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2 / 2)

內娛第一花瓶 三三娘 19181 字 6個月前

有節奏的有力撞擊連帶著櫃門都開始共振,雖然內嵌式的櫃體牢不可破,但橫杆上掛著的衣架已經開始連帶著晃悠滑動,周而複始地打在商陸緊繃的、寬闊的肩膀上。

好……這就是大陸娛樂圈。

商少爺忍得一頭火起,柯嶼比他更緊張。商陸尚且還勉強算個素人,他卻是公眾人物,要是這會兒櫃門好死不死被撞開,那他和門外兩個就是誰更有名誰死得更快。……算了,從最近話題度來看——還是他死得更乾脆點。

縫隙中,喘息好像筆直無礙地鑽入了耳朵,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賤貨。”

磁性,帶著戲謔,伴隨著皮帶抽打的清脆響聲。

眼睛驀然睜大,柯嶼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在了商陸懷裡。

……是湯野。

汗沿著脊背下滑,洇入抹了藥膏的傷口中。

柯嶼甚至都無暇去感受到痛,隻用力地猜測——另一個是誰?

公司藝人除了他和應隱,還有誰出席?不,不可能是應隱……微弱的光線中,柯嶼的眸光浮動破碎,好像忘記了如何眨眼。

一場激情於外酣暢淋漓於內卻是度日如年,商陸垂下目光艱難讀表……二十分鐘。

垃圾。

室內重回寂靜,遠處宴會廳的熱鬨分毫沒有浸染這裡慵懶的曖昧。打火機聲音響,火苗燃氣,深抿籲煙的氣息綿長,浸透了愜意。一道男聲響起:“湯總,總這麼憋著傷身體啊。”

好耳熟的聲音。年紀不大,但也不小,耳熟,說明曝光度可以……對著湯野甜膩膩的,讓柯嶼短時間內難以把他跟圈內的誰對上。

商陸聽到“湯總”兩個字,不動聲色地垂眸掃了柯嶼一眼。從剛才開始他就魂不守舍,看來的確是他老板湯野。

「他跟他老板湯野也臟得很。」

商明寶的話見縫插針,原本一笑置之的爆料在一場春戲後卻如同有了實質性的畫麵。

商陸微微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柯嶼從思緒中回神,見他遠離,眸中露出些微疑惑,又很快自顧自找到了解答,勾起唇角眼神嘲弄,明明白白寫著“出息”倆字。

……我靠彆冤枉人啊。商陸把他腦袋按進懷裡,聲音更低地貼著耳廓:“沒硬,彆冤枉我。”

湯野對櫃子裡的動靜一無所知,低笑一聲,高高在上賞玩物的姿態:“不是有你嗎?”

“你答應過我簽我進辰野當一哥的……每次都是床上說得好聽,還不是有好的都捧給柯嶼。”

“寶貝,你也知道你老板難對付,五千萬的違約金你怎麼補給我?”聲音低下去,出口的話親昵卻低俗:“……屁股捅爛了也不夠補。”

五千萬違約金!

咖位——或者說商業價值比柯嶼更高。這身價怎麼也是頭部藝人了,男的,老板難對付……柯嶼蹙眉思索,聽到兩人低低說笑:“我們葉總終究是個女人,你還怕她?”

葉瑾!

這次柯嶼和商陸都瞬間反應了過來。

昂葉文藝投資,寧通商行大小姐葉瑾的產業。那麼這個人就是……昂葉一哥,鐘屏。

一聲清脆的響聲,像是拍了把屁股,湯野命令他:“穿好衣服,你先出去。”

鐘屏不情不願地從他身上爬下:“一年又一年,既然柯嶼滿足不了你,你捧他乾什麼?這次的片子是不是也是你安排的?調/教得這麼好,彆是乾過以後如膠似漆拍出來的吧。”

話說出去沒了回聲,鐘屏皮帶扣了一半抬頭,見湯野目光冰冷臉色陰鷙,心裡條件反射地打了個寒顫,“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湯野用力捏住他下巴,捏到臉頰變形牙齒打顫:“管好你的嘴。”

力道撤下,鐘屏如釋重負地喘氣,微紅的眼裡在幾秒內都隻有黑色的空洞。

湯野像逗貓,剛才還陰沉的臉色轉瞬間就雨過天晴,他輕佻地拍拍鐘屏的臉,哄道:“乖,晚上我讓阿州去接你。”

沉重的隔音門被推開。安靜地過了兩分鐘,柯嶼想出去,被商陸輕巧按住。

他搖了搖頭,無聲地說:“再等等。”

又等了五分鐘,商陸手按上櫃門:“我先出去。”

輕推,腳步邁出的瞬間,燈光驟然刺目,一道淡笑聲響起:“好聽嗎?”

