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1 / 2)

若是孫靈犀果真打的是這個算盤,那謝印雪就明白她們為什麼會如此草率的誤認為自己是擺渡者npc了。

因為這樣的話,即使江茉不會誤會,孫靈犀也要引導著她誤會;如果孫靈犀發現自己不是真的擺渡者,那她就會讓江茉以為另外的人是;假設江茉最後與錯誤的擺渡者npc交易死去了,或許她還會再去哄著紀珊珊、雲美臻、劉翌這些容易被她煽動的人誤會,直到找出真正的擺渡者npc。

當真是溫柔刀,刀刀殺人不見血啊。

想到這裡,謝印雪都有些可憐江茉了。

他不覺得江茉整日纏著彆人代替她完成作業像是寄生蟲一樣惡心,因為想活下來,是每個人的本能,縱然是他和步九照,不也都為“活著”二字困擾嗎?

譬如張彩霞豪爽豁達,是她性情之故,江茉怯懦軟弱,也是她性格使然。

江茉以後是一直這樣畏怯,還是像上個副本裡的李露茗一行人最終有所成長,那也都是她,誰又能要求每個人始終都像陳雲那樣心善?

起碼到目前為止,江茉還沒主動害過人,如此倒顯得此刻柔聲安撫她,實際卻可能藏了私心的孫靈犀更加麵目可憎。

謝印雪都在思忖自己要不也當一回好人,直接將擺渡者npc到底是誰的秘密道出,孫靈犀如果沒抱有這種念頭倒也好,直接遂了她的意;如果她真要利用新人們給自己當墊腳石,如此也好讓她的心願落空。

隻是就在謝印雪正欲開口之際,江茉反倒對著孫靈犀搖頭了。

——她沒上當。

但她有沒有想明白孫靈犀對她是否有利用之心,就不得而知了。

她隻是小聲說:“算了吧……今天隻是第三天,後麵還有四天的,我後麵完成不了作業再說。”

“也是。”孫靈犀聽完眸光微微閃爍了下,然後笑道,“那就算了吧。”

她們兩人的交談結束,下課鈴也隨之響起。

圖書館內所有的幻象也跟著一起消失,重歸寧靜,就連雷成磊的屍體都不見了,隻有一本名為《雷成磊的死亡實錄》的黑皮書,還停留在地上。

旁人稍微走近些,就能嗅到書皮上濃烈的血腥味,仿佛這本書被血浸透了一般。

沒人有膽子碰這本書,全都小心翼翼的繞過它走出圖書館。

教導主任就站在樓梯口處,用那雙充滿了怨毒與咒恨的眼睛陰惻惻的望著眾人,然而經過圖書館恐怖幻象的洗禮後,大家都不覺得她有多可怕,甚至感覺她和圖書館裡鬼怪比起來和藹可親多了。

劉翌亦步亦趨地跟在裴清嶸身後,下樓時還回頭望了眼圖書館緊閉的大門,難過道:“雷成磊就這樣……了嗎?明明可以直接放棄完成今天的作業啊……”

“因為我們不知道,後麵的作業會不會比今天簡單。萬一……更難了呢?”

陳雲不想給大家太大的壓力,但她也不能不說實話,今天的“讀”課有了謝印雪的提醒,弄清緣由後隻要忍住心中對幻象的恐懼,其實很好通關,畢竟那些幻象又不會真的傷人,隻會恐嚇參與者而已。

然而幻象易消,心魔難除,雷成磊究竟死於哪一環節,大家已無法知曉。

眾人從教導主任那得到小紅花後,給四個老師打完正分後便沉默著向食堂走去,準備領餐吃飯;沒有得到小紅花的劉翌、江茉則直接回了宿舍樓。

步九照、謝印雪、柳不花還有陳雲依舊坐在一桌上,不過今天完成了“讀”課作業獲得小紅花的步九照,自然也能在食堂窗口領取到一份學生餐。

“今天多了一對雞翅!”

柳不花抓起餐盤裡的酥皮雞翅驚喜道:“要是每個副本提供的飯菜都能像這個副本一樣豐盛就好了。”

步九照倒不在乎這份學生餐豐不豐盛,反正他隻需要吃一口就行。

因此步九照起筷咽下一口白米飯後,便將筷子擱置在桌上,抬眸靜靜地盯著坐在他正對麵的謝印雪。

謝印雪迎著他猶如實質的目光,神色卻依舊如常,垂眸斂目,姿態文雅的靜靜用餐。

柳不花和陳雲本來還在聊天,可在看見步九照隻動了一筷子便停下所有動作,就也跟著閉上了嘴巴,估計是想起了步九照隻吃了一口飯的原因,四個人圍坐在一張桌子上,氣氛卻比旁邊兩人一桌的其他參與者還要安靜。

不過食堂裡也不僅僅他們這一桌人如此沉默,其他參與者也是同樣的寡言——直至步九照將吃吃了一口的餐盤放去餐具回收處,然後被忽然衝進食堂的教導主任帶走。

等眾人回過神來,步九照已經和那抹猩紅色的身影一塊消失了。

“……怎麼回事?”

“好像是他沒有把飯菜吃完。”

“他瘋了嗎?好好的飯菜為什麼不吃啊?”

除了謝印雪這一桌的人以外,其他人根本想不通步九照為什麼會乾出這種無異於自殺的行為,尤其是他昨天沒完成作業已經餓了一天了,就算早上被謝印雪喂了雞蛋和牛奶,可這一會兒應該也餓了呀。

陳雲和柳不花也格外驚詫,教導主任的出現明顯表示不將食物吃完就算屬於觸犯校規,可他們原先以為後果應該和昨天的劉翌、何威一樣僅是被打一頓而已,誰知步九照居然會被教導主任帶走,生死不明。

……為了看謝印雪的身體到底白不白,這要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吧?

