲輕慢不屑的譏笑卻自北邊的角落裡傳來。

大家尋聲望去,就看到站在角落裡的一個紅衣女人抱臂頷首道:“也不一定就是快要死了吧?畢竟通關了這個遊戲,就能長生不老,誰又知道——”

女人放緩聲音,笑意盈盈地環視眾人,聲音卻像是淬著碎冰,沒有絲毫溫度:“哪些人是快死的,哪些人又是為長生而來的。”

紅衣女人的話就像是一根引線,聲音落下的瞬間就將內院裡的氣氛點燃。

衛刀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卻沒有接她的話,開口說:“好了。我們也才進行第三場遊戲,長生是至少七場遊戲後才能想的事,現在討論它並沒有意義,現在我隻是想多活一個月而已。”

他沒有否認紅衣女人那些話,就證明紅衣女人所言非虛。

衛刀重新坐回東廂房門前的台階上,對大家說:“大家都先自我介紹一下吧,說下姓名就行了,方便認人。”

“我叫呂朔。”聞言,馬桶上的眼鏡男顫巍巍地抬起手,“大家能不能等會兒,先讓我先擦個屁.股?”

“你擦啊。”豪車男對他說,“難道這裡還有誰有心情看你擦屁.股嗎?”

呂朔:“……”

衛刀也催促他:“趕緊擦吧,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有npc來宣讀本場遊戲的規則了。”

呂朔欲言又止,他其實是想讓大家都背過身去,給他點隱私,那幾個看著很年輕的女生不用他明說,已經轉過身了,剩下的豪車男以及衛刀紅衣女人一行人雖然沒有轉身,不過卻也垂下了眼睛,顯然沒有觀看彆人擦屁.股的興趣。

呂朔速戰速決,拉好褲子後他想著把馬桶搬到角落裡,彆放在內院中央礙眼。

他打量了下四周,發現似乎隻有正房那邊比較空曠,就想把馬桶放在那。

隻是呂朔走到正房門口,才發現這裡並不空曠,正房門前坐著一名身穿雪青色長褂,神情淡漠的青年。

他蓄著長發,黑如鴉羽,已至腰間,用一根紅繩鬆鬆綁在腦後,而他衣裳的肩頭處則繡著一杈新綻的梨花,花瓣皓白如雪,栩栩如生,乍一看去仿佛真有捧梨花落在他的肩頭。

青年坐在黑檀木的雕花扶手椅上,手肘及桌輕輕搭著,玉白纖長的指尖捏著一隻青瓷茶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通身氣質如同肩頭那杈梨花,清清冷冷,淡漠勝雪。

他身邊則站著一名同樣身著暗青色長褂的男子,男子手裡捧著一隻茶壺,正在往青年手中的茶杯裡添茶。

呂朔目不轉睛地盯著青年看,透過茶杯蒸騰出的氤氳霧氣,他看到青年抬起一雙眸波如絲的柳葉眼,目光清淩淩地向他望來,繼而彎眼勾唇,朝他笑了笑。

這一笑,青年眸底的霜冷就如同被綿綿春雨衝刷過的積雪,融化後便散出盎然的溫柔。

呂朔許久沒有動靜,衛刀便走過去找人,走過來他也才發現原來正房門前還有其他人在。

這兩人,身著暗青色長褂的男子長相清雋,可雪青色長褂的男子卻如仙露明珠,渾身都透著出塵的氣息,且這兩人的打扮和周圍人都迥然不同,反倒是這座古樸的三進四合院相襯。

最主要的是,這兩人自己剛才並沒有察覺到他們的存在,他們像是一直在那,又像是忽然出現的,沒有驚動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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