僵硬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商陸活動頸椎,揉著手腕頭也不回地走離衣櫃,從容地說:“還行。”

湯野咬著煙,眯眼打量他:“你是今天顧總身邊的人。”

雙方碰杯時見過,他隻當他是顧岫助理,隻因為外形出眾才額外多看了一眼。

“抱歉,本來隻想偷個懶。”商陸玩世不恭地說:“活兒不賴。”

湯野哼笑一聲,不把他這無名小卒放在眼裡,威脅藏在玩笑裡:“你聽到了什麼心裡有數。”

商陸很上道,“嘖”一聲遺憾地說:“吃虧了,耳朵不好,什麼都沒聽到。”

湯野的目光最後不動聲色地掃了眼緊閉的衣櫃門,從名片夾裡抽出一張名片扔了過去:“GC混厭了可以來找我。”

商陸笑了笑,並不覺得被侮辱,玩兒似的彎腰撿起名片,又親自把人送出休息室,目送他進入宴會廳,才慢悠悠揚聲說:“出來吧。”

很有素質地把名片扔進了垃圾桶。

柯嶼聽了個一清二楚,忍不住嘲諷他:“當孫子好玩嗎?”

商陸鼓鼓掌:“體驗新鮮,代入感很強,已經忍不住想安排收購了。”

柯嶼失笑:“年紀不大,口氣不小。”

“公司沒什麼興趣,人我有。”

柯嶼明顯被惡心到:“你口味好重。”

商陸:“……我說你。”

“我你也不必了。”柯嶼笑了笑,拎著西服甩在肩上,“你沒聽到嗎,我跟他有不正當關係。”

商陸沒想到他如此直白地說了出來。他是聽到了那一句「反正柯嶼也滿足不了你」,但如果柯嶼要辯白,他可以信。如果柯嶼當作沒聽到,那他也可以默契地當整件事都沒發生過。

見他要走,商陸拉住他胳膊:“沒關係。”他注視著柯嶼,一字一句:“我是選演員,不是選標兵,你的私生活和電影無關。”

“是嗎。”柯嶼眨了下眼,又眨了下眼,意味不明地說:“你真的很善良。告訴你我是出來賣的,你不在乎,拉著我拍電影參獎賠我五百萬捧我入圈,告訴你我是靠潛規則才有今天的,你也不在乎,一樣要捧我當主演……”

不知道為什麼,有點難過。

在看短片的三十分鐘裡,他無數次地走神回想過拍這個鏡頭時他們在哪裡,在做什麼,發生了什麼對話,商陸又是如何一次次肯定他的對白、台詞、鏡頭感和天賦。被他注視著的時候,就像一個柔軟的烏托邦,他被托著,以為自己就是那個獨一無二、被天賦選中的人。

誰不喜歡被堅定選擇的感覺。

也天真地想,如果他現在還是個素人,哪怕他真的是見錢眼開無可救藥的混子,他也一定毫不猶豫地選擇不要五百萬——我跟你走。

四個字在唇邊咀嚼,見了鬼般要出口的瞬間又下咽——他猛然清醒,他不是什麼素人,他是出道七年毫無天賦隻能日漸被遺忘的花瓶。再漂亮的瓷器在漫長的歲月中也會蒙上灰塵。一批又一批漂亮新鮮的花瓶麵世,他在長久的注視中落滿塵埃,看著跟那些普通的陶罐沒有任何不同。

他看著商陸:“你的確不在乎,是不是?”

商陸沒聽懂,肯定地說:“是。”

柯嶼心口一鬆,“四千六百萬成交,你挑個時間過戶吧,我後天就去麗江,你不著急的話,就等我回來再處理。唐琢那裡我會安排見麵,後續營銷我們會把握方向,還有什麼?算了,讓你全香港頂尖的律師團隊去想吧,有事隨時聯係。”

“柯老師,”商陸仍沒鬆手,“我沒有你的電話,也沒有微信。郵箱你是不是把我拉黑了?我給你發了郵件。”

“是嗎。”柯嶼勾了勾唇,“說了什麼?”

“你自己看,好不好?”商陸柔聲問。

“好。”柯嶼想了想,“電影我下午看了,真的很好,唐琢今天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他是個天才,對嗎」,我說對。你可以找更成熟或者更有潛力的演員合作,我跟你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

“因為……”

因為湯野遲早會知道他就是那個Sean,是把他拍得比栗山鏡頭下更漂亮、更生動的人,他會讓他在圈內聲敗名裂,那些肮臟的陷阱、臟水、難以辯白的黑料數不勝數,再有錢、有再好的律師和公關團隊,也招架不了。

娛樂圈的規則是娛樂圈的。隻要還背負著理想、初心,就有了無窮的軟肋。

柯嶼抬眸注視他,臉上有一層朦朧的、難以捕捉的笑意:“因為你太好了,我的老板會吃醋的。你想跟我合作,可是我要伺候他才能繼續賺錢,怎麼辦?你知道嗎,相比於成為一個合格的演員,我更想能輕鬆地賺錢。”

