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2)

畫活人皮這種招數,謝印雪拜入師門第一年就學會了。

於其他人而言,比較難的部分大概就是能不能畫好楚麗——比如多痣少斑這類的小細節。

但謝印雪所繪製的人皮包裹在楚麗身上,就宛如她天然生長的皮膚,光潔細膩,溫熱柔軟,連麵容都和她原來的長相並無區彆。

“……楚麗?”

魏秋雨、陳雲、嚴芷等人見狀,都開始小心往楚麗的方向靠近。

陳雲摸了下楚麗的手,驚喜道:“她的手是熱乎的!”

“對!”魏秋雨也喜極而泣,“她也還有心跳!”

而謝印雪早在為楚麗穿好人皮後便退到了一旁,秉承君子非禮勿視的原則微微側過身子站立,後續觀察楚麗情況的任務都交由柳不花去做。

他瞧著因為楚麗活下去在高興擊掌的幾個女生,輕輕勾起唇角笑了笑,覺得這個宿舍的孩子們感情都挺好,也夠團結。

隻是笑了沒多久,謝印雪目光垂落,移向自己被蹭破皮磨去些許指肉的食指指尖,凝望片刻後,謝印雪卻蹙起了眉——他的指尖還在不斷滲血,沒有凝固的趨勢,可這根手指看上去雖然傷得有點嚴重,傷勢卻連剛剛整身皮都被剝去的楚麗的慘烈程度千分之一都不到。

既然他手指流出的血能夠讓他畫完剩餘的半張楚麗人像畫,那為什麼傷勢更重的楚麗身上滲出的血液,卻不足以支撐他畫完一張畫呢?

莫非楚麗體內,就隻剩下這麼點血液了嗎?

謝印雪摩挲著腕間的銀鐲,在沉思回憶饕餮宴上的細節,忽地,他想起了高巧說過的一句話——她說廚師阿二做的炸蝦片有蝦味,是真的摻了蝦汁。

蝦汁!

炸蝦片的蝦汁!

如果說油炸蝦皮用的楚麗的皮,那麼蝦汁,會不會就是用的楚麗的血?

想到這裡,謝印雪立馬疾步到床邊,柳不花這時也發現了楚麗的不對,眉宇間滿是凝重,對謝印雪說:“她快死了。”

“什麼?”魏秋雨不明白他們在打什麼啞謎,“你們在說什麼?楚麗不是已經好了嗎?”

謝印雪拾起楚麗的右臂,以指為刀,用指尖在她手腕上劃出一條深深的口子,但詭異的是那道傷口裡,卻沒有一滴血流出,就像楚麗渾身血液都已經消失得乾乾淨淨,再無存貨。

嚴芷睜大眼睛:“這、這是什麼情況?”

謝印雪微微張唇又抿緊,像是沒斟酌好要說的詞句。

這不同於他落筆作畫,謝印雪能繪出一張人皮,可他縱有通天的本事,也無法弄到和楚麗血型相符的足夠血液給她續命啊。

筆能繪人,但血型這種無形之物,他要如何畫?

就算能,如今也來不及了……

“……抱歉。”謝印雪低低咳了幾聲,麵容越發蒼白,唇瓣卻再次染上殷紅的痕跡,最後也隻能對陳雲魏秋雨幾人道,“我救不了她了。”

沉寂的夜色中,有打更聲自窗外飄進——已經是五更天了。

“你不是擺渡者嗎?”

更聲才落下,魏秋雨就愣愣地問他:“隻要給出了足夠的代價,你都能救人的啊。”

嚴芷也委屈地質問:“你到底想要什麼才肯救楚麗啊?”

“什麼擺渡者?”

謝印雪微微睜大眼睛望著幾人,像是沒聽懂她們在說什麼。

而謝印雪也是真的不懂,雖然他和柳不花也都是第一次進遊戲,但他們從朱易琨那提前知道了“鎖長生”遊戲的相關規矩,所以看上去才像是已經參與過幾次遊戲的老人。加之擺渡者NPC存在的相關信息衛刀給新人們講述時,他和柳不花在忙著逛抄手遊廊呢,根本沒聽見——最重要的是,朱易琨那廝完全沒跟謝印雪和柳不花提過這茬。

所以現在她們提起,謝印雪才不知道“擺渡者”是個什麼新詞。

嚴芷聽見謝印雪的反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怎麼就有這麼大的膽子以這樣的態度對待NPC,她後怕的吞了吞口水,戰戰栗栗和謝印雪道歉:“對不起……我剛剛有些失控……”

謝印雪為什麼不承認自己是擺渡者NPC身份的情況沒人想要多問,他一來還說自己是遊戲參與者呢,可他剛剛為楚麗畫出人皮的本事又怎麼可能會是普通人類所擁有的?

陳雲怕嚴芷說出更多的話惹謝印雪生氣,就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站起身,朝謝印雪鞠躬道謝:“謝謝,我們知道您已經儘力了。”

“這樣就足夠了。”

陳雲望著床上已經停止了呼吸和心跳,卻閉著眼睛就仿若睡著了一般的楚麗,顫聲道:“起碼你讓楚麗可以……完好的離開。”

而不是渾身的皮膚都被剝去,屍體模樣慘烈恐怖的死去。

“逝者難挽,而你們還要繼續活著。”謝印雪垂眸,黑長的羽睫半斂著臉,朝眾人說,“節哀。”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