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安份守紀(1 / 2)

付榮最後再給鄭曲尺調整了一下五官,捏了下假皮膚的軟硬程度。

他對自己的手藝感到十分滿意:“夫人,臉上的皁泥已經乾透了,平日你隻要注意彆碰到水,它就不會輕易脫落。”

鄭曲尺點頭,表示聽到了。

她伸出手指,摸了摸臉頰上的觸感。

軟軟的,冰冰涼。

就跟敷了一層果凍麵膜在臉上,有些悶、有些重,但很服帖,也沒有什麼難聞的氣味,隻有一股很淡很淡的青草香。

鄭曲尺杏眸水澤明亮,問道:“它隻要不碰水,就能一直用嗎?”

付榮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這夫人的眼神太亮太清澈了,一般男子哪有這種玲瓏明媚,但這種東西與生俱來,與心性戚戚相關。

夫人……與他們這些心思陰暗晦深之人,當真是全然不同。

也不知道將軍,為何非得將一個不可能融入他們世界的人,強行留在身邊,他難道不怕最終會演變成另一番悲劇嗎?

就跟……他的父母親一樣。

意識到自己思緒偏移了,付榮趕緊收回心神,他道:“這種不行,它大概十到十五天就得拆洗重新再上一遍,不然會失真掉榍,如果夫人需要,付榮可以做一副能夠長久使用的。”

鄭曲尺畢竟是女生,她還有另一種擔憂:“這個東西一直糊在臉上,時間久了,會不會爛臉啊?”

“眼下天氣不熱,汗少,不會有什麼影響,等熱起來的時候,付榮就給夫人換上另一種,可以隨時摘取。”

他解釋得很耐心詳細,鄭曲尺沒見過付榮真容,但此時他一副好好先生的書生斯文模樣,十分容易博取好感。

“好,那就麻煩付……付叔了。”

由於付榮眼下裝扮的是一名中年男子模樣,因此鄭曲尺覺得直喚名諱總有些不好意思,便按年齡來稱呼。

“千萬彆!”付榮嚇出一身汗來,他掃了眼將軍,趕緊道:“其實,我真實年齡與蔚垚他們相差不大,夫人千萬彆喚我叔,直喚名字便是。”

她這一下給他抬了輩份,那豈不將軍也得喚他叔,這可是大不敬之事。

鄭曲尺愣了下,尷尬一笑:“哦,那你長得還挺老成的。”

“這不是我真正的臉。”付榮隻能這樣說。

宇文晟見付榮已經完成了鄭曲尺的改造,便抬步走了過去,他視線沒在鄭曲尺那張假臉上多停留,隻是忽然對蔚垚道:“蔚垚,你先帶夫人去匠師團,稍後過去溪山崖。”

蔚垚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應道:“是。”

鄭曲尺狐疑,先前不是說叫付榮帶她過去的嗎,怎麼現在又換成了蔚大哥?

但宇文晟的心思向來難猜,晴是有雨,陰天有陽,難以琢磨。

但比起不熟悉的付榮,自然她更樂意跟蔚垚一路。

接下來,自然是叫鄭曲尺換種身份,順利混入匠師團,熟悉一切運作,為十日後去巨鹿國的事宜做準備。

“蔚大哥,那我們趕緊走吧。”

鄭曲尺就要出帳,但蔚垚卻沒動,還一直給她使眼神。

她又看到旁邊的王澤邦一臉黑沉,還有付榮朝後呶嘴的動作。

她順著那方向,便看到了一臉溫和微笑地注視著她的宇文晟,頓時臉麵發青。

很好,她完全忘記了自己已經是一個已婚狀態,也忘了她還有一個丈夫被她拋之腦後。

她回憶了一下自己看過的那些古裝劇,裡麵那些高門夫人都是怎麼跟自家夫君道彆的呢?

好像是這樣……先兩手交疊放腰跨位置,然後低眉垂眼,微微屈膝:“那個將軍……容妾身先告退。”

這娘裡娘氣的腔調,妥妥地拿捏到位了吧?

噗嗤——

蔚垚實在沒忍住,噴笑了出來,他捂住嘴,連忙仰天,生怕再多看一眼,就會笑得更厲害。

人才啊。

她隻怕是忘了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樣子了吧,一個麵容端正的青年,卻做出一副嬌柔做作的神態,還有那不倫不類的動作,那種反差感簡直叫人拍案叫絕。

王澤邦看到鄭曲尺的動作也是人麻了,但見蔚垚如此誇張的笑出來,豈不是不給將軍的臉麵,作為下屬豈能如此失禮。

他則一臉不滿地瞪向蔚垚,示意他克製住自己。

付榮也是偏過頭,雙肩止不住地抖動。

鄭曲尺通過他們的反應,也知道自己估計是個顯眼包了。

她表麵羞憤欲絕,實則內心則拚命鼓勁,乾得漂亮,這麼丟人的妻子,她就不信宇文晟忍得了。

然而,宇文晟卻表現得好像沒有瞧見似的,他微微挑眉,語氣如同世間那些寵愛夫人的良君一般:“夫人,我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到,這段時日你便好生跟那些匠師學習一下技藝,每晚我都會派人接你來主軍大帳,你最好不要亂跑,若他接不到人,我便親自來尋你。”

鄭曲尺:“……你放心,我絕對不會亂跑的。”

這是威脅吧,沒錯,這肯定是威脅。

“嗯,那就乖。”宇文晟誇讚完她,長睫黯影下的雙眸,淡淡瞥了蔚垚一眼。

蔚垚眸仁微動,得令,便將鄭曲尺帶了出去。

甫一出帳,鄭曲尺便長鬆一口氣,整個人放鬆下來。

蔚垚見此,笑眯眯地提醒她一句:“你最好不要在將軍麵前露出這種表情。”

鄭曲尺見離主帳遠了,宇文晟那變態應該聽不見他們的談話,這才小聲不解問道:“我是哪種表情?”

蔚垚道:“一副想要逃離的表情。”

鄭曲尺一時失語。

沒錯,她心裡的確是這樣想的,可臉上有這麼明顯嗎?

蔚垚跟她說:“你聽說過有一種獵豹,它們喜歡反複地玩弄獵物,先獵物假意放走,再抓回來,折磨到最後一刻才舍得將它吃掉?”

蔚垚話中的內容,聽得鄭曲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的意有所指,她聽明白了。

蔚垚也知道她聽懂了,他好心提點她:“不要當獵物,否則,你是馴服不了猛獸。”

不當獵物,要當馴獸師?

他是這意思吧,可是……他會不會太看得起她了?

鄭曲尺沉默消化了一會兒,才問他:“你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蔚垚笑了笑,臉上的表情挺叫人費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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