商陸盯著他,晦暗的眸色中濃雲深沉,就連語氣也沉了下去:“我不信。”

“去城中村采風隻是做做樣子而已,不要被我騙了,”柯嶼輕輕地說,“傻子。”

不知道從哪裡湧上無儘的疲倦,在沉默的一呼一吸間便席卷了四肢百骸,柯嶼累極了般掙開了他的手,很輕易,因為商陸也鬆了力道。他沒有回頭,抬起手揮了揮:“拜拜,天才。”

金碧輝煌的宴會廳歡鬨喧囂,開始跳舞了,遠遠地看,飄揚的晚禮裙擺就像是一朵又一朵怦然盛開的花。

他直到回家才打開郵箱。

一盞筒燈垂直照射,在冰涼的地板上照出一個封閉的圓。柯嶼屈膝坐著,麵對著落地窗外無窮無儘的繁華。

商陸的郵件被攔截在垃圾箱裡。

郵件不長,他逐字逐句地看:

「柯老師:

很抱歉我直到今天才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你一定會覺得荒謬,但在此之前,即使我已經知道了柯嶼這個演員的存在,我也依然堅定地認為你和他是兩個人,因為你們在鏡頭下呈現的,是截然不同的生命力。

我是一個信任鏡頭的人,它捕捉到的瞬間、凝固下的美麗,比肉眼的轉瞬即逝更可靠。電影的拍攝和剪輯一共二十五天,我熟悉的,是鏡頭下這二十五天的你。你可以為角色寫出如此精彩的小傳、設計如此漂亮的獨白,這讓我很難把你和熒幕上的柯嶼聯係在一起。

這句話你看了也許會生氣,但看著那些作品裡的柯嶼,我看到的,仿佛並不是一個完整的你。

也許是我過度自信,我想,你在我這裡,才是真正釋放了所有的靈魂。

你知道嗎,我很喜歡你的那句對白:「無論我多麼平庸,都不妨礙這個夜晚很美。」

在反複觀看你的影像作品時,我忍不住思考,一個如此平庸、單薄、拙劣、蒼白的明星,為什麼會為了一個普普通通的項目去城中村體驗那麼久的生活。我看到你在小賣部不動聲色的觀察、思考、捕捉往來的市井形態,我找不到答案,直到看到你的這句對白。

這句話是你為飛仔設計的,但我想,也許它就是你演員生命的所有底色。

因為種種原因,這部短片的獲獎對你來說已經不是一件好事,而會是一件麻煩事。為了表達歉意,我會給出一個你和片方都能接受的方案。

但願你還記得我曾經對你說過的話,栗山雖然非常欣賞你,但這是一種消耗。一個演員的氛圍感是有限的,請不要止步於在他的影片裡做一個花瓶。

一切結束之後,希望你能做我的主角。」

柯嶼閉上眼睛。

在筒燈灼熱的燈光下,他鬼使神差地又想起了商陸那一晚的樣子。他第一次幫他錄下飛仔的對白,在漂浮著泡沫的爛漁港的馬路上,他注視著他,堅定地說,「做我的主角。」

遲歸的漁船入港,長長的暗黃燈光照入兩人之間。

向來害怕看影評的人,下午一反常態地點開了影評網站。

「導演是個天才,不僅是在三十分鐘的容量內以現實主義的內容和象征的手法克製地白描了‘什麼是人生’這樣形而上的問題,更在於他拯救了柯嶼。很多年前我就說過,柯嶼如果找到靈魂,將是一個前所未有的驚喜。感謝導演,讓柯嶼這個演員找到了他的生命力。人生就是‘無聊’,但‘平庸的你也可以讓夜色更美’。」

柯嶼點擊回複,打滿一行,又逐字刪掉。五分鐘後,他扔下手機,盯著夜幕下的西江。

他是個有先天性缺陷的無可救藥的人。

如果五秒後,西江郵輪遊弋而過,那麼他就給商陸回郵件。

如果沒有……好,那就祝他一切都好。

柯嶼深呼吸,秒針滴答,時間流逝得眨眼之間。

手機叮聲響。

這是他為郵件專門設置的提示聲。

柯嶼心裡一震,冰涼的指尖無法控製輕顫。他命中注定要被拯救的遊輪還沒有經過,他卻已經看到了商陸的新郵件:

「柯老師,你生氣還挺好哄的,所以我已經定好了去麗江的機票。

接待嗎?」

·

深夜十二點,湯野在喘息中接到了電話:“房子已經賣出去了,違約金、這幾年欠你的所有錢、療養院的費用,我全部都還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關於湯野啥時候下線之外還可以聊點彆的QAQ

雖然他的確是個變態,but是劇情線呀,不要因為他的存在而影響了大家觀看主線劇情和主角之間的互動哦。

還有啥……那就拜個早年吧,請大家多多支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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