柳不花為步九照惋惜:“唉,色字當頭一把刀啊,感覺看到了我未來的結局。”

陳雲的表情也十分複雜,瞧瞧抬頭看了謝印雪一眼,卻瞅見青年還是那般鎮定淡然,仿佛被剛才教導主任帶走的是個與他毫不相乾的人。

可陳雲覺得這不對。

她對謝印雪的了解縱然不深,然而幾次接觸下來,她卻發現謝印雪這個人內裡雖不像他平日裡所表現的那樣溫柔平和,但也不是完全的心狠毒辣。

否則剛剛在圖書館的“讀”課上,謝印雪就不會長篇大論和參與者們說那麼多話,提醒他們千萬彆被幻覺所迷惑。

當初他尚且會出手救素不相識的楚麗,更會因楚麗的逝去麵露哀憐,如今的步九照似乎還是他的朋友,假若步九照真的會出什麼事,謝印雪斷不會這樣漠然。

所以陳雲忖思須臾後便反應過來了,小聲問謝印雪道:“謝先生,他不會出事的對嗎?”

謝印雪放下筷子,無奈道:“他看著像是那種肯被我利用至死的傻子嗎?”

陳雲沒說話,柳不花卻在一旁點著頭認真道:“像啊。”

謝印雪聞言睨了柳不花一眼,難得損他,挑眉道:“他又不是你。”

“我和他怎能相提並論呢?”柳不花皺起眉,為自己正身辯白道,“我和乾爹有著多年情意,乾爹於我還有救命之恩,他不過是被美色蒙蔽了心智。”

“倒也是。”謝印雪回想著步九照被教導主任“逮捕”的真正原因,不禁抿唇笑了笑,但笑過後他便委婉的告誡柳不花,“人千萬不能因為美色而變得蒙昧。”

柳不花抬頭環視四周:“萌妹?哪裡有萌妹?”

謝印雪:“……”

言者諄諄,聽者藐藐,約莫就是如此吧。

也罷,這是人之常情,沒什麼好好指摘的。

謝印雪忍著不適將今日的套餐吃完,撐得嘔意陣陣,隻能放慢了腳步,想著在路上多走一會消消食。

柳不花仍如往常陪在謝印雪身邊,兩人踩著天黑前最後光輝走回宿舍的灰石板路上時,謝印雪忽地抬頭看了一眼天。

那天不似外麵的現實世界,就連傍晚天際也不會多一抹屬於晚霞的豔色,隻朦朦朧朧的,淺淡得像是罩了層陰鬱的紗霧,死寂而蒼涼。

就像步九照雙目的顏色。

謝印雪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這一刻想到他,他隻是有種莫名的預感,或許今晚他和步九照的關係會有些失控的變化。

這變化不僅不在他的意料之中,自己甚至還在它萌芽初發時由其肆意生長,哪怕期間有無數次機會折斷它脆弱的嫩枝,卻也都未曾下手——這意味著什麼,謝印雪無比清楚。

但該怎麼做,他卻心有猶豫。

所以望著這片蒼茫的天幕,謝印雪張了張唇瓣,突然與柳不花談起了步九照:“不花,你知道步九照是什麼人嗎?”

“不知道。”柳不花搖頭,“他是乾爹您和朱易琨在您第二個副本裡遇到的參與者嗎?”

除此以外,柳不花想不到他們兩人是如何認識的。

步九照縱使脾氣不太好,可樣貌出眾,除了謝印雪以外,柳不花就沒見過彆的能如此叫人過目難忘之者了,他要是曾經在彆的地方見過步九照,一定會有記憶,但他沒有。

謝印雪聽著柳不花的問,輕輕扯了下唇角說:“算是吧,不過他那模樣像是參與者嗎?”

最後那句話,謝印雪幾乎是將步九照的真實身份直接告訴給了柳不花——畢竟那雙與常人迥異的蒼色眼瞳,尋遍世間凡人也未必再能碰上第二個。

柳不花聞言卻微微睜大眼睛,有些奇怪地反問謝印雪:“不像嗎?”

說完後他認真思索了幾秒,接著回答謝印雪:“您要這麼說,他倒的確不像是普通的參與者,我感覺他或許也會些道法,說不定和乾爹您同是玄門之人,就是不知到底師出何門。”

道家門派眾多,沒有上千也是成百,謝印雪不過是奇門遁甲中法術奇門這一支的後人,“鎖長生”中參與者甚多,或許步九照就是同道中人呢?

柳不花這一番說辭理據皆在,謝印雪一時竟不知怎樣接話。

片刻後他才說:“可我沒聽說過哪門哪派的後人有著蒼色眼瞳。”

“乾爹你開陰陽眼時眼睛還是白色的呢。”柳不花仗著身體小裝可愛,晃著腦袋嘀咕道,“步九照也有陰陽眼?他的陰陽眼是蒼色的啊?蒼色是什麼色?我還挺想看看的。”

聞言謝印雪驟然頓住腳步,他似乎明白為什麼素來了解他心思的柳不花,這一刻卻聽不出他話中的深意了。

他道:“步九照的眼睛不就是蒼色的嗎?”

“啊?他的眼睛明明是黑的呀。”柳不花愣了下,仰頭對謝印雪指著自己眼睛道,“就和我一樣。”

謝印雪眉頭輕蹙:“你看著是黑色的?”

柳不花也擰眉:“難道乾爹您不是?”

兩人默然對望,相顧無言。

眼看著最後一絲日光就要消失,謝印雪終於開口了:“……不,我也是。”

柳不花不是聽不出謝印雪的語氣有些奇怪,但謝印雪既然這麼說,他便相信謝